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少舟 王成鸿 邓 勇 张跃康
脑血管痉挛(cerabral vasospasm,CVS)是蛛网膜下腔出血(subarachnoid hemorrhage,SAH)的常见并发症,可引起患者病情加重,增加死亡风险,已受到临床广泛关注[1]。而颅脑手术特别是颅底肿瘤术后并发的CVS所引起的重视尚不足,相关报道尚少。由于颅底肿瘤位置深,解剖关系复杂,术中对神经、血管的牵拉和SAH等因素易致术后CVS发生。CVS可引起神经功能障碍等继发性损害,是术后致残、致死的重要原因,但其发病机制尚不清晰[2]。近年研究发现,炎性反应及血管内皮细胞损伤参与了CVS的发生[3]。白细胞介素-1β(Interleukin-1β,IL-1β)、内皮素-1(ET-1)分别作为炎症标志物与内皮细胞损伤标志物,其表达升高可反映机体炎症反应及内皮细胞损伤程度。动物实验表明,降钙素基因相关肽(calcitonin gene-related peptide,CGRP)与CVS密切相关[4]。本研究通过检测颅底肿瘤手术患者术后血清IL-1β、ET-1、CGRP水平动态变化,探讨它们与术后并发CVS的关系,以期为临床防治提供一定指导。
收集2017年3月至2018年3月我院神经外科收治的颅底肿瘤手术患者148例,均经手术及病理确诊,年龄18~75岁,排除术前发生CVS及合并其他恶性肿瘤、高血压、糖尿病、术后严重心功能不全、肺水肿等患者。其中男、女分别为86例、74例;年龄29~74(51.26±5.89)岁;肿瘤部位:鞍区、小脑桥脑脚区、枕骨大孔区、嗅沟、斜坡分别为74例、61例、9例、3例、1例;病理类型:垂体腺瘤、听神经瘤、脑膜瘤、胆质瘤、颅咽管瘤、三叉神经鞘瘤、其他分别为44例、32例、27例、14例、11例、9例、11例;所有患者均由同一组手术医师进行开颅显微手术,未发生手术死亡。并选取同期门诊健康体检者50例为对照组,其中男性27例,女性23例,年龄25~75(50.77±6.32)岁。病例组与对照组年龄、性别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本研究获得医院伦理委员会批准,所有对象均对研究知情并签署知情同意书。
1.2.1 标本采集及血清ET-1、IL-1β及CGRP测定 病例组均于术前及术后3 d、1 w、2 w采集患者清晨空腹肘静脉血6 ml(三管),2 ml/管,均离心(3000 r/min)10 min,分离血清,分别用于ET-1、IL-1β及CGRP测定。ET-1、CGRP测定采用放射免疫法,试剂盒购买自北京普尔伟业生物科技有限公司;IL-1β测定采用ELISA法,试剂盒购买自晶美(北京)生物工程有限公司。对照组于体检时采集血清,采用与病例组同法进行血清ET-1、IL-1β及CGRP测定。
1.2.2 CVS的诊断 所有患者均于术前及术后3 d、1 w、2 w行经颅多普勒(transcranial doppler,TCD)动态监测,根据脑血流速度检测结果进行CVS诊断。参照国际标准[5],若术后任何1次检测显示大脑中动脉血流速度(velocity of middle cerebral artery,VMCA)>120 cm/s则诊断为CVS,并按VMCA大小为120~140 cm/s、140~200 cm/s、>200 cm/s定义为轻度痉挛、中度痉挛、重度痉挛。
统计分析软件应用SPSS 20.0,定量变量以均数±标准差进行描述,应用Dunnett-t法、组间t检验、Spearman相关分析和直线相关分析;以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148例患者,64例出现CVS,发生率为43.24%,其中轻度痉挛35例,中度痉挛19例,重度痉挛10例。临床症状以迟发性神经功能损害为主,给予扩血管及血液稀释(3H)等治疗,均治愈出院。
病例组术前及术后各时间点血清IL-1β、ET-1水平均明显高于对照组(P<0.05),CGRP水平明显低于对照组(P<0.05)。病例组血清IL-Iβ、ET-1水平在术后3 d较术前增高,于术后1 w达峰值,于术后2 w出现降低;而血清CGRP水平在术后3 d较术前降低,于术后1 w达低谷,于术后2 w回升。术后3 d各项血清指标与术前相比均有统计学差异(P<0.05);术后1 w各项血清指标与其他各时间点相比均有统计学差异(P<0.05);术后2 w各项血清指标与术前相比均无统计学差异(P>0.05)。见表1。
以术后1 w为观察时间点,CVS组血清IL-1β、ET-1水平明显高于非CVS组(P<0.05),CGRP水平明显低于非CVS组(P<0.05)。见表2。
64例CVS患者中,轻度痉挛35例,中度痉挛19例,重度痉挛10例。应用Spearman进行相关分析显示,血清IL-1β、ET-1水平与痉挛程度呈正相关(γ=0.771、0.615,P<0.05),而血清CGRP水平与痉挛程度呈负相关(γ=0.623,P<0.05)。
表1 病例组与对照组血清ET-1、IL-1β、CGRP水平比较
注:与对照组相比,a为P<0.05;与术前相比,b为P<0.05;与术后1 w相比,c为P<0.05。
表2 CVS组与非CVS组血清ET-1、IL-1β、CGRP水平比较
直线分析显示,血清ET-1与IL-1β呈正相关(γ=0.502,P<0.05),且血清ET-1、IL-1β均与CGRP呈负相关(γ=-0.478、-0.514,P<0.05)。
CVS在颅内动脉瘤破裂(intracranial aneurysm,AN)、颅内肿瘤术等引起的SAH中广泛存在,是导致脑缺血损伤的重要原因。颅内肿瘤术后并发CVS较为常见,本研究显示,148例患者,64例出现CVS,发生率为43.24%,与国内相关报道[6]接近。CVS的机制较为复杂,病理解剖学上显示血管平滑肌细胞出现病理形态学改变,故一旦发生,逆转难度很大,并继发进一步脑缺血损害,临床治疗困难,因此及早诊断尤为关键。
颅底肿瘤术后CVS发生受多种因素影响,其中自由基日益引起重视。研究显示,颅底肿瘤手术患者脑脊液中自由基明显升高,且应用自由基清除剂治疗对患者术后神经功能障碍有确切疗效,提示自由基可能参与了术后CVS发生发展[7-8]。正常情况下,颅内自由基的产生与清除处于动态平衡,从而维持内环境稳定,而颅底肿瘤手术复杂,手术创伤大,使得自由基产生与清除遭到破坏,引发广泛的脂质过氧化作用,生物膜通透性增高,导致血管内皮细胞损伤。氧自由基可刺激血管内皮细胞等产生各种因子参与CVS,其中ET-1作为强力的缩血管活性肽受到研究者极大关注。ET-1被释放后,可与血管壁平滑肌上受体进行结合,通过活化蛋白激酶C等多途径致使血管收缩;高水平ET-1还可激活RhoA/Rho激酶信号通路参与CVS发生[9]。炎症因子亦是CVS复杂病理过程中的重要因素。炎症因子一方面能够直接对血管内皮细胞产生刺激,引起血管壁炎性或免疫性反应,诱导平滑肌收缩;另一方面还可通过刺激血管内皮细胞,使ET-1合成、分泌增多,从而加剧血管收缩。IL-1β作为典型急性炎症递质,是机体一系列炎性反应之始动因子,正常生理下其在血液中含量很低,而发生血管痉挛时明显增高[10]。本研究显示,病例组术前及术后各时间点血清ET-1、IL-1β水平均明显高于对照组,与张立功等[11]报道一致。研究发现,ET-1、IL-1β在心肌缺血发生中有重要作用,那么ET-1、IL-1β和脑血管缺血之间是否具有关联呢?本研究显示,以术后1 w为观察时间点,CVS组血清IL-Iβ、ET-1水平明显高于非CVS组,且血清IL-1β、ET-1水平与痉挛程度呈正相关;这表明血清IL-Iβ、ET-1水平水平增高可能与CVS发生发展相关,可作为重要诊断指标。本研究动态监测患者术前及术后3 d、1 w、2 w血清各项指标发现,血清ET-1、IL-1β水平在术后3 d升高,在术后1 w达峰值,术后2 w出现降低。这种动态变化可能是由早期血管内皮功能损伤、后期缓慢恢复的病理生理变化造成的。
CGRP是1种神经多肽物质,在脑内及脊髓背角、初级传入纤维等体表相关区域有着广泛分布,在中枢及周围神经系统有着较高表达,具有神经功能调节、保护作用。CGRP表达、释放受多种因素影响,在外周合成主要部位背根神经节其表达受神经生长因子、腺苷酸等刺激可增强。CGRP具有舒血管作用,机制包括激活开放血管平滑肌细胞ATP依赖性钾通道、维持细胞内钙离子环境稳定性等[12]。在SAH后,为维持正常脑血流量,CGRP在神经末梢大量释放,血液CGRP水平先出现增高,而随着时间进展,CGRP逐渐被消耗,血液CGRP水平逐渐下降。研究表明,补充CGRP可有效改善SAH后CVS[13]。本研究显示,CVS组血清CGRP水平明显低于非CVS组,且血清CGRP水平与痉挛程度呈负相关,说明血清CGRP可能是颅底肿瘤术后并发CVS的重要因素。
综上所述,血清IL-1β、ET-1水平升高、CGRP水平降低可能与颅底肿瘤术后CVS发生有关。监测颅底肿瘤患者术后血清IL-1β、ET-1、CGRP变化或许有助于判断CVS风险,为临床防治提供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