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中国历史虚无主义思潮的影响及应对

2019-12-04 08:03南京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江苏南京210000
关键词:虚无主义后现代主义历史

孙 洲(南京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江苏南京210000)

历史本应是记载人类“记忆”和“变迁”的容器,是“依时间而记载之真实事件,是真实之历史,亦可称之为时间的外在身躯。”[1]但是,历史虚无主义者们不承认历史的连续性和继承性,否认历史发展的内部逻辑性和稳定性,打着要重新审视历史的旗号,对真实之历史进行肆意的涂抹和解构,对历史之英雄进行随意的亵渎和污蔑,早已将对历史的尊重和敬畏抛之九霄云外。因此,对当代中国的历史虚无主义思潮进行深入剖析和批判,为真实之历史“正名”,显得迫在眉睫。

一、历史虚无主义的表现及危害

近年来,随着互联网技术和自媒体平台的发展,历史虚无主义思潮借助互联网工具渐有沉渣泛起之势,其形式不再局限于在书斋里“搬弄”历史,而是渗透到了日常生活的各个领域。主要表现和危害有以下几点:

(一)以主观主义态度对历史事实进行随意剪裁和歪曲

史实的存在具有客观性,它不会随着社会观念的变化而发生变迁,且历史是严肃和神圣的,更不容许被情绪化和片面性地肆意解读。但是,一些历史虚无主义者,公然打着“反思历史”“还原真相”的口号,对公认的历史事实进行随意剪裁和组合,甚至是颠倒历史中的是与非、进步和倒退、崇高和卑鄙,虚无了历史进程中的客观史实。如在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之际,网络空间中便出现了关于抗日战争胜利主要贡献者问题的争辩,将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完全归功于国民党的“流血牺牲”、为国民党的形象而“正名”的人有之;去刻意抹杀改革开放前中国共产党领导全国人民所取得的建设成就、制造“两个三十年”对立的人有之;甚至极力贬低救亡图存、鼓吹侵略有功、将鸦片战争看作是文明开化的开始、却将“五四运动作为一切政治灾难的开端”的人也有之。细细品味,这些在反思旗号下重新裁剪或编织的“历史事实”,背后实则都隐藏了一条逻辑主线,即要解构中国共产党在近现代中国历史中的贡献和作用,并建构出“中国共产党”乃至“社会主义”的未来只能是一片黑暗的逻辑必然。

(二)以戏谑和调侃的方式对历史人物进行肆意抹黑

历史中的英雄人物是民族精神的体现,是民族历史的价值坐标,对英雄人物的敬仰和尊崇是一个国家铭记历史、凝聚人心的最好方式。郁达夫曾说:“没有伟大的人物出现的民族,是世界上最可怜的生物之群;有了伟大的人物,而不知拥护、爱戴、崇仰的国家,是没有希望的奴隶之邦。”[2]而历史虚无主义者恰如郁达夫所说的那种“最可怜的生物之群”,不知拥护、爱戴和崇仰民族的英雄人物,而是代之以从生活细节和作风上对民族英雄人物进行肆意的调侃和戏谑。一方面,他们总是有选择性地刻意抹黑我们党在革命和建设过程中所涌现出来的英雄人物,并以“恶搞”的形式来博取网民眼球,对他们的光辉形象进行“丑化”;另一方面,他们又毫不忌讳地“美化”被历史所定性的一些反面形象,如慈禧、李鸿章、袁世凯、蒋介石、汪精卫这样的反面人物,使他们不仅与“历史罪人”的身份毫无关联,而且还被人追捧为“历史的伟人”“民族的英雄”“完美的圣人”等等。这种历史虚无主义,无非就是要颠倒善恶忠奸、是非黑白,以美化反动历史人物、丑化英雄革命人物的方式,来混淆人们的思想、迷惑社会对于历史人物的正确认知及其所作出的历史贡献。

总体而言,历史虚无主义对历史史实和英雄人物的虚无、虚化,彻底颠覆了人们脑海中传统的历史认知。一方面,它以情绪化和片面性“重估一切历史”和“评价一切人物”,罔顾历史的客观进程和对英雄人物的客观定性,将历史看作是可以“随便打扮的姑娘”,从而以怀疑主义的态度陷入到相对主义的窼臼中。这样,历史就变成了历史虚无主义者可以随意颠倒的政治工具。另一方面,历史虚无主义在世俗社会尤其是网络空间中肆无忌惮的播撒,致使社会大众对国史、党史产生质疑与误知。这对于树立民众的文化自信、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和制度自信无疑是极为不利的。

面对历史虚无主义对历史和英雄人物的责难,我们不禁要思考:为何历史虚无主义能够有如此大的影响力和消解力?造成历史虚无主义沉渣泛起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应该说,历史虚无主义作为西方和平演变社会主义国家的产物,本质上是要通过灌输西方资产阶级思想和观念,以求从内部来瓦解社会主义国家。因而其逻辑指向性明显,就是要抹黑党的历史功绩和为革命事业作出突出贡献的英雄人物,刻意丑化无产阶级政党和政权,来呼应西方的和平演变战略。因此,历史虚无主义的消解力就会较之一般性的社会思潮来得更为强劲。况且,其试图消解或解构的是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最本质特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最大优势的把握和定性——即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因而这种责难是釜底抽薪式的责难。而作为现代化进程中反叛而生的后现代主义思潮,在20世纪末传入中国后迅速与历史虚无主义交织耦合。后现代主义对现代主义的价值反叛为历史虚无主义塑造了理论的外衣和逻辑的内核,一些人从后现代史学的解构立场和态度出发,最终都纷纷陷入到了历史虚无主义的泥潭当中。可以说,历史虚无主义正是借助于后现代主义史学的外衣,从而掀起了一股新的追捧之风。

二、后现代主义历史观与历史虚无主义的价值耦合

从古希腊开始,思想家和哲学家们就在苦苦追寻自然万物、人类历史和精神世界的内在规律,想要建立起一种解释一切的知识体系和真理系统。直到启蒙运动时期,这种对于真理、理性、逻各斯的追捧被现代主义推向了高潮。但是,理性王国的幻梦随着世界大战的爆发、不确定原理的崛起以及“幸福未来”的始终迟到而开始破灭,作为反现代主义传统的后现代主义应运而生,它的价值主旨就是对一切理性、本质、规律、中心、真理的排斥和怀疑。而“解构”作为后现代主义用来击碎理性幻梦的最重要手段,它就像剪刀一样,去剪断任何连续性、同一性与逻辑性。延伸到历史领域当中,历史解构主义者便将历史研究中存在的所谓完全中立的不偏不倚的“上帝之眼”、所有历史的连续性和“逻各斯”都看作是应该被废除的对象。从以上的逻辑起点出发,后现代主义历史学便真正开始了与历史虚无主义的价值耦合之路。

(一)以反理性主义来否认历史客观性

后现代主义的最基本态度就是反对理性主义,他们认为所谓“理性”带来的绝对真理和终极价值都是虚构的,理性并非是世界的本质和基础;而且当理性打破了神学和宗教的奴役,却设置了新形式的压迫,那就是权威主义和本质主义。因而,在后现代史学那里,历史研究不再是为了追寻那虚幻的“理性”,而是要抓住“差异性”和“非确定性”,于是他们扛起“反理性主义”的大旗来否认历史所具有的客观实在性。在反理性的一片呼声中,千百年历史传统、引领时代潮流的仁人志士都变得不可信服、不可确信,我们生活的世界俨然成了一个充斥着“谎言”和“假象”的地方。历史虚无主义毫不犹豫地从后现代主义手中接过了这面“反理性”大旗,开始质疑立足于理性基础上对历史事实和人物的定论。在他们看来,历史叙述的真实性不在于“理性”,而取决于历史学家们言说的“历史文本”。

此主张主要立足于两点:其一,历史的叙述和编纂必须以语言和推论构建的文本为载体,而语言的运用和文本的架构又必须由处于社会关系中的历史学家们来进行。但历史学家们并非是“价值无涉”的客观主体,他们的教育背景、阶级立场、价值取向、宗教观念和情感倾向等因素都能极大影响到历史的书写过程,对历史的进程演绎甚至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因此,历史虚无主义者们得出“历史叙述主体决定历史事实”“历史符号等同于历史事实”(海登·怀特语)的论断。其二,历史虚无主义者推崇克罗齐的主张,认为“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而历史学家又永远无法身处或者回到历史已经发生的那个时期,因而,历史事实在历史学家研究它之前是不存在的,也就意味着呈现出的历史事实必然不会如“科学实验”般纯粹和客观[3]。所以,历史事实本身没有意义,历史的意义只能是研究历史的人赋予的。所谓的“客观历史事实”如虚无的“真理”一样,只是与叙述历史或真理的人所处的地位相关联。最终,在历史虚无主义的“反理性”旗帜下,真理不再需要,而对客观历史的追寻也变得毫无可能。

(二)以去中心主义来多元话语主体

对理性和本质的否定,与后现代主义的反权威、多元化传统密切相关。他们将逻各斯看作是对个性的压制和贬低,将对中心的簇拥看作是对边缘性的忽视。他们认为只有去除所谓的中心,强暴的等级关系才会消失,一方对另一方的压制才不再可能,平等才会回归到它本来的位置上。海德格尔、阿尔多诺、维特根斯坦、波普、费耶阿本德、福柯、德里达、德勒兹等人都从不同的立足点对一元主义进行了强烈批判,其中费耶阿本德主张的“怎么都行”原则将多元论思维推向了后现代主义的高潮,也将历史虚无主义者的相对主义方法论推到了新的高度。

如前文所述,历史虚无主义者认为为历史事实而“著书”的史学家们决定了历史的意义和历史事实本身,那么,史学家自然就成了叙述或还原历史的权威与中心,这种对中心的依赖和簇拥又必然带来对边缘性的忽视和压制。于是,历史虚无主义紧接着需要打碎的就是所谓的史学家的“权威”。费耶阿本德的“怎么都行”原则从多元论出发,认为理论的争鸣或理论的多元化是促进科学发展和人类认知进步的重要原因,不同的理论交锋或者竞争,促进了科学的前进和理论的繁荣。且在这种多元化的格局中,不存在理论上绝对的真理或谬误,也不存在生产理论主体的权威与浅薄,人人皆是“真理”的发声机,人人也皆是“演绎”历史的史学家。在他们看来,历史本身已经没有客观的意义,有的只是我们自己的研究。而我们的研究论断和方式上并没有任何一种能够占据权威与中心地位的,因为在历史研究中根本不存在独尊式绝对的论断和方式。所谓的权威专家所言的并非就一定是真相,我们的历史史实也只不过是被历史学家所篡改后的结果。那么,干脆我们就做自己的主人,成为自己的历史学家。其实,这已经陷入了历史相对主义与主观主义的泥潭,在“无中心”“无权威”的世界中,谁都没有绝对发言权,谁也都有自己的发言权(尤其是在自媒体蓬勃发展的今天)。那么谁都可以对历史进行解读与还原,我们也不知道在这些林林总总的解读和还原之中,孰真孰假,孰是孰非,历史也终将被遮蔽掩饰且不可知。

(三)以反本质主义来割裂历史内在逻辑

在理性主义的旗帜下,历史是连续地、直线性地以及总体式地描绘出人类社会的进步图景。但是,到了后现代主义这里,对“非理性”“反理性”的推崇,不仅导致了自柏拉图时代以来的西方本质主义的彻底颠覆,还造成了对历史连续性的斩断和历史内在逻辑的割裂。后现代主义中的反本质主义者们极力地拒绝承认本质的存在、现象和本质之间的二元区分,要求抛弃本质和现象、内在和外在、核心和边缘之间的界限和关系。在他们看来,剥去表象的外壳就意味着对表象和现实的不信任态度,而且,世间万物本没有本质而言,无论如何透视也会发现苦苦寻找的规律就像层层剥开的洋葱一样,里面其实什么也没有。

正是从如上的反本质主义立场出发,历史虚无主义者们将历史看作是持续变动的、极为多样和开放的事物,是一系列事态或者不连续体。正如特里·伊格尔顿所指出的那样:“连续体被消解,历史变成了只不过是一个当前事态的星系,一个永恒在场的群组,它根本就不能叫做历史。”[4]对他们而言,历史就是现在,就是此时的“在场”。他们用反本质主义的思维来反对整体的叙事,反对历史及文化传统的继承性和连续性,否认历史发展的内在逻辑,随意解构历史、裁剪历史,把历史当作一个个的碎片来加以对待,任意抽出某个碎片来为他们所用,并进行肆意地夸大或者抹黑。如他们对两个30年之间的密切关联视而不见,全盘否定改革开放前的社会主义建设历程,宣称经济文化落后的中国是没有资格搞社会主义的,社会主义改造从根本上就是错误且无知的。一些虚无主义者从纠正毛泽东同志晚年的错误走到全盘否定毛泽东本人的功绩,从纠正文化大革命的失误走到趁机否定新中国的伟大成就等等。这些都是历史虚无主义碎片化解读历史、肢解历史的直接表现。他们对历史进行主观的剪裁,让历史事实失去了真实性和严肃性。

(四)以娱乐态度来消解历史崇高性

在后现代主义那里,崇高已经跌落神坛。没有了理性,没有了权威,哪里还有崇高可言。他们拥有的只是“游戏的人生态度”,历史的神圣感、对英雄人物的崇高敬意在历史虚无主义那里荡然无存。在信息网络发达的后现代社会中,历史虚无主义者们善用新的如恶搞、拼贴、戏谑、嘲讽等方式来解构党、国家与民族的历史,将历史中的经典当作为利益所娱乐或消费的素材,尤以近些年在历史文化艺术领域出现的阵阵“消费历史”“解构历史”的歪风邪气为代表,历史的崇高性在肤浅化、表层化、恶搞化的历史承载体中丧失殆尽。而这股歪风邪气主要集中于两个层次:一是历史文化作品中呈现出“去历史化”倾向。即在历史文化作品中不尊重客观历史史实,或以碎片化手段叙述宏观历史,或采拾历史事件中某一细枝末节进行无限放大,或者夸大虚构历史情节或人物为作品增加戏剧化效果,亦或者根据“剧作者”个人价值取向和意识来重新定性重大历史事件和其中的重要“剧中人”,结果是历史文化作品只能成为历史虚无主义者们所言的“散文”或“小说”。这不仅消解了历史的客观性与崇高性,也背离了历史文化作品应当体现的历史厚重感、应该折射出的深邃思想和反思意识、应当还原的历史面貌和精神价值。而且值得深思的是,“剧作者”以个人价值取向来重新评价或赋予历史人物之意义,不仅可称为是“去历史化”倾向,也应视为是有“去意识形态化”之目的,因其皆是在“异质意识形态”的指引下从而有针对性地进行“去历史化”的活动。二是历史文化作品以改编与恶搞“历史经典”为根基。历史经典是一个民族与国家记忆的根和源,对历史经典的亵渎和恶搞,势必会让这个民族成为“无根之木”,让这个国家成为“无源之水”。后现代主义无畏经典的崇高与价值,更无视历史发展的内在逻辑和脉络,转而要以冷嘲热讽的解构姿态,以“无厘头”的表达方式,以反讽性和戏谑性的恶搞手法,对我们的历史经典中的革命英雄肆意加以调侃和贬损,将其固有的历史形象完全丑化、颠覆,深受人们所喜爱和尊重的历史人物,在嘲弄崇高的姿态中灰飞烟灭。广为流传的为世人所尊重和追寻的历史史实,在经过“娱乐化”打扮的历史文化作品中逐渐丧失原有的感召之力。

可见,历史虚无主义在借助后现代史学的叙事方式和逻辑“剪刀”后,对历史的脉络进行了随意斩断,完全不顾历史的客观性、整体性、逻辑性、严肃性和真实性,彻底进行了恶搞、戏谑、颠覆、丑化,歪曲和抹黑了历史史实和历史人物。历史虚无主义和后现代主义史学耦合后,以极具迷惑性的表象赢得了一些社会民众尤其是网络民众的追捧,从而在社会舆论场中的影响愈来愈大。鉴于此,我们要始终坚持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领导权地位,坚守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最本质特征和最大优势的定性,就要牢牢把握历史唯物主义的原则和方法论,并竭力对历史虚无主义和后现代主义史学包装下的虚无主义思潮进行深刻揭露批判,从而营造风清气正的社会舆论场。

三、钳制历史虚无主义思潮的重要途径

面对后现代史学下历史虚无主义的责难,我们不仅要在理论上对其进行深刻的批判,更要从实践上入手,牢牢把握住历史唯物主义的原则来评价历史和历史人物,批判网络空间中的历史虚无主义思潮,重点培养为主流意识形态发声的主力军。通过多重途径的建设,来钳制历史虚无主义思潮在社会思潮领域的泛滥之势。

(一)坚持历史唯物主义原则及其方法论

面对后现代史学伪装下的历史虚无主义,我们要更坚定地坚持历史唯物主义的原则及其方法论,从而真正科学地考察社会历史,而不至于被细节或各种争执不下的意见所迷惑。历史唯物主义是一种唯物辩证的历史方法论,它不是如后现代史学那样孤立、片面、抽象、碎片化地看待历史,而是从历史的发展和联系的基本观点去考察社会历史。因此,我们要清醒认识到“今天仍保留着生命力和内在活力的唯一的‘历史哲学’,当然是马克思主义”[5]。

第一,要用历史唯物主义的辩证态度和科学方法来评价历史事件和历史人物。历史唯物主义首先承认历史,因而更加尊重历史。它承认历史的功绩,也承认曾经的失误,它承认先人的功业,也承认人性的缺陷等。但是历史虚无主义不顾历史的真相,对历史缺乏应有的敬畏和敬意,随意放大道听途说的历史事件,胡编乱造甚至颠覆公认的历史结论,忘却了作为历史学家的责任感和担当。按照历史唯物主义的方法,“在分析任何一个社会问题时……就是要把问题提到一定的历史范围之内”[6],也就是说,在考察某一历史事件时,必须将其置于特定条件、背景和范围之内,作为整体的、联系的、发展的、连续的历史史实进行分析,而不能以实用主义的态度,任意取舍史料和史实,这样只会得出以偏概全、片面机械的历史结论;而在评价某一历史人物时,更要将其置于具体的历史条件和历史背景中去分析,从“彼时彼地”的历史条件出发,全面客观地解释历史人物,而且要避免脸谱化、教条化地抬高或者贬低历史人物,要用历史唯物主义的辩证态度、批判精神来对历史人物作出科学的评价。正如毛泽东所言:“没有历史唯物主义的批判精神,所谓坏就是绝对的坏,一切皆坏,所谓好就是绝对的好,一切皆好”[7]。

第二,历史的主观精神意蕴并不意味着史学家可以对历史事件无所顾忌地发表言论,随意怎么说都可以;不意味着指向历史虚无主义;不意味着彻底取消了客观存在[8]。而后现代史学把相对主义作为认识历史的基础,必然使自己陷入怀疑论、不可知论和诡辩。“人人都是历史学家”的荒谬结论致使历史的解释永远无法得到证实和确信,对历史的研究也变得不再可能。首先,历史唯物主义并不否认历史研究过程中的主体性因素。我们确实要承认历史的主观精神意蕴的存在,即历史学家们在“叙述”“还原”历史的过程中的确糅杂了自我的主观意识,这是不可避免的。诚如马克思所言:教育者本身也是接受教育的。而且要注意的是这种主观意识还必然带有某种立场和属性,正如张志丹教授在其《意识形态功能提升新论》中所提出的:“人并非天生就是政治动物,但在本质上一定是‘社会动物’,而且,人还是‘价值动物’‘符号动物’‘意识形态的动物’,人的活动都具有主观能动性。”[9]所以,试图去找到一个“价值无涉”的历史学家来开展还原历史的工作,并呈现出如“科学实验”般的纯粹历史样貌来,那无疑是“痴人说梦”。

然而,我们需要进一步追问的是,问题还不仅仅在于历史学家们在还原历史样貌的过程中是否“价值无涉”,问题还在于且重点在于历史学家所涉的价值是指向哪里,以及这种价值指涉在历史研究中所占据的地位又是如何。从苏共垮台的历史教训中我们应该有清醒认识,欲灭其国,先灭其史。正是在意识形态的激烈交锋中,苏联彻底地全盘否定了自我的国史与党史,丧失了民族的魂、国家的根,最终分崩离析、作鸟兽散。而其中为何历史学家们要对既定的历史进行“否定”和“重新还原”,那就必然离不开史学家们深受影响并指向的“自由主义思潮”“历史虚无主义思潮”等异质意识形态。因此,“立场决定观点,观点折射立场。”[9](198)历史学家所指涉的价值实则是代表了其不同的阶级立场或意识形态立场。与此同时,我们要将“价值指涉”在历史研究中的地位定位精准。价值指涉或史学家的主观意蕴是必然存在的,但是这不意味着它就是我们进行历史研究的中心或者是历史书写的核心。如果说在理性基础上对客观史实进行描绘是进行历史研究的第一要义,那么,在叙述历史的过程中掺杂自我的价值指涉,则是进行历史研究的第二要义。也正是在第一要义和第二要义结合的基础上才真正形成了客观实在的历史图景。但是如果将其主次颠倒、本末倒置,得出所谓的历史主体决定论、历史作品就是文学作品、散文作品的论断,很明显是与历史唯物主义的科学原理相违背,且偏激和极端。没有理性的基石,历史学家只能是依赖于立场的、对历史事实进行随意堆砌,形成的也是没有说服力和权威性的历史,只能最终陷入到相对主义的深渊之中。

第三,对历史人物的评价还要坚持一定的阶级原则,反对将个人的道德判断作为历史评价的基础。要全面看待历史人物,就要综合考察历史人物的全部活动,更要将历史人物放到当时的社会背景、所代表的阶级关系上去分析。阶级和阶级斗争的客观存在,决定了阶级原则是历史人物评价的必然尺度。

(二)批判网络空间中的历史虚无主义思潮

媒介对当今各种思潮的传播具有革命性的影响,历史虚无主义正是借助于新媒体的工具才得以迅速扩散,并呈现出一些新的特点:一是使历史虚无主义的传播更加高效化。一方面,即时传送的数字化传播手段彻底突破了传统媒介的地域界限,让信息的交流逾越了时间和空间的阻隔,使历史虚无主义的传播时速提高;另一方面,新媒体传播路径的网状化、裂变化特点,能够在传导者发布吸人眼球的虚无主义思潮信息后,迅速在不断呈指数增长的群体中实现同步式传播,使历史虚无主义的传播效果强化。二是历史虚无主义的传播内容更加碎片化。囿于微博微信等新媒体平台信息发布字数的限制,历史虚无主义在包装自己的时候,往往不加分析地摘取碎片化的历史信息,以碎片来切割历史的整体,以局部细节来掩盖大局的真相,以求用肤浅化、表象化的碎片历史信息来消解历史的主流。三是历史虚无主义的传播形式隐蔽化与立体化。历史虚无主义不仅依附于文字之身,还出现了诸如声音、视频、图片等多种形态的传播载体,这些立体化、多样化的传播手段,也进一步提升了历史虚无主义的隐蔽性。在看似娱乐化、消遣化的视频或者图片中,实则潜藏着历史虚无主义的错误价值观。这些贴合大众的传播形式也使得历史虚无主义思潮更不易被人们发现。为此,我们必须要坚决批判网络空间中的历史虚无主义思潮,还网络空间一个风清气正、河清海晏的新环境。

第一,我们要加强对传播历史虚无主义思潮的新媒体平台的监管,通过规范立法、完善制度来保证网络空间对秩序的遵循。因为历史虚无主义在新媒体平台以更为隐蔽的方式、更为迅捷的速度、更为广泛的影响进行传播,加大了政府的监管难度。因此,作为传播载体的新媒体平台要担负起主体责任,自觉发挥“电子守门人”的作用,以网络技术手段及时掌控舆论热点并限制相关异质信息的传播。同时,要积极制定和完善规范网络空间的相关法律法规,建立网络舆情管理和反馈机制,落实实名认证制度等,切实推进以制度来保障网络空间的安全和规范。

第二,积极培育为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为科学的历史唯物主义发声的“意见领袖”,引领舆论的正确发展动向。历史虚无主义在后现代史学和新媒体工具的伪装下,具有极强的隐蔽性和潜藏性,而新媒体时代的网民在鱼龙混杂的网络空间中极易失去认知和辨别能力,在从众心理的驱使下迷失理性的判断。因而,我们必须要推进建设具有坚定政治立场、理论素养的正面意见领袖队伍,在网络空间中对形形色色的历史虚无主义进行批判和揭露,引导社会舆论的积极走向,加强人们对历史虚无主义思潮的表现和实质的认识,加强对历史唯物主义方法和原则的认识和把握,从而提升民众自觉抵御错误思潮的主体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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