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段锦对轻度认知障碍患者干预效果的Meta分析

贾 卫, 马秋平, 杨 旭, 饶艳芳

(广西中医药大学护理学院, 广西 南宁, 530200)

轻度认知障碍(MCI)为大脑正常老化与痴呆之间的一种过渡状态。调查显示，我国65岁及以上的老年人MCI患病率达20.8%[1]，且向痴呆的年转化率较高，约为6%～10%[2]。MCI患者认知功能仍具有可逆性，通过积极干预有效改善或减缓其认知减退进程，对于防治痴呆具有重要临床意义[3]。2017年美国神经病学学会(AAN)首次提出规律运动(2次/周)有利于MCI患者认知能力恢复，可将其作为该人群整体治疗的一部分[4]。中医保健运动八段锦属中低强度有氧运动，包括站式八段锦和坐式八段锦(文八段锦)2种，动作简单、流畅，被应用于MCI患者康复治疗中。但在不同研究中，随着干预时间的逐渐延长，所体现出的干预效果的动态变化不尽相同。本研究使用Meta分析的方法，综合分析八段锦运动对MCI患者的干预效果，为促进临床应用提供参考。

1 资料与方法

1.1 纳入与排除标准

1.1.1 纳入标准： ①研究设计：随机对照试验与准随机对照试验。②研究对象：根据Petersen诊断标准等国际公认标准，确诊为MCI的患者。③干预措施:干预组予八段锦运动，频率≥2次/周，流派、周期等不限；对照组予常规护理,包括健康教育等。④结局指标：主要指标为整体认知功能评分，包括蒙特利尔认知评估量表(MoCA)评分等；次要指标为日常生活能力量表(ADL)评分、安全性指标等。

1.1.2 排除标准： ①八段锦联合其他运动的综合性干预。②重复发表。③综述、评论、会议摘要等无法提取原始数据。④数据不全且无法从原作者处获取。

1.2 检索策略

计算机检索中国知网(CNKI)、万方数据库(Wanfang Data)、维普中文科技期刊数据库(VIP)、中国生物医学文献服务系统(SinoMed)、Cochrane Library、PubMed、Embase，检索时间为建库至2019年6月，文献语种限于中文和英语。使用主题词、自由词相结合的方式进行检索，中文检索词：①问题的对象(P)：“轻度认知障碍/ MCI/轻度神经认知障碍/认知衰退”；②干预措施(I)：“八段锦/健身气功”。英文检索词：①P：“Mild Cognitive Impairment/ MCI/ Mild Neurocognitive Disoder/ Cognitive decline”；②I：“Baduanjin/Eight Segments of Brocade/ Qigong”。

1.3 文献筛选和资料提取

2名研究者独立阅读文题与摘要进行初筛，剔除明显不符的文献，对筛出文献进一步检索、阅读全文，根据纳、排标准再次筛选，最终确定纳入文献。若同一研究发表了多篇报告，则纳入数据最全面的那篇。每阶段完成后，两研究者共同讨论、达成一致判定，出现分歧时请第三人仲裁解决。

研究者按既定方法独立提取资料，主要包括：①文献基本情况，如第一作者、发表年份、题目等；②研究对象基线情况，如平均年龄等；③干预与对照措施，如运动强度、频率、每次时长等；④文献质量情况，如随机方法、分配隐藏、盲法等；⑤结局指标与评定时间。对于多个时间点下的结局指标测量值，全部提取。

1.4 质量评价

2名研究者根据Cochrane协作网“干预性研究系统评价手册5.1.0版”严格评价纳入研究的方法学质量。评价内容包括7个方面：随机方法、分配隐藏、对研究对象及干预者施盲、对评价者施盲、结局指标数据的完整性、是否有选择性报告的可能以及是否存在其他偏倚。7个项目均满足标准的文献，判定为A级；部分满足标准者，判定为B级；均不满足标准者，判定为C级。

1.5 统计学处理

采用Review Manager 5.3软件进行数据分析。计量资料采用均数差(MD)、计数资料采用相对危险度(RR)作为效应指标，各效应量均以95%可信区间(95%CI)表示。通过χ2检验结合Q检验分析各研究间异质性，当P>0.05,I2<50%时，认为同质，采用固定效应模型分析；当P≤0.05、I2≥50%，认为存在异质性，进一步分析其来源，若存在临床异质性,则进行亚组分析，若临床异质性不明显，则采用随机效应模型合并。若P≤0.05且无法找到异质性来源，则仅进行描述性分析。检验水准α=0.05。

2 结果

2.1 文献检索结果

本研究共检索到原始文献236篇，去重后获得文献199篇。经筛选最终共纳入8项原始研究。具体文献筛选流程见图1。

2.2 纳入研究的基本特征

纳入的8项[5-12]研究总样本量为581例，干预组290例，对照组291例。其中5项[5,8-11]采用国家体育总局2003年颁布的“健身功法·八段锦”作为干预标准；1项[7]根据患者病情采取合适动作；1项[12]采用文八段；1项[6]未提及八段锦标准。其余纳入研究基本特征见表1。

图1 文献筛选流程图

2.3 纳入研究的方法学质量

2项纳入研究判定为A级，其余6项均为B级。具体结果见表2。纳入研究中，2组患者基线资料均有可比性。

表1 纳入研究的基本特征

注：T为干预组，C为对照组。结局指标:①蒙特利尔认知评估量表(MoCA)评分、②日常生活能力量表(ADL)、③安全性指标。

表2 纳入研究的方法学质量

2.4 Meta分析结果

2.4.1 八段锦对MCI患者整体认知功能的影响： 认知功能是大脑皮质高级功能，包含感知、语言、记忆、执行等多个认知域，临床上常用神经心理量表进行量化评定。其中，MoCA量表常用于MCI患者的认知评估，灵敏度高和信效度良好，其包括语言、执行、注意力、视空间等8个认知域，总评分反应整体认知水平。纳入的8项研究均以MoCA评分作为结局指标。本研究分别对不同结果测评时间点下，2组患者的MoCA评分进行合并分析。

3项[8，9，12]纳入研究对持续2个月八段锦干预后2组患者MoCA评分进行比较，对照组104例，八段锦组103例。同质性检验P=0.007，I2=0%，使用随机效应模型分析，合并效应有统计学意义[MD=0.99，95%CI(0.27，1.71)，P=0.007]，说明持续2个月的规律八段锦运动能改善MCI患者整体认知功能。

2项[7，10]研究对持续3个月八段锦干预后2组患者MoCA评分进行比较，对照组88例，八段锦组84例。同质性检验P=0.004，I2=55%，使用随机效应模型分析，合并结果有统计学意义[MD=3.28，95%CI(1.07，5.48)，P=0.004]，说明持续3个月的规律八段锦运动能改善MCI患者整体认知功能。见图2。

图2 持续3个月八段锦运动后2组MoCA评分的Meta分析

3项[8，9，12]研究对持续4个月八段锦干预后2组患者MoCA评分进行比较，对照组104例，八段锦组103例。同质性检验P=0.24，I2=77%，使用随机效应模型分析，合并结果无统计学意义[MD=1.26，95%CI(-0.84，3.35)，P=0.240]。见图3。进行敏感性分析，将各纳入研究逐一剔除，合并结果均未发生本质变化。说明持续八段锦运动4个月时，MCI患者整体认知功能有改善趋势，但差异无统计学意义。

图3 持续4个月八段锦运动后2组MoCA评分的Meta分析

8项研究[5-12]对持续6个月八段锦干预后2组患者MoCA评分进行比较，对照组285例，八段锦组278例。同质性检验P<0.0001，I2=92%，使用随机效应模型分析，合并结果有统计学意义[MD=3.52，95%CI(1.89，5.15)，P<0.001]，说明持续6个月的规律八段锦运动能改善MCI患者整体认知功能。见图4。

图4 持续6个月八段锦运动后2组MoCA评分的Meta分析

1项[10]研究显示，持续八段锦运动9个月、12个月时，患者整体认知功能优于对照组，两组MoCA评分有显著差异(P<0.05)。

2.4.2 八段锦对MCI患者日常生活能力的影响： 3项[7，10，12]研究比较了持续6个月八段锦干预后两组患者的ADL评分，对照组118例，八段锦组114例。同质性检验P=0.006，I2=80%，使用随机效应模型分析，合并结果有统计学意义[MD=-1.35，95%CI(-2.32，-0.38)，P=0.006]，显示持续6个月的规律八段锦运动能改善MCI患者日常生活能力。见图5。

图5 持续6个月八段锦运动后2组ADL评分的Meta分析

2.4.3 MCI患者八段锦运动安全性： 仅3项研究[8,9,11]描述了患者安全情况，均无不良事件发生,无法进行Meta分析。但其中1项研究[11]中，八段锦组2例患者因心率连续3次超过110次/min且伴有不适感而退出。

2.4.4 发表偏倚： 以八段锦干预6个月后患者MoCA评分为指标做漏斗图，图形提示可能存在发表性偏倚。见图6。

图6 八段锦干预6个月后患者MoCA评分比较的漏斗图

3 讨论

3.1 八段锦运动可改善MCI患者的认知功能

本研究证实，每周3～6次的规律八段锦运动可改善MCI患者的整体认知功能，持续运动2个月开始显效，但短期内效果不稳定。郭晓征等[13]总结国内外研究发现，持续3～24个月、每周2～5次的中强度运动对MCI患者的认知功能有改善作用。这可能与运动导致的生理效应相关：运动可提高脑源性神经营养因子(BDNF)、胰岛素样生长因子(IGF-1)和血管内皮生长因子(VEGF)的水平，促进脑部神经元存活，从而改善认知；还可提高血管功能、增加部分脑区体积等，进而对认知产生积极影响[13-14]。其中，一次运动即可增加了血液中BDNF、IGF-1、VEGF的含量，但一段时间后便恢复原有水平，因此长期运动才可提高其在体内的水平、达到改善认知的效果[15]。从中医角度来讲，认知功能减退的病机为本虚标实：髓海和心脾肾衰减为致病之本，痰浊血瘀为致病之标[16]。而八段锦运动将呼吸、体势、意念相结合，动作流畅连绵、气机流畅、动静相兼，有助于MCI患者平衡阴阳、活络疏经、固本培元、补肾益脑，改善认知。

3.2 八段锦运动可提高MCI患者日常生活能力且运动安全性较高

本研究结果显示，八段锦运动可提高MCI患者的日常生活能力。可能与八段锦提高了老年人神经系统灵活性及平衡能力等有关[17]。此外，八段锦动作柔和、连绵、流畅，易学易练，较为安全，但运动过程仍存在一定的风险，因此需加强运动前评估、运动中监测，避免不良事件的发生。

3.3 本研究局限性及对未来研究的启示

本研究仍存在以下局限性：①纳入研究较少。②研究对象在年龄、基础疾病等方面存在一定异质性，如朱慧敏等[11]的研究对象为老年糖尿病MCI患者，而其他研究未分析研究对象基础疾病情况。③干预方法存在异质性，如八段锦标准、运动强度等的差异可能影响研究结果的推广。④漏斗图提示存在发表性偏倚的可能性较大。分析原因，或与本研究限制了语种及纳入研究存在脱落等有关，因干预周期较长，样本脱落较难避免。基于上述不足，期待更多大样本、长周期、高质量的研究，进一步论证本研究结果。同时为促进临床推广，未来仍需深入探究不同年龄、不同基础疾病、不同认知水平MCI患者适宜的八段锦运动频率、最大强度、周期等，进一步完善干预策略和安全监测机制，提高患者依从性，促进运动的有效性和安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