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天,是肃杀、萧条的,又是清醒、顽强的,更孕育着春天和希望。
冬天来临,无论城市还是乡村的柳树、杨树、槐树、法桐树、银杏树等树木的树叶被阵阵朔风,纷纷扬扬地吹落。那树叶分明像飞舞的五彩蝴蝶,争先恐后地栖息大地。冬季的树木,脱掉所有叶片,守护生命,停止生长;像一排排健美运动员,自信地站在街口、公园、景区和山冈地头,裸露着强健的体魄和结实的肌肉。
天,更高远;视野,更开阔;空气,更清新;树,更精神。
冬天的田野空旷,没有任何负担和累赘,也没了繁花似锦的丰腴和臃肿……空旷让人视野更加开阔,纤瘦让人凝眸深思,单调让人更加洒脱……
冬天,世间万物平等,拥有相同的环境和权利。草儿匍匐在地,野兔逃得无影无踪,唯有树还原地站立着。田野里、沟壑边、大道旁 ,树的影子随处可见。寒风来了,它摇摇头,晃晃身子,让没有定性的风悄然跑过;雪来了,它微笑着和雪花拥抱,然后抖一抖身体,鄙夷地看着它们从身旁缓缓滑落或者消失。
冬天里执着站立的树,那是旷野里最美的风景。
冬季的树展示不同的形象和风采,给人不同的情趣与感受。树干和树枝形态各异,或直或曲,或粗或细,或侧或卧,或仰或俯,或盼或思,或醉或舞……有的直立伸展,透几分庄重威严;有的自然弯曲,显得温柔婉约;有的侧身凝视,露几分惊愕神秘。冬季的树彻底卸下荣华富贵的外装,风中雪后更为生动、更有韵味,真实地淋漓尽致,真正地洒脱自由。
根深蒂固的树木,那是大地最忠诚的子孙!
立冬,小雪,大雪,冬至,小寒,大寒……一九,二九,三九,四九,五九……
寒风越来越急,寒雪越来越大。只有树木真爱着脚下的大地,不挪,不动,走不了,也不愿走。树把根深扎大地,它坚信脚下这片属于自己的泥土,给自己挺直脊梁的信心和力量。梦想在大地中孕育,在静默中生长。
大地的养分沿着树的经络往上传递,从树根到树干,从树干到树枝,一直到伸向空中的每一个细小的树枝、树梢。树深感脚下大地的踏实与牢靠, 依然挺直腰杆。冬日的寒风有些嚣张,甚至肆无忌惮。一阵阵寒风从树间刮过,树只是轻轻摇晃一下身体, 不屈服宁折不弯地站立,柔韧的树枝被摇来摆去,任阳光和云雾在枝条间跳跃与律动……
冬天的树木,与大地同甘共苦,生死相依。
那是一棵北方的银杏树,直立于天地之间,孤独地站立在山冈上,于凛冽的寒风中,紧握着北风的手,站立着。两只不怕冷的喜鹊飞来,在树枝与树枝之间飞来飞去,丈量树与树的距离,感受树枝与树枝的亲密。它们的叫声使这片空旷生动起来。不一会,它们一前一后飞离远去,只留下飘渺的身影。
一棵树如此,另一棵树也是如此,所有的树在寒冬里凝望着真实的自己和姊妹兄弟。各种树木、灌木集结和混生在一起,无论什么品种和名字,都是同一血脉,遥遥相望,互相鼓励着、安慰着,坚信寒流过去,春风会来,相信枝会更壮,干会更粗,叶会更密。因而耐心等待,静心坚持,期待生命的勃发,静候春天的消息。
无论白天黑夜,俯视空旷、板结的土地,仰望蓝天与白云,静心坚守自己的家园,侧耳倾听风雨声和时令的胎音。
过冬的树,在冬季里休养生息,为五彩纷呈的春季积蓄青春勃发的信心和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