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search on the Impact of Environmental Regulation on Global Value Chain Upgrading of Enterprise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Export Domestic Added Value
ZHU Li
摘要:在全球生产分工体系下,中国制造业企业不断深入全球价值链。文章日益加强的环境监管背景下以出口国内增加值为切入视角,实证分析了环境规制对企业全球价值链升级的影响效应。结果表明环境规制强度对于企业出口增加值的影响呈现明显的倒“U”型特征,适度设定的环境规制强度可以提高企业出口产品的附加值,因此文章针对研究结论提出了相应的政策建议,认为政府应当适度地提高环境规制强度,保证环境规制政策灵活有效的实施以将环境治理压力转化为企业的研发创新动力,帮助企业实现出口方式的转变和在价值链上的升级。
Abstract: Under the global division of labor system, Chinese manufacturing enterprises have been deepening into the global value chain. In this context of increasingly strengthened environmental regulation, this paper empirically analyzes the impact of environmental regulation on the upgrading of global value chain. 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 impact of environmental regulation intensity on the value-added of enterprises' exports has obvious inverted "U" characteristics. The moderately setting of environmental regulation intensity can increase the added value of enterprises' export products. Therefore, The article puts forward corresponding policy recommendations for the research conclusions. It believes that the government should appropriately improve the intensity of environmental regulation and ensure the flexible and effective implementation of environmental regulation policies to transform environmental governance pressure into the R&D innovation power of enterprises and help enterprises realize the transformation of export methods and upgrading of the value chain.
关键词:环境规制;出口国内增加值;波特假说;全球价值链
Key words: environmental regulation;export value added;Porter hypothesis;global value chain
中图分类号:X322;F42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4311(2019)32-0137-04
0 引言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发展迅猛,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并随着长期以来“奖出限入”出口导向战略的实施,中国一举成为世界第一出口大国,深入参与全球贸易。在全球生产分工体系下,中国制造业企业以其低廉优质的劳动力和丰富的能源资源优势成为“世界工厂”,伴随着中间品进口规模的扩大而不断深入全球价值链。中国逐渐成为全球价值链、产业链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然而,由于加工贸易在总体贸易中所占比重较大,中国依然处在價值链的中低端。这种高度依赖能源消耗和低廉劳动力的粗放式发展缺乏对外部冲击足够的抗衡力,我国要实现由“中国制造”向“中国智造”的转型升级,缺乏核心技术自主创新的高能耗、高污染、低附加值的出口贸易模式是目前亟待解决的问题。
在当前形势背景下,出口国内增加值为我们提供了准确把握企业出口竞争力以及在全球价值链中分工地位的新标准。与此密切相关的是,随着出口爆炸增长所带来环境问题的日益严重和复杂,中国的环境规制体系也实现了针对性的完善和发展。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我国正处在发展动力以及发展方式转换的关键时期,并指出要在“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指导细想下大力推进绿色发展,着力解决发展带来的突出环境问题,那么日益加强的环境规制强度会对企业的出口增加值带来怎样的影响呢?更重要的是,对企业在全球价值链中的攀升会有怎样的影响?
1 文献综述
与本文研究相关的文献主要分为以下两类:一是环境规制对企业的相关影响研究;二是关于企业出口增加值的研究。
1.1 环境规制对企业的影响研究
目前关于环境规制对企业的影响研究主要集中在以下两个方面:一是研究环境规制对企业创新的影响。波特(Porter and Linde,1995)[1]最早认为适当设计的环境标准可以触发创新,这可能部分或者更多地完全抵消遵守它们的成本,即“波特假说”。“波特假说”的提出引发了国内外大量学者的研究和讨论,部分学者认为环境规制对同期内的生产率造成负面影响,但其滞后影响与Michel Porter猜想一致(Lanoie, P., M. Patry and R. Lajeunesse,2008)[2]。国内大部分学者在对Porter的观点进行检验之后(徐敏燕,左和平,2013)[3],均得出了支持“波特假说”的结论,认为环境规制对污染产业企业有创新促进作用;还有部分学者在验证的基础上对其进行了完善和补充:张成,陆旸(2011)[4]从不同的两个角度对“波特假说”进行实证分析,其实证结果补充完善了环境规制对企业技术创新方面的影响研究。
二是环境规制对企业成本及出口竞争力的研究。传统经济学意义上的“遵循成本假说”认为环境规制强度的提升必然会加大企业的合规成本,Palmer(1995)[5]认为环境规制在整体上会给企业带来巨大的净成本,使得企业会减少研发投入;国内学者张同斌则将企业相关污染排放的成本上升进行了细分(张同斌,2017)[6]。根据传统的遵循成本效应假说,企业的污染减排成本必然会随着环境强度的提高而增加,进而会促进企业的净进口增长,从而对企业的出口产生了抑制作用(任力和黄崇杰,2015)[7]。也有学者认为环境规制带来的“创新效应”和技术溢价会弥补环境成本的增加,对企业的国际竞争力有提升作用,促进其出口(王杰和刘斌,2016)[8]。
1.2 企业出口国内增加值的相关研究
关于企业出口增加值,Feenstra等(1998)在《The U.S.-China Bilateral Trade Balance: Its Size and Determinants》对中美贸易逆差的研究中首次提及贸易增加值研究关于企业出口增加值,本文梳理的主要是对其测度方面的研究:早期,有关出口国内附加值的测算方法,主要是Hummels、Ishii.J和K.Yi(简称HIY,2001)基于各个国家的投入产出表提出的垂直专业化率(VS)概念。但这些传统的测度方法会明显的高估一些加工贸易占比较大的国家的企业出口国内增加值。因此,Koopman,Wang&Wei(2012,2014)[9]考虑到了HIY方法的不足,提出用分解方法来对一国出口进行的最详尽的分解。另有部分学者则实证分析了中国年出口国内增加值的影响作用和变化机制,在微观层面上对中国企业的出口国内附加值率(DVAR)进行了测度(张杰等,2013;毛其淋和许家云,2019)[10-11]。
2 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说
文章的考察是建立在上述一系列相关研究的基础之上。第一类文献是关于环境规制对企业的影响研究,第二类研究则主要是关于企业出口国内增加值的相关文献。在已有的文献研究中,国内外学者大部分围绕环境规制与企业成本、创新以及出口之间的影响关系,少有学者直接从出口国内增加值的视角实证分析环境规制的影响效应,更缺乏以出口国内增加值的视角出发来探讨环境规制对企业全球价值链升级的影响。
综合文章上述梳理的研究文献可以发现,环境监管强度会影响企业的技术创新和生产成本以及企业的生产率,而用于创新的研发投入和全要素生产率是提升企业出口贸易增加值的重要因素(郑丹青和于津平,2014)[12]。环境规制强度的提升所带来的“成本增加效应”和“创新补偿效应”会影响企业的研发投入,而企业的产品研发和创新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进一步分析,企业的创新活动所带来的影响不仅仅是提升企业的生产率,进而扩大企业的产出规模;更加会减少企业中间品投入要素的进口。因此,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如下假说:
H1:环境规制强度的提升通过创新补偿效应会影响企业的出口增加值。
根据“波特假说”适当设计的环境标准可以触发创新,这可能部分或者更多地完全抵消遵守环境标准的成本,进而提高企业的生产率,研发投入的增加和生产率的提高会提升企业的出口国内增加值率(DVAR)。
H2:适度的环境规制强度会提高企业的出口增加值;较高的环境规制强度则会对企业的出口国内增加值产生抑制作用。即环境规制对企业出口国内增加值的影响效应呈现倒“U”型特征。
环境规制带来的不仅有创新补偿效应,还有成本增加效应,较高的环境规制强度下,当创新补偿效益不足以抵消企业增加的成本时,企业的出口增加值则会下降。
3 模型设定与变量说明
3.1 计量模型
本文尝试实证分析环境规制对中国企业出口增加值的影響,因此采用工业企业数据库、海关进出口数据库以及环保数据库在2000-2011年间的匹配数据。在已有研究的基础上,本文参照毛其淋等(2019)测算出口附加值的基础上,构建如下回归模型:
模型中,i表示企业,t表示年份,DVARit表示企业的出口国内附加值率,ERit表示环境规制强度,模型中引入二阶项是为了考察被解释变量与解释变量之间的非线性关系;Xit为控制变量集合,其中包括:企业规模、企业年龄、企业的出口倾向、融资约束以及企业的全要素生产率,μi表示企业固定效应,εit代表随机扰动项。
3.2 数据处理、变量的选取与测算
①资料的来源与数据处理。本文资料来源于在中国工业企业数据库的基础上,与海关进出口数据库以及环保数据库进行匹配,选取了其中2000-2011年的数据。
②被解释变量。企业出口增加值率(DVAR),DVAR越高,企业的出口附加值加越大。本文借鉴张杰等(2013)、Kee & Tang(2016)和毛其淋等(2019)对于DVAR测算的方法,采用工业企业数据库和海关出口数据库的匹配数据,计算出了2000-2011年间企业的出口国内附加值率。
③解释变量。考虑到数据的完整性和可得性,本文选取工业废水去除率、二氧化硫去除率以及烟尘去除率这三个单项指标的综合来测算环境规制强度。具体步骤为:首先,对每个单项指标进行标准化,保证各指标数据的可公度性;然后,计算各企业不同污染指标的权重;最后,通过各污染物的标准化值和权重,综合计算出各企业的环境规制强度。
④控制变量。1)企业规模(size),本文用企业固定资产净额的对数值表示,企业规模在一定程度上会影响企业的出口增加值。2)企业年龄(age),用企业观察期的年份减去企业开业年份所得。3)企业出口倾向(tendency),用企业出口额与企业的工业总产值之比来表示。4)企业的融资约束(fc),用作为流动性约束指标的流动性资产与流动负债的差除以总资产所得,流动性高的企业收到融资约束的可能性越小。5)全要素生产率(tfp),本文借鉴李春顶(2010)的近似全要素生產率测算方法,具体计算公式为:
TFP=ln Q/L-s ln K/L
其中Q为企业产出,用企业的工业增加值表示;K为资本投入,用固定资产年平均净额表示;L为劳动投入,以企业的年平均从业人数表示;资本贡献度s设定为1/3。
4 实证分析
4.1 全样本的回归结果分析
本文的全样本基准回归在分别进行了混合OLS、静态面板固定效应(FE)和随机效应(RE)回归之后,再进行Hausman检验得出的P值小于0.05,因此拒绝原假设,采用固定效应,因本文采取的数据为非平衡面板数据,故进一步通过过度识别检验来进行辅助回归,结果得到P值为0,拒绝了随机效应原假设,应采用固定效应。使用静态面板固定效应对全样本进行回归的结果如表1所示。
模型(1)到模型(5)为不断加入控制变量,由回归结果可知,随着模型的变化和新的控制变量的加入,解释变量的显著性水平均没有发生变化,说明解释变量和作为被解释变量的企业出口增加值率显著相关,解释变量的一阶系数为正值,初步证实了本文上述的假说H1,而解释变量的二阶系数为负,说明环境规制对企业出口增加值的影响存在一个拐点,符合假说H2的预计,即环境规制对企业出口增加值率的影响呈现倒“U”形特征。其次,控制变量中的企业年龄和企业出口倾向对企业出口附加值率的影响均显著为负,企业年龄越长,意味着企业在国际市场上具有更强的资源配置能力,企业会选择在全球范围内配置资源而不仅仅是在国内,从而企业会减少对国内中间品的投入;同样的,出口倾向越强,企业会更多地选择进口中间品,使得出口产品附加值更多的流向国外,进而导致企业的出口国内附加值减少。而在上述回归结果中,部分控制变量完全不显著,考虑到本文所用面板数据的非平衡性以及截面相关性,对可能出现的偏误进行进一步的回归分析。
4.2 考虑截面相关的回归分析
在上述全样本的基准回归模型中,已进行了异方差稳健标准误(robust)估计。考虑到本文所采用的数据是企业个体数远大于时间的短面板且样本数据足够大,经过筛选和处理后,对于序列相关性则不予考虑。因此,针对可能存在的截面相关性,采用截面相关稳健性检验(cluster),结果如表2所示。
由表2的回归结果可以发现,回归模型中的解释变量即环境规制强度及其二次项的变量系数、大小及其显著性水平均未发生改变,很好地说明了回归结果的稳健性。综合上述的回归结果,有关其他对企业出口增加值产生影响的因素,实证结果表明:相对于企业规模,出口规模更明显的对出口增加值产生影响,且经过上文分析,这种出口规模的扩张导致进口中间品的增多所带来的影响效应显著为负;融资约束对于企业出口增加值有显著的促进作用,在资金流动性方面,企业受到的融资约束越小,在其投资运营中加大对创新投入的可能性越大,企业创新能力加强则会提高企业出口产品的单位附加值。
5 结论与政策启示
本文利用中国工业企业数据库、海关数据库以及环保数据库的匹配数据,基于出口国内增加值的视角,采用固定效应模型实证分析了环境规制对中国企业的全球价值链升级的影响效应。研究结果发现环境规制对企业出口增加值的影响呈现明显的先升后降的“倒U型”特征。本文的研究结论,从微观角度出发,提出了对环境与经济发展的一种新理解,将环境规制与现阶段我国制造业企业的全球价值链升级的关系统一在环境规制对微观层面的企业出口增加值的影响上。
根据本文的实证研究结论,适度的环境规制强度对企业出口DVAR具有正向促进作用,即在全球价值链分工背景下,环境规制政策的实施可以有效地提升企业的出口竞争力水平。因此提出如下建议:①政府应当适度加大国内的环境规制强度,一方面不仅可以更好的实现十九大所提出的绿色发展战略,另一方面可以倒逼企业进行研发创新,增加国内产品的出口增加值,在提高中国出口企业利润的同时也有利于经济发展的转型及我国制造业在全球价值链中的位置提升。②企业应当抓住环境规制所带来的倒逼效应,重视技术创新,加大研发创新投入,不断开发和培育核心技术,推动自身以依赖低附加值的加工贸易向具有高出口增加值的产品研发阶段转移,逐步提高自己的出口竞争力和实现向全球价值链中高端的攀升。
参考文献:
[1]Porter, M. E., and C. Van der Linde. Toward a New Conception of the Environment-competitiveness Relationship[J]. Journal of Economic Perspectives, 1995,9(4):97-118.
[2]Lanoie,P.,M. Patry and R. Lajeunesse. Environmental Regulation and Productivity: Testing the Porter Hypothesis[J]. Journal of Productivity Analysis, 2008,30(2):121-128.
[3]徐敏燕,左和平.集聚效应下环境规制与产业竞争力关系研究——基于“波特假说”的再检验[J].中国工业经济,2013(03):72-84.
[4]張成,陆旸,郭路,于同申.环境规制强度和生产技术进步[J].经济研究,2011,46(02):113-124.
[5]Palmer,K. ; Oates,W. E. and Portney,P. R. Tightening Environmental Standards: The Benefit-Cost or the No-cost Paradim? [J]. The Journal of Economic Perspectives,1995,9(4):119-132.
[6]张同斌.提高环境规制强度能否“利当前”并“惠长远”[J].财贸经济,2017,38(03):116-130.
[7]任力,黄崇杰.国内外环境规制对中国出口贸易的影响[J].世界经济,2015,38(05):59-80.
[8]王杰,刘斌.环境规制与中国企业出口表现[J].世界经济文汇,2016(01):68-86.
[9]Koopman,R.,Z. Wang,and S. J. Wei. Estimating Domestic Content in Exports When Processing Trade is Pervasive[J]. Journal of Development Economics,2012,99(1):178-189.
[10]张杰,陈志远,刘元春.中国出口国内附加值的测算与变化机制[J].经济研究,2013,48(10):124-137.
[11]毛其淋,许家云.贸易自由化与中国企业出口的国内附加值[J].世界经济,2019,42(01):3-25.
[12]郑丹青,于津平.中国出口贸易增加值的微观核算及影响因素研究[J].国际贸易问题,2014(08):3-13.
基金项目:安徽财经大学研究生科研创新基金项目(ACYC2018059)。
作者简介:朱力(1995-),男,安徽宿州人,安徽财经大学国际经济贸易学院研究生,研究方向为全球价值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