李冉
煤油灯
是父亲文章里的老屋
父亲描述,它黑咕隆咚
旧墨水瓶叼根铁管
擦亮的火柴梗一指
便是山村夜晚的一桌龙门阵
总觉得煤油灯是父亲的情感古董
一向惜墨如金的父亲便在煤油灯后
像哼他五音不全的老歌
他的喜悦,我这个读者不懂
他说的挤进老屋的山风
挠痒了他的煤油灯火苗的胳肢窝
他的文字就是火苗舞蹈留下的影子
我有异议,父亲的文字
是灵魂老茧在锄把上涅槃
刊登在报上的豆腐块
是尊敬的编辑在发表父亲的笑脸
父亲就是一盞煤油灯
他的阅读在三更中的犬吠里打坐
文字堆砌了
父亲的背影
辽阔住在闹市
那么多的辽阔
介于冷漠之间
习惯用空纸箱跟小区的保洁阿姨打招呼
这时,我会平白无故得到一份亲情
保安大叔习惯了熟悉的陌生
他们会让抱怨自己倒茶自己坐
我习惯见面一声问候
哪怕尴尬都嫌弃我
直到有一天
感动给我倒了一杯茶
我认不到路的母亲被五位热心人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