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逃不开摆布的他或将永远流亡

2019-12-09 02:04贰臻
中学生博览 2019年22期
关键词:限度阁楼束缚

贰臻

波蘭籍作家布鲁诺·舒尔茨的这篇《鸟》中,最关键的角色不是父亲养的那些鸟儿,而是像鸟儿一样,会把胳膊当翅膀扇动,但最终没能像其他鸟儿一样飞出阁楼的父亲。

文中直言,母亲阿德拉“摆布父亲的力量几乎是没有限度的”。

父亲心不在焉地听阿德拉讲生活中的债务琐事,“她对他毫无影响”,但他还是会“恭敬地注意着她”,尤其是阿德拉打扫他房间的行为,这在他眼中简直是一项“伟大而重要的仪式”。

他会为此做好安排,“怀着既恐惧又喜悦的兴奋感觉注视着阿德拉的全部动作”,认为“她的一切作用有更深的象征意义”。

这类似于《河的第三条岸》中的父亲形象,他们都是受到了或具体或抽象限制的人,向内有一种自我的精神探求,向外表现为他人无法理解的一些行为。

不同在于,《河的第三条岸》中的父亲实现了在河上的漂泊。而《鸟》中的这位父亲对看阿德拉打扫时会产生的那种奇异的“崇敬”,最终摧毁了他作为幻念中的鸟儿在自由中飞翔时弥留的绮丽。

阿德拉在打扫阁楼时赶走了所有的鸟,“那个翅膀形成的云团缓慢地越来越稀疏”。“直到最后,只有阿德拉同我父亲留在战场上”,而父亲此时“显出羞愧的表情,准备接受彻头彻尾的失败”。

《鸟》的结尾这样写着:

“过了一会儿,我父亲下楼来——一个绝望的人,一个失去了王位和王国的流亡的国王。”

全故事到此,画上一个句号。

或许短篇的魅力正体现在此。几万字左右的篇幅就足够构架起一个庞大的世界。我们看到的是骨架,但猜测和体味的都是或隐藏或显露的细节。

排除一些功利想法之后,自行阅读鉴赏之下,强行给一篇文学作品定主旨实在是一件顶无趣的事。有多少人看了这部作品,就可以产生多少种意蕴解答。接受美学中的“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正是如此。

谨以我的理解,《鸟》中的父亲是一个想要摆脱日常生活束缚最终求而不得的人。

但并不算失败。因为摆脱日常生活束缚实在是一件做不到的事情,结果不好才像是常事。人既生,即有生活;活在生活之中,谈何摆脱。

大概只有去适应,去和解,苦中作乐,或者根本不以“苦”为苦。特别是少年人,多的是“为赋新词强说愁”。当年觉得怎么都放不下的“伤痕”“我痛苦得快要死掉了”,隔上若干年后,回过头来看,多是一种怎样都无法追忆和理解的心情。有尴尬,有好笑,有无奈,最终在唏嘘中留作一段仅供自己阅知的“黑历史”。

父亲在看阿德拉打扫时产生的那种“既恐惧又兴奋”的心情或许就是他在摆脱无能时曾进行过的一种适应。他本能地产生恐惧,但这件事实在不需要恐惧,因而在靠近观察时有了一种跃跃欲试的兴奋。

《鸟》中的父亲最终成为了“流亡的国王”,但实际也不需要因此“绝望”。

阿德拉可以摧毁他搭建起来的具象的精神流浪王国,可以对他拥有无限度的摆布的力量。但因为她不会理解他,她也就不可能进入他的内心,对他实现精神上的摆布。

实际上,只要他保持自身不变,他就还是可以像鸟儿一样,振动胳膊作为翅膀,飞入相对自由的国度。

猜你喜欢
限度阁楼束缚
阁楼上的女人(外一篇)
How to Get Slim?
皇弟拆楼
阁楼情结
我的阁楼情结
指责也该有限度
自由博弈
运动亦优雅
话说“出差”
限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