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阴 凯
奉圣寺位于晋祠博物馆南部,全称“十方奉圣禅寺”,一名“释迦厂”,是一座禅宗寺庙。奉圣寺最初为敬德别墅,为开国功臣鄂国公尉迟敬德所建,唐武德五年(622年)奉敕创建为寺。在明嘉靖《太原县志·重修奉圣寺记》中就记载了尉迟恭舍宅为寺。此外,道光《太原县志》卷三记载:“奉圣寺在晋祠南,唐武德五年,鄂国公尉迟恭礼释智满捐别墅创建,高祖赐额‘十方奉圣禅寺’,公遗像在焉”。奉圣寺作为皇帝赐额的寺庙,尤显高贵尊荣。到金贞祐元年,成吉思汗兵分三路攻取金中都,兵过山西,奉圣寺大半被毁。此后数十年,门庭冷落,无人修理。元朝建立后,寺内众僧与乡里父老延请高僧大愚禅师前来主持局面,大愚禅师到后筹募资金,修复庙宇,重立山规戒律,在他主持下,奉圣寺很快又成为一士庶云集的圣地,后人将大愚禅师奉为“开山第一宗主”。迨至元末,奉圣寺又遭大火,至明永乐年间琼峰禅师修复寺庙,基本奠定明清时期奉圣寺的格局。寺院自晚清开始衰落,民国时改为县立第四高等小学。20 世纪70年代末,晋祠收回奉圣寺。现存奉圣寺的主要建筑系80年代初从各处搬迁的元、明古建精品,或为原址复建奉圣寺,但格局已与被毁前不同。
奉圣寺坐西向东,在中轴线上建有山门、过殿、大雄宝殿,由过殿将寺院分为前后两进院落,前院南北各设一碑廊,后院北厢房为观音殿,南厢房为地藏王殿,在奉圣寺北侧有一座楼阁式的砖塔,位于浮屠院内。这些建筑在历史上都有各自的发展轨迹,进而形成现在人们所看到的奉圣寺。
奉圣寺山门由晋祠山门迁建于此,名景清门,原为晋祠之正门。元代建筑,明嘉靖年间重修,单檐歇山顶,面阔五间,进深四椽,前后檐明,次间敞朗,斗栱和梁架构成一个整体,共同承担屋盖负荷。整个山门用材极简,结构精巧,造型与手法总体保持元代风格。门内外有四天神像,为金刚与伽蓝神,因此又作四天神殿。
前院南北两碑廊内陈列着晋祠藏风峪《华严石经》,是首尾完整的八十卷《大方广佛华严经》方柱型石刻群,共135 通,是晋祠三大名刻之一,镌刻于武周称帝晚期(约公元700-704年),原藏于古城晋阳西风峪沟风洞,1940年移入晋祠保存,50年代放置在唐叔虞祠碑廊,60年代后移放于景清门,80年代奉圣寺重建后,移置今处。晋祠藏风峪《华严石经》是我国石经雕刻史上著名的文物,是研究我国佛教文化的重要资料,也是研究我国唐代书法艺术的珍品。
奉圣寺的过殿称为弥勒殿,弥勒殿原为汾阳二郎庙,重建奉圣寺时迁来,创建于元至元十七年,脊下有题记为证。殿内供奉弥勒佛,背后神龛内供韦驮菩萨像,两侧塑奉尉迟敬德和奉圣寺的第一任住持智满禅师及唐代八位高僧。弥勒殿为悬山顶,面宽三间,进深四椽。前檐出廊.廊柱粗壮,柱头卷刹明显。殿内彻上露明造,平梁和三椽袱均为稍加砍削即用的草袱作法,木材引用天然弯曲原木作主要的构架,当为典型的元代山西地方手法。殿前立有三碑,北碑为元皇庆二年立《重修奉圣寺记》,记录了大愚禅师中兴奉圣寺的事迹。南碑为明万历九年立《重修奉圣寺碑记》,记录明万历年间无疑禅师对奉圣寺的一次大修;另为清嘉庆五年立《琼峰禅师公建碑记》,记录了明朝初年复兴寺庙的琼峰禅师事迹。
后院北厢房为观音殿,殿内供奉的为观世音普萨、善财、龙女及十六罗汉,塑造出十六罗汉朝观音的景象。南厢房为地藏殿。殿内供奉的为地藏王、十殿阎王以及六朝判官。
大雄宝殿为奉圣寺的正殿,原为芳林寺大殿,始建于 1069年(宋熙宁二年),1477年(明成化十三年)重建,清代屡有修葺扩建。19 世纪80年代初搬迁到晋祠。现大殿位于宽阔的月台上,单檐歇山顶,面宽五间,进深八椽,殿高13.5 米,颇为壮观。梁架为六椽袱对后乳袱,通檐用三柱,殿内后槽用内柱一列,山面两缝梁采用穿斗式结构。斗栱五铺作,重栱计心造,补间斗栱每间用一攒,斗栱用材较大,简洁舒朗,承挑着2 米的出檐。该殿通体用材硕大,气势宏伟壮丽。大雄宝殿内塑有释迦牟尼、普贤、文殊菩萨等佛像九尊。殿内两山及后檐墙饰壁画,为释迦牟尼一生佛教传奇故事三十六幅,后檐墙为三宝佛——释迦牟尼、阿弥陀佛及药师佛。
浮屠院,又名塔院,始建于1748年,院中央耸立着舍利生生塔,始建于隋开皇年间。据《晋祠志》:“《邑志》‘奉圣寺舍利塔在晋祠,隋开皇年创建,宋宝元三年重建,乾隆十三年邑人杨廷璿倡议重建。’”刘永德《晋祠风光》记述了他所见到的杨廷璿于清乾隆间在北京募款重建晋祠奉圣寺舍利生塔疏文,原文记曰:“太原甕山之麓,晋水出焉,……迤南近百步为奉圣寺,建自初唐,……其西北隅有浮屠旧基,未详废自何代?乾隆丁卯秋,与僧善修感异梦,发愿游京师,得善官王、范、郭诸君子,喜舍之千金,归而兴事。启旧基仅丈余,得石匣一,内贮银函,更内得金瓶,瓶中外宝粒五色具备,大者如豆,小者如黍,具灼灼有光,上盖石碣,拭辨之始知舍利”。可见奉圣寺现存最早的建筑应为奉圣寺舍利塔,重建于清乾隆年间。塔为七层楼阁式砖塔,平面八角形,总高38 米,砖砌台基上置大型条石砌筑的八角须弥座塔基,塔西面设有拱门,塔内有楼梯道盘旋可登,塔顶八面镶嵌琉璃坐龙八条,姿态生动,八角攒尖顶上置巨大的琉璃宝珠塔刹,塔的檐角挂有风铎,微风稍作,叮咚悦耳。旭日东升或夕阳西照时,五彩琉璃反射出耀眼的光辉,犹如万道霞光,被誉为“宝塔披霞”,是晋祠外八景之一。
在寺观园林中,植物既是风景与空间的构成要素,也是文化与意境的媒介。白居易有诗云:“欲悟色空为佛事,故栽芳树为僧家。”园林植物于佛寺之意义非同寻常,它不仅仅是绿化之手段,更是修行证道之媒介,成为文化符号用以特定的园林语境。奉圣寺其布局为院落式,因而每进庭院均有栽植花木,其中不乏古树名木,在植物材料的选择、种植手法、空间组织和意境营造等方面均有独特之处,营造出兼具地方特色和佛教特色的植物景观。
晋祠历史悠久,奉圣寺作为古刹孕育了不少古树,据调查奉圣寺园林中,古树名木多达10 余株,这些古树名木有得天独厚的山水环境,再加信众步于佛寺大多心中恭敬,行止谨慎,而佛义言说,一草一木,无情有性,更使园林植物多被爱护,这也是佛寺多古木的重要原因。
奉圣寺园林中的古树名木,树身斑驳、苍劲古老,树龄最大约为1300年,尽阅晋祠逾年的悠悠岁月。寺内地藏殿前的柏树,相传为尉迟恭将军手植,称“将军柏”,因有九个主枝,也称“九龙柏”。据《晋祠志》记载:“载于奉圣寺殿前,左大右小,柯入青桐,根似坚石,霜皮溜雨,黛色参天。中殿阶下两株,柯交荫接,穷日幽暗,弗观阳景,上承清露,下映澄波,落落焉如鹤,不与凡物为伍。”奉圣寺弥勒殿前的柏树、楸树也有约1300年的历史,均为特级珍稀古树。据《晋祠志》记载:当年尉迟恭亲手所值“松”“柏”“杄”“楸”四株树,形成一个正方形,寓意李氏的江山如松柏,得保万事千秋。松柏因寿命长和四季不凋而有延年益寿的寓意,而且色彩稳重而肃穆,枝干挺拔而壮观,老枝苍而富古拙的外貌,自古就多植于古刹名寺等处,而楸树更是被道家视为“仙树”,可惜松树和杄树已不复存在。松柏杄楸,不但名字吉祥,而且包含着对寺庙永存的祝福与期盼。
这些古树名木,久远之前本是片植中的一苗,或列植中的一枝,历经日月春秋,体量渐庞大,形态渐奇绝,已然成为所处空间系统中独秀的“核”,起到了控制空间动线和视线的作用,体现了园林空间所特有的生长与演变过程。
佛教和花有很深的因缘,花是佛门最受欢迎的物品,献于佛、菩萨前的称为“献花”,佛寺又有“花宫”、“花界”之称。牡丹朵大、色润、端庄、严谨所体现佛教的庄严与纯净以及世人爱牡丹的社会条件得到僧人的认同,用于佛事和供养。《柳枝观音图》中,观音手持柳枝,旁边花瓶中插着大朵牡丹,并以山茶、萱草相衬。
僧人日常修行之余,多植牡丹,在奉圣寺内沿主园路两侧栽植有牡丹数株,均为二级名木,有“魏紫”“姚黄”“二乔”“胡红”“贵妃醉酒”等品种,牡丹常被历代名士借以咏志论道,具备了独特的意义。庄严道场又怡养性情。白牡丹宁静祥和,表达空寂、绝尘、纯净的境界,元稹的《与杨十二李三早入永寿寺看牡丹》诗中说:“晓入白莲宫,琉璃花界净。”牡丹高贵庄严,体现佛教圣地的肃穆和神秘。万众宠爱的牡丹与深入人心的佛教互为依托,同人们的生活达到休戚与共的地步,同时,牡丹文化和寺院文化碰撞出斑斓的火花,牡丹花在寺庙的佛事供养、佛教典故方面受到僧人的青睐。
由于宗教的整个空间在建筑的布局上以庄严、肃穆为主,为了避免这样布局带来生硬感,奉圣寺在园林环境的营造上,会特别注重在寺庙周边的空白空间,运用植物来制造跳动的美感,间置园林小品,进行园林环境和氛围的营造,增添世俗化的气氛,使得整个空间多些生活化的氛围。
奉圣寺寺院将庄重的宗教建筑与多变的世俗建筑协同起来,形成不同的空间单元。其建筑的布局多釆用主从形式,交错排布,即把主要佛殿设置在建筑群的主轴线上,其他建筑根据场地条件布置。大雄宝殿、弥勒殿等建筑群在寺院空间中处于毫无争议的主体地位。佛寺建筑群的构成形式决定了整个寺院空间的格局。
在园林环境的营造上,将色彩斑斓的琉璃屋顶映衬在浓郁的苍松翠柏里,寓意佛教的庄严气氛于园林的赏心悦目之中,巧妙运用园林化的手法来渲染佛国天堂的理想境界。此外,奉圣寺环境独辟幽境,与外围往来人众密集闹市形成对比,钟声悠悠,寓禅意于景物,是香客或游客心中的一片净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