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记者会留下最大悬念

●本报驻俄罗斯特派记者 张光政　●柳玉鹏 陈欣

持续4小时25分钟，回答了70多个问题，19日的俄罗斯总统年度大型记者会一如既往地吸引世界目光。今年，1895名国内外记者出席的数字创下新纪录。从2001年至今举行过15次的“马拉松式”记者会，已经成为俄罗斯的政治传统和与世界沟通的重要方式。谈到中俄，普京称两国互信达到前所未有的高水平；被问及遭历史性弹劾的美国总统特朗普，他认为特朗普不太可能被罢免。普京也向世人袒露，自己执政期间遇到的最糟糕的事。而留下最大悬念的是，67岁的他是否在暗示不再参加2024年总统大选？虽然普京说，无法评价自己的历史作用，但在美国《福布斯》杂志看来，他在过去十年定义了俄罗斯。

不再做长篇开场白

19日的莫斯科国际贸易中心大厅人满为患，《环球时报》记者在现场看到，工作人员不得不劝说没有座位的记者到旁边的新闻中心看电视直播。为了吸引普京及其新闻秘书注意，记者们各显神通，举起毛绒玩具，戴上曲棍球头盔和拳击手套，甚至打扮成“雪姑娘”的样子。

普京坐定后开门见山地说，在年底举行例行记者会，为的是看这一年是怎么度过的，取得哪些成绩，还有哪些没有做到的，分析一下为什么会这样。考虑到想提问的记者很多，他不再做长篇开场白，随即进入4个多小时的不间断答问时间。

克里姆林宫的常备记者们获得优先提问权。“灯塔”广播电台的记者问，天气预报说年底之前不会降雪，总统将在什么样的环境中录制新年致辞？接着，他抛出问题：气候变化会给俄罗斯带来什么损失？

这样的问题显然难不倒普京。据俄媒报道，他为这次记者会准备了很长时间，包括和部长、副总理以及各部门负责人谈话，以了解最近的社会经济数据。普京将全球气候变化称作俄罗斯的“新挑战”，称气候变暖威胁俄罗斯北极地区建在永久冻土上的城镇。他强调俄罗斯遵守《巴黎协定》，但认为全球气候变化背后的因素仍然未知，并很难预计。

俄罗斯“今日经济”网称，年度大型记者会是总统与社会对话的重要平台，已成为俄罗斯政治传统的一部分。近年来，经济话题和国家所面临的困难是高频问题。

《纽约时报》称，执掌俄罗斯20多年的普京19日谈到他治下的经济成就，表示如果对比十多年前的状况，现在几乎是两个不同的国家。“俄罗斯不可能不利用苏联成就，但那些认为我们靠着先辈遗产生活的人想错了。”他承认很多经济问题还没有解决，但俄罗斯国内局势已经稳定。

世界反兴奋剂机构（WADA）本月初对俄罗斯“禁赛4年”的处罚，是记者会关注的热点问题，普京不止一次作出回应。他批评这一决定没有正当理由可言，是“政治性的”和“不公平的”，不应连累清白的运动员。普京说，俄罗斯花样滑冰运动员几乎是世界上唯一可以做到四周跳的运动员，但有人想把他们“清除出去”。他表示，WADA的决定并不意味着禁止举办体育赛事。2020年欧洲杯照样会举行，票已经卖完了。

“俄中之间最重要的不是数字”

中俄合作伙伴关系中最重要的成果是什么？对于一名中国记者提出的这个问题，普京给出的答案是：“俄中之间最重要的不是数字，而是我们的互信达到前所未有的高水平。”俄罗斯塔斯社报道说，普京称这是经济成功的基础，俄中双边贸易额迈过1000亿美元大关，正决定增加至每年2000亿美元。加强战略联系将使中国和俄罗斯人民都受益。“我们没有与中国建立军事同盟，也没有计划建立它”，他说，俄罗斯帮助中国正在建立的导弹袭击预警系统为纯防御性质，不是进攻性武器。

19日是美国总统特朗普正式遭众议院弹劾的历史性一天，在回答美国智库负责人西梅斯的提问时，普京表示，这只是美国政治内斗的延续。之前民主党指控特朗普与俄罗斯勾结，但被证明没有这样的阴谋，无法构成弹劾根据。现在，他们又找到另一个理由。普京认为美国参议院的共和党人不太可能因为臆造的理由，就罢免特朗普。CNN称，普京为特朗普的辩护符合两人“不同寻常的热络关系”。

不过，美国并没有因此放松对俄制裁。就在记者会的之前，美国参议院批准对俄德“北溪-2”天然气管道项目的制裁。俄新社报道说，普京表示，如果美国对俄罗斯实施新制裁，俄罗斯将采取针锋相对的措施。他补充说，俄罗斯已就与美国签订《新削减战略武器条约》达成共识，但尚未收到回应。“如果没有《新削减战略武器条约》，就完全没有什么能遏制全球军备竞赛了。”

美国全国广播公司评论说，普京在年度记者会上通常侧重国内事务，但他从未回避评论外交政策以及俄罗斯和西方的紧张关系。普京19日说，多极化世界已经建成，单极世界不复存在。世界不应该发展为只有一个中心掌控的单极世界，俄中之间的合作在这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他还批评美日韩军事同盟有害无益，不会带来任何好处。

俄政治学家格拉申科夫在看完记者会后对俄罗斯regnum新闻社说，今年在有关国际局势问题上，记者们并没有提出挑衅性问题。

普京的领导力定义了俄罗斯

美国《华盛顿邮报》19日评论说，俄罗斯的经济可能还不令人印象深刻，但过去这一年，普京成功提升了俄罗斯的全球影响力，在叙利亚北部迅速填补美国撤军留下的真空，并持续推进与中国的亲密关系。“普京：塑造公众形象的艺术”，美国“国际政策文摘”网站以此为题的文章说，或驾驶战机展示硬汉形象，或是在慈善活动中深情歌唱尽显柔情，普京的形象以及由此塑造的俄罗斯形象，过去这些年在解决国内冲突议题和摆脱西方严厉审视上，发挥重要作用。

对于自己，普京表示无法评价他的总统任期在历史留下什么痕迹，未来民众应评价他为国家所做的事情。他不排除某些事情无法完成的可能性，表示外国对他的评价不会影响他捍卫俄罗斯的根本利益。在被问到执政期间遇到的最糟糕的事时，普京说是别斯兰人质事件和莫斯科剧院人质事件，“永远不会忘记”。

普京先后四次当选俄罗斯总统，在美国《福布斯》杂志看来，从2010年到2019年的后两个任期，普京的领导力定义了俄罗斯。经过苏联解体后多年的不确定性和不稳定性，普京的政策塑造了现代俄罗斯，而过去10年是这些政策得以巩固的10年。普京治下的俄罗斯已界定其在全球的新角色，尽管与西方期望的不一样。

19日，普京关于总统任期的表态引起外界猜测。俄罗斯卫星通讯社报道称，普京表示，俄罗斯《宪法》有关“同一个人不得担任俄罗斯联邦总统职务连续两届以上”的表述，可以删掉“连续”。这意味着，一个人最多只能担任12年总统。法新社称，这番隐晦的言辞说明，普京可能不会在2024年再次竞选总统。俄罗斯政治学博士斯拉季诺夫说，如果把这解读为某种保证，那么2024年权力移交后，将不会出现普京2030年是否会再度“出山”的揣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