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好生态是云南最为宝贵的财富、最具竞争力的品牌,九大高原湖泊是云南省生态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保护治理好九大高原湖泊,对当好全国生态文明建设排头兵、筑牢西南生态安全屏障意义重大。2019年云南省两会期间,省长阮成发表示,必须以革命性措施抓好九大高原湖泊的保护治理,把好资源留给子孙后代。前不久,云南省委办公厅、省政府办公厅印发《云南省九大高原湖泊保护治理攻坚战实施方案》,明确要坚持“保护优先,绿色发展;严格管控,强化约束;一湖一策,精准治理;综合施策,系统整治”的原则,扎实推进河长制、湖长制,坚决打好九大高原湖泊保护治理攻坚战。
与河流相比,湖泊保护与治理难度巨大,而高原湖泊的保护治理更是世界性的难题。云南高原湖泊众多,是中国五大湖区之一,湖泊生态环保问题一直颇受外界关注。近年来,全省上下大力开展高原湖泊水环境治理和生态修复工作,努力为破解这一世界性难题寻求对策、提供思路。
湖泊是地球水资源的重要载体,地表上可利用的淡水资源90%都蓄积在湖泊里,以我国为例,城镇饮用水源的50%以上源自湖泊,全国粮食产量的1/4~1/3和工农业总产值的30%以上来自于湖泊流域。除了提供水资源,湖泊还具有提供生物栖息地、维护生态多样性、调蓄洪水、调节局部气候和旅游观光等多方面的功能。“上下天光,一碧万顷;沙鸥翔集,锦鳞游泳;岸芷汀兰,郁郁青青”……曾经的湖泊之美,从文人墨客留下的诗词歌赋中便可见一斑。
在云南,面积在1平方公里以上的湖泊共37个,其中面积大于30平方公里的湖泊就有9个。按容量来说,全省超过20亿立方米的有抚仙湖、洱海、程海、泸沽湖;从平均水深来说,超过20米的有抚仙湖、泸沽湖、程海、阳宗海;以湖面面积而论,超过200平方公里的有滇池、洱海、抚仙湖。这些湖泊既是云南壮丽的自然景观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云南经济社会发展的命脉所在,相当一部分农业主产区和著名旅游景点区如大理古城、泸沽湖女儿国等就分布在这些区域内。
但在所有的自然生态系统中,湖泊又是最脆弱的生态系统之一。相比于大江大河,湖泊水体流动性较差,水体交换更新周期长,生态平衡易受到自然和人类活动的影响,更容易发生水质污染、水体富营养化,而且一旦污染,不仅治理成本巨大,也更难修复。一个例子是,根据国际湖泊环境委员会对世界28个重要湖泊的研究,在污染过程中,湖泊中的浮游生物数量会随水体的富营养化水平的提高而显著增加;在治理过程中,浮游生物数量对富营养化水平的降低的反应却不积极,同样的富营养化水平下,治理过程的浮游生物数量要比污染过程中高得多。事实上,伴随着城市化进程的不断加快,“污染严重”“水质恶化”“水体萎缩”等,已经成为一些湖泊绕不开的标签,湖泊功能严重退化,直接影响着人类的生产和生活。
云南高原湖泊的污染以滇池最有代表性。作为云贵高原最大的湖泊,滇池孕育了多姿多彩的古滇文化;1250多年前南诏国拓东筑城,开启了昆明建城史的新篇章。历史上的滇池,“苇丛密布,波光柳色,鱼跃鹭飞”,一直是观光、避暑的胜地。然而,近几十年来,滇池富营养化日趋严重,生态系统受到破坏。有资料表明,上个世纪50年代滇池的水质还是Ⅰ类,60年代降为Ⅱ类,80年代中期以后开始恶化,90年代以后急剧恶化,一下到了劣Ⅴ类,成为我国污染最严重的湖泊之一。
但滇池还不是云南唯一被严重污染的湖泊,云南省第二大高原湖泊、大理人民的“母亲湖”——洱海,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开始,同样出现“生产生活对湖体过渡侵蚀”“流域污染日益加重”“污染负荷不断增加”“蓝藻大面积暴发和聚集”等现象,一直到2017年洱海水质还属于三类水。曾经有一段时期,云南九大高原湖泊,最干净的只剩下位于滇川交界处的泸沽湖(Ⅰ类水质),在由水而名、因水而兴的玉溪市,20世纪90年代开始,星云湖蓝藻暴发,杞麓湖因连年大旱几乎变成一片草原,淡水资源占国控重点湖泊I类水91.4%的抚仙湖2002年一度由Ⅰ类水质下降为Ⅱ类水质,随后经过一系列科学有效的保护治理,抚仙湖才恢复并保持了Ⅰ类水质。
作为重要的国土资源,湖泊的生态健康与安全不仅事关经济社会的永续发展,更与老百姓生命健康息息相关。对云南而言,国家生态文明排头兵的定位,也要求云南必须在生态优先、绿色发展上有率先之举、务实之效。确保滇池、洱海、抚仙湖等九大高原湖泊保护治理各项任务落到实处,是全省上下的共同政治责任。云南要实现跨越式发展,必须有效加强湖泊管理保护、改善湖泊生态环境、维护湖泊健康生命、实现湖泊功能永续利用。
湖泊保护与治理工作不容忽视懈怠。在党中央、国务院的关心和国家相关部委的大力支持下,近年来,云南省以大幅削减主要入湖污染物为基础,持续加大力度开展九大高原湖泊保护治理,九湖水污染综合防治工作取得积极成效,监测结果显示:2018年,抚仙湖、泸沽湖符合I类标准,水质优;阳宗海、洱海符合Ⅲ类标准,水质良好;滇池水质升至IV类,为30余年来最好水质。
滇池治理是我国生态环境保护和水污染治理的标志性工程。滇池治理最大的难点之一,就在于它水源稀缺,没有大的过境河流,主要靠降雨来补给。相关资料显示,洞庭湖每四十天就可以换一次水,太湖十个月可以换一次水,而滇池平均四年多才能换一次水,容易形成污染物的累积和积累。在长达二十多年的艰辛治理中,昆明人民积累了不少经验,甚至可以向外输出治污技术。
作为我国高原湖泊富营养化污染的代表,滇池流域的农村面源污染一直是困扰和影响水环境质量改善的重要控制因素。2012年,国家水专项“滇池流域农田面源污染综合控制与水源涵养林保护关键技术及工程示范”课题获得立项,来自云南大学、云南环境科学研究院、省农科院、云南农业大学、中国科学院大学等多家单位的160多名科技人员6年来持续攻关,发展了以立体复合种植与水肥循环联合控污技术为基础的污染减负型农业技术,实现流域万亩工程示范区农田污染物排放总量减少30%以上,农村与农业固体废弃污染物排放量削减25%,面山水源涵养能力提高20%以上,为我国高原湖泊在快速城镇化条件下的面源污染治理提供了科学借鉴。
从以往的调查中,我们了解到,从20世纪90年代起,滇池流域工业逐步关停并转,全面退出滇池流域。这意味着,除了工业和农业,滇池还有更大的污染源。从1988年到2014年,滇池流域主城建成区面积增加了229平方公里,扩张了1.6倍,这样的城市发展速度远远超出了环境的承载能力。流域的35条主要河道,成为城市向滇池排水的通道,如果城市污水的处理能力不足,污染就会沿着河道排向滇池。为此,昆明主城及环湖建成了5722公里市政排水管网、96公里环湖截污干(管)渠、17座雨污调蓄池和22座城市污水处理厂,有效地拦截、收储、转输了合流制区域的雨污合流水。同时,通过实施查堵排污口、铺设沿河截污管道、绿化美化河岸等一系列整治行动,使出入滇池的36条主要河道及84条支流水质得到明显提升。
在云南九大高原湖泊中,地处珠江支流源头的石屏县异龙湖是面积最小的一个,同样也是污染较严重的一个,长期处于富营养化状态。外部面源污染和历史长期积累的内源污染是异龙湖难以治理的主要原因。2007年,石屏县开始了异龙湖的大规模治理行动。坚持截污优先,全县着力加强流域内和环湖沿河44个村庄“两污”综合治理和流域内25家规模化养殖场废水治理,实施以河道清淤、污物打捞、管网完善等为重点的7条入湖河道综合整治,同时,建成松村豆制品加工区及豆制品加工废水处理厂,实现豆制品加工污水集中处理……曾经的鱼塘耕地被还原改造成为异龙湖水面和湿地公园,排水通道新街海河水声潺潺。2017年3月,异龙湖东部新街海河疏通流水,时隔46年后异龙湖水体实现西进东出,“死水变活水”,终于回归珠江水系。
地处大理的洱海素有“高原明珠”之称,2015年1月,习近平总书记视察洱海保护治理工作时指出:一定要把洱海保护好,让“苍山不墨千秋画,洱海无弦万古琴”的自然美景永驻人间。为了让这颗高原“明珠”重现光芒,大理州大力推进环湖截污治污,环洱海新建6座下沉式再生水厂,截断流向洱海的生产生活污水,并对污水就近处理。建成19座污水处理厂,建成从每家每户到排污干渠、总长度达4461公里的三级管网。同时,在流域内禁止使用含氮磷化肥、高浓度高残留农药,压减大蒜种植十万多亩,关停搬迁46家畜禽规模养殖场,关停不符合排污标准的餐饮客栈2498家,关闭搬迁57座非煤矿山和3个年产500万吨的水泥厂。2018年,洱海全湖水质实现7个月达到Ⅱ类、5个月Ⅲ类,这是2015年以来水质最好的年份。
湖泊保护并非易事,加强湖泊执法监管是必要手段。2018年,云南省环境监察总队重点对流域污水处理厂、重点排污企业以及其他企业进行了现场检查,对46条主要入湖河流进行排查,实现了对九湖流域所有重点排污单位检查全覆盖。当年共计查处九湖流域环境违法企业241家,共处罚款5079.11万元。
当然,保护和治理好湖泊,不仅需要严格监管、严格执法、严肃追责问责,对各类环境违法违规行为“零容忍”,还要加强科技支撑,充分运用现代信息技术,实现系统、科学、精细、有效治污。
我国湖泊数目众多、成因各异,受海拔、光照、换水周期、经济活动等因素影响,各地区湖泊特质各有不同,受污染的种类和污染状况也各有不同。除了全面截污治污,在湖泊保护与治理中,还要注意依据不同湖泊的自然特性、功能属性和存在的突出问题,因地制宜、区别对待,研究提出有针对性的保护措施,避免“一刀切”治理方式所带来的弊端。
在湖泊学博士张利民看来,要根据湖泊承载极限等因素,实行一湖一功能的定位。既统筹湖泊流域水循环及其伴随过程,又结合该湖的自然地理与社会经济特色,充分考虑技术、经济层面的可行性和有效性,因地制宜地提出相应的湖泊治理和保护的优先措施,避免“眉毛胡子一把抓”。
具体说来,就是要实施“一湖一策”,从流域层面研究江湖、河湖关系演变,协调防洪、蓄水工程布局与水质改善、生态保护要求;从时空尺度研究污染分布、结构特征及迁移变化,源头减排、过程净化、末端扩容并举;从湖泊水文特性出发研究水质与水量、水流、水位的内在联系和响应关系,优化闸坝调度和调节水文要素,发挥水流自净作用。
从“一刀切”到“一湖一策”,是湖泊保护思路的转变,也是探索环境管理方式转变的重大实践。事实证明,近几年实行的“一湖一策”保护治理方式,让湖泊治理产生了良好效果。例如在对九大高原湖泊实行“一湖一策”分类治理工作中,云南省就对水质优良的抚仙湖、洱海、泸沽湖,坚持以环境承载力为约束,突出流域管控与生态系统恢复,严格控制入湖污染物总量,维护好生态系统稳定健康;对纳入国家水质较好湖泊保护的阳宗海和程海,继续强化污染监控和风险防范,全面提升水环境质量;对污染较重的滇池、星云湖、杞麓湖和异龙湖,通过开展全面控源截污、入湖河道整治、农业农村面源治理、生态修复建设、污染底泥清淤、生态补水等措施进行综合治理,推进湖体水质明显改善。
去过玉溪抚仙湖和星云湖的人大都会有这样的疑惑:隔岸相邻的两个湖泊,为何一边是清澈湛蓝的湖水,一边却呈暗绿色?事实上,就玉溪市的“三湖”来说,保护治理各有各难。星云湖流域素有“七山一水两分田”之称,人口密度高达每平方公里558人,严重超出了环境承载量;杞麓湖所在的通海县是云南最大的蔬菜种植和集散地,每年施用化肥超过5万吨,产生废弃菜叶约38万吨,农业农村面源污染占入湖污染物总量的85%以上;而对于世界知名的抚仙湖,要面对的情况更为复杂,仅一级保护区内就有2.8万人需要进行生态移民搬迁。
打好打赢“三湖”保护治理攻坚战,必须对症下药、精准施策。基于这种认识,近些年来,玉溪市对抚仙湖进行精细护理,加快实施抚仙湖综合保护治理三年行动计划“八大行动”,深入开展雷霆行动,全力推进休耕轮作,统筹推进“十三五”和山水林田湖草项目建设,坚决守住抚仙湖Ⅰ类水质红线;对星云湖进行精准治理,通过环湖截污、两污设施、蓝藻治理、底泥疏浚、多点补水等多措并举,确保除劣;对杞麓湖进行精确调理,全力加大工程治理和非工程措施力度,确保水质持续好转。正是这样的精准施策,给“三湖”保护与治理工作带来突破性的进展。目前,抚仙湖总体水质稳定保持Ⅰ类,星云湖水质明显好转,杞麓湖水质由劣Ⅴ类改善并稳定在Ⅴ类。
当然,我们也应该认识到,虽然许多地方在湖泊治理方面已经开展了“一湖一策”的尝试,也收到了良好效果,但是,复杂的湖泊污染问题仍需要辩证分析,比如有的湖泊面积十分宽广,甚至涉及跨省跨市跨区跨县,面对这种情况,既需要“一湖一策”有针对性地治理和保护,也需要跨流域、跨地区统筹协调、共同治理。对于湖泊多的地方,不妨通盘考虑湖泊管理保护的整体性、系统性和协同性,“下成一盘棋”。
我们知道,湖泊的治理,表面看起来是针对这个湖泊里面的问题,实际上根子却是在岸上。因为很多污染源都来自岸上,湖泊水域岸线及周边普遍存在种植养殖、旅游开发等活动,如管理保护不当极易导致无序开发、破坏湖泊及周边生态环境。因此,治水是一个系统工程,不是只盯水里,把湖泊的这个区域的内部生态治理做好就可以,还得考虑水域周边,处理好湖泊周边的生态缓冲区。
2019年2月28日,生态环境部水生态环境司司长张波在生态环境部召开的新闻会发布上强调,每一个湖泊,每一个河流,都应该有生态缓冲带,生产生活活动不能直接跑到水边上来、岸边上来,包括种植也不能直接跑到岸边上来,一定要给湖泊和河流留出一定的生态缓冲带。河湖水面上的生产活动,养殖也好,捕鱼也好,要改变,不能以破坏生态的代价来进行生产。从整个流域上讲,污水垃圾要做综合整治,不能一场大雨把河流两边的垃圾都推到水里来。
有专家认为,要像我国划18亿亩耕地红线一样,为具有重要区域生态战略地位的大型湖泊开发划一条生态“红线”。只有首先划出了湖泊生态“红线”,遏制边治理边污染、边保护边破坏的现状,治理技术措施才能真正发挥作用。专家认为,这条生态“红线”应包括水域面积控制线、绿化控制线、建设控制线等。需设立生态核心区域,禁止一切水产养殖和航运等开发利用项目,以确保湖泊的多样性“标本”得以保存。核心区域外还应设立缓冲区,避免外来干扰,减少人类活动对于核心区域的影响。缓冲区以外的区域,也应强制进行综合性规划,明确怎么保护、开发、治理。
在这方面,一些地方已经开始了积极探索,“跳出湖泊治湖泊”的思路为我们提供了有益的借鉴,譬如洱海和抚仙湖的保护。为恢复被侵占的湖滨带,构建连续完整的湖滨生态屏障,形成健康的湖滨水生态系统,2018年,大理州在洱海环湖周边划定洱海湖区界线(蓝线)、洱海湖滨带保护界线(绿线)、洱海水生态保护区核心区界线(红线),并在“三线”范围内实施湖滨缓冲带生态修复和湿地建设。目前,紧临洱海边的1806户7270人已经全部完成生态拆迁,拆除建筑面积64.8万平方米。
抚仙湖,这个被古人称为“琉璃万顷”的高原淡水湖,湖面面积216.6平方公里,湖水平均深度为95.2米,最深处有158.9米,湖容量达206.2亿立方米,相当于12个滇池的水量、6倍的洱海水量、4.5倍的太湖水量,占云南九大高原湖泊总蓄水量的72.8%,占全国淡水湖泊蓄水量的9.16%,是中国为数不多的可以直接饮用的湖泊,因此它已经成为中国优质的战略储备水。为了让这颗高原明珠永葆璀璨,2013年,玉溪市及时调整创新抚仙湖保护治理思路,严格落实《抚仙湖流域禁止开发控制区规划》,修编“禁止开发区、控制开发区、生态修复区”管理规定,守住“四条红线”,即抚仙湖最高蓄水位沿地表向外水平延伸110米范围内不得建永久性设施;严格控制从抚仙湖取水,严禁从抚仙湖取水做水景观;污水零排放、垃圾无害化、设施景观化;单个项目地产用地面积不得超过规划用地面积(实际可利用的建设用地)的25%。长期以来,玉溪市坚定不移地实施“四退三还”——以退人、退房、退田、退塘,还湖、还水、还湿地为核心,累计拆除临违建筑36万平方米,退出农田8000亩,种植乔灌木50万株,搬迁7670人,对搬迁地块进行生态修复339.47亩,增加湖滨缓冲带11244.3亩,恢复湿地2398.5亩。同时,全面实施“停审停批停建”,清退项目11个,规划建设用地面积从10.2万亩减少到3.5万亩。2017年12月21日,抚仙湖流域山水林田湖草生态保护修复工程成功申报纳入第二批全国山水林田湖草生态保护修复工程试点范围,并争取到第一笔重点生态保护修复治理基础奖补资金10亿元。
许多湖泊历经控源截污、疏浚清淤、生化处理等多种手段治理后,短期内均能实现水质的明显改善,但后续却出现污染反弹的现象,这是因为湖泊生态多样性被破坏。国际湖泊环境委员会科学委员会主席、日本琵琶湖研究所主任中村正久认为,湖泊治理应充分尊重自然规律,使湖泊休养生息,自然修复。
中村正久指出,人类对湖泊采用的所有治理措施,实际上都是为了帮助湖泊重新获得已经受损的生态功能。在自然的力量面前,人类施加的影响微乎其微。比如日本的琵琶湖,这个日本最大的淡水湖,30年前也是一潭臭水。经过多年的综合治理,如今的琵琶湖静谧而清澈,鱼虾嬉戏,水草摇曳,有超过1000种动植物生长其中。在中村正久看来,真正修复琵琶湖的不是人类施加的影响,而是湖泊自身。“我们所做的一切无非是减少对琵琶湖的新的破坏,并协助琵琶湖进行自我修复。”中村正久说。
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指出,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人类必须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人类活动干扰了湖泊的自净化过程,随着氮磷和其他重金属的加入,使得湖水富营养化,干扰了湖泊自身水生物的正常生存环境。湖泊是有生命的,治理它首先就要琢磨湖泊自身净化的自然规律,采取生态措施来治理湖泊,其核心思想是在不违背自然规律和科学规律的前提下,借由人工辅助,恢复湖泊生态性结构和功能,形成自净能力,水质提升则顺理成章。滇池由污染治理型湖泊向生态修复型湖泊转变,就是一个实例。
“十二五”期间,中国科学院水生生物研究所牵头多家单位承担了国家水体污染控制与治理重大科技专项——滇池项目第五课题“滇池草海水生态规模化修复关键技术与工程示范”的研究任务。项目以草海生态修复为目标,开展湖滨带植被扩增保育、水生植被处理低污染水、草型清水态构建与维持等关键技术的研究,形成了“生境改善-水草恢复-浊清转换”的成套技术体系,示范区水质和自然生态景观得到明显改善,水生植被盖度达40%以上,总氮、总磷下降30%以上,为滇池水生态系统的修复提供了有力支撑,开创了高原浅水富营养化湖泊规模化修复新模式。
经过10多年的生态修复工作,滇池湖滨已经初步构建了一条平均宽度为200米、面积约为33.3平方公里、区域内植被覆盖率超过80%的闭合生态带,形成了一条以自然生态为主、结构完整、功能完善的湖滨生态绿色屏障。截至目前,环滇池流域已建和规划在建的人工湿地和湿地公园达30多个,湿地公园生态管理面积约22402.47亩,其数量和面积呈不断增加趋势,其中,滇池捞鱼河湿地、海东湿地等3600多公顷湖滨生态湿地上榜央视“中国最美湿地”评选。这些湖滨湿地不仅大大提升了水质净化能力,使全湖水质达到1988年建立水质数据监测库以来的最好水平,也给滇池带来了新的生命力:一些消失多年的海菜花等水生植物、金线鲃等土著鱼类重新出现,濒临灭绝的国家珍稀鸟类彩鹮及白眉鸭重现滇池。伴随着滇池湖滨带生态功能逐步恢复,滇池生物多样性也在增加。据统计,目前滇池湖滨湿地植物共有290种,较2012年增加49种;滇池现存鱼类23种;现有鸟类138种,较2012年增加42种,国家二级重点保护鸟类7种。
事实证明,湖泊自然生态修复是湖泊保护与治理的终极选择。人类只有遵循自然规律,才能有效防止在开发利用自然上走弯路,这个道理要铭记于心、落实于行。
据了解,2019年昆明市还将新建王家堆、新河、草海4号地块、观音山南、观音山北、星海半岛二期、宝丰半岛7块湿地,面积达4700.85亩。建成后,滇池湖滨生态湿地面积将超过6万亩。
习近平总书记反复强调,环境就是民生,青山就是美丽,蓝天也是幸福,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要像保护眼睛一样保护生态环境,像对待生命一样对待生态环境;绝不能以牺牲生态环境为代价换取经济的一时发展。金山银山和绿水青山的关系,归根到底就是正确处理经济发展和生态环境保护的关系。这是实现可持续发展的内在要求,是坚持绿色发展、推进生态文明建设首先必须解决的重大问题。人类社会的发展史在一定程度上就是一部人与自然打交道的历史,处理人与自然的关系始终是人类文明发展的主线。湖泊是自然湿地,是鱼类、鸟类最重要的栖息地,也是其他动植物生长繁衍的重要场所,必须以生态文明的理念协调好人类需求与生态环境的关系。
“坚持人与自然和谐共生”,这是新时代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基本方略之一,是新时代处理人与自然关系的理论原则和实践指南,对于我们保护和治理湖泊具有重要意义。我们必须坚持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基本方略,遵循湖泊的生态功能和特性,严格湖泊水域空间管控,强化湖泊岸线管理保护,加强湖泊水资源保护和水污染防治,开展湖泊生态治理与修复,健全湖泊执法监管机制,全面推广落实湖长制,还九湖一个水清草绿,推动九大高原湖泊流域绿色发展、高质量发展,努力把云南建设成为我国生态文明建设排头兵和中国最美丽省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