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小雯
词类活用最早是由陈承泽在《国文法草创》中作为一个重要的语法理论提出来并加以系统论述,截止到今天,已经出现了很多研究词类活用的论文出现。词类活用已经成为古汉语语法研究的一个热点话题。通过阅读众多的相关论文,笔者发现目前各学者的研究成果主要是讨论在以下几个方面。
⑴郭锡良先生在《古代汉语》中写道:“在上古汉语里,某些词按照一定的语言习惯又可以灵活运用,在句子中临时改变它的基本功能,充当别的词类,这就是词类的活用1。
⑵王力先生主编的《古代汉语》(修订本)中是这样阐述的:“在古代汉语里,其词属于某一类词是比较固定的,各类词在句中的职务也有一定的分工,但是,有些实词可以按照一定的语言习惯而灵活应用,在句子中改变其基本的语法功能,充当其他词类才能充当的句子成分,这就是实词的活用。”2
⑶词的活用是词在某种特定的环境中临时拥有一个新的意义以满足表达的需要。
⑷在古代汉语里,名词可以按照一定的语言习惯而灵活运用,临时被用如动词。名词用如动词后,原有的名词意义并没有消失,只是增加了和上下文相适应的动词意义而已。”3
⑴词类活用:是指某个词类整体上的活用,至少是该词类中的某个次类的整体活用。
⑵实词活用:二者都是指个别实词的活用,实际上是指个别实词的词性临时改变了。这种意义上的活用只是发生在个别实词身上的零散的不成系统的语言现象,没有什么规律可寻。
⑶词性转换:属于某个词类的某个或某些词“临时改变它的语法性质,即临时改变它的语法功能”4。
张文国先生认为“词性转变”与“实词活用”则指个别实词的活用,实际上是指个别实词的词性临时改变了。这种意义上的活用只是发生在个别实词身上的零散的不成系统的语言现象,没有什么规律可寻。面对实词活用这种现象,我们只能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因此,比较而言,还是“词类活用”的名称更加科学一些。5
1.一个词既可以处在尚未体现交际功能的单位——语言单位中;又可以处在已经体现交际功能的单位——言语单位中。在静态单位的短语中,是词和词的搭配,而在动态单位的句子中,发生联系的则是成分和成分有层次的结合。因此,有些词在短语中无法结合,而在具体的语言环境中,却是完全允许的。所以董性茂和贾齐华认为词类活用”说的实质是调和既以静态的语言单位的词汇意义给词分类,又着眼于在动态的使用单位考察其功能给词归类的矛盾,用折衷的方法为“以义分类”(语义平面,静态),“以位归类”(语用平面,动态)的不协调寻找一条出路的。6
2.赵宗乙也认为词类活用只是一种折中方案。他说,词与词之间的界限模糊不清。汉字初期,一个字可能只记录了一个词,随着社会的发展,为表示更多的事物,词义开始引申,产生“名动不分、动形不分”的现象。因为汉语缺乏形态变化,在语法上很容易碰到“中间状态”。因为至今词的分类问题也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所以只能用词类活用这种折中方案来进调和。7
3.张文国在《关于古汉语词类活用定义的检讨》中提到,所谓词类活用现象实际上指的就是如何给词的引申义一个语法定性:是本用还是活用。8
那什么样的用法可以划分到词类活用当中?判定的标准是什么呢?
⑴周明勇先生提出以下两类现象不应归入词类活用:首先是兼类词,在古代汉语中,一些词用作动词的机会比用作名词的机会还要多,它们都是既具有动词性又具有名词性的兼类词,并非词类活用。刘忠华先生在《词类活用与兼类的区别》中也提出,兼类和活用有质的区别,人们之所以把它们搞混一般有以下几个原因,首先是兼类源于活用,但这个过程是连续的,所以在实际操作中不易将它们截然分开,其次是词的活用和兼类在具体的句子中表现出来的语法作用一致,从句子本身的意义无法将它们分开,或者是一些研究者忽视词的演变,造成以古律今的现象,还有就是因为一些学者对频率标准的迷信。9
⑵刘晓英也提及了词的兼类是词义引申的产物。几个不同义项之间的意义是通联的,其词义、词性、语法功能的变易是在词的范围内进行的,具有稳定性和经常性的特点。因此可以说词的兼类和词的活用是古代汉语语法的两个不同概念。10
⑶张文国先生在《关于古汉语词类活用定义的检讨》提到“使动用法、意动用法、为动用法,实际属于特殊的动宾结构,即动词或名词、形容词等活用为动词以后,其动宾关系不是支配关系,而是使动、意动、为动的关系”。11对此,刘忠华先生在其《古代汉语形容词使动用法与意动用法的区别问题》一文中就提出,分析句子的时候,语境作用是不能忽视的,一定要从内部要素的作用、关系入手从而找出它们的本质区别。12
⑴赵宗乙在《词类活用说献疑》中提到:名词、形容词用作动词是“词类活用”。13
⑵张文国在《关于古汉语词类活用定义的检讨》也提到:公认的词类活用就只有名词活用作动词、形容词活用作动词、数词活用作动词和代词活用作动词四类了。
⑶史震己在《词类活用研究中的几个问题》中写道:词类活用的出发点不一定就是本义,也可以是引申义。他认为即使某个词的本义是动词或其名词义是由动词引申而来的,但只要是在名词义的活用之后变成动词的,这也叫是名词活用作动词,也属于词类活用。14
周明勇先生说判定词类活用就是要看这个词的意义是“活用”还是“本用”。但实际判定过程却很难。根据现代语法学的理论,我们很容易就把古汉语的词分成若干个词类。但是,古汉语中某个具体的词应该归入哪种词类就很难确定了。因为我们并没有一个哪怕是稍微客观一点的标准来确定某个词的本用。
有的学者主张用词频统计法,虽然此法有其一定价值,却也存在一定的缺陷:
史震己认为:首先古汉语的单音词成千上万,其词义系统又十分复杂;其次是“压界”情况;假如某词的名词用法为20.1%,而另一词的名词用法为19.9%,那该如何处理。再者,在未做全面考察之前而仅凭对少数几个词不分历史时期的用例所做的笼统的统计就匆忙做出结论,也是不妥的。15
张文国也提到另一个缺陷:所统计的语言材料是否能够代表古代汉语或某个时代的汉语是很难说的。它们是语言自然运用的结果,还是由于其他原因而产生的呢?因为除了语言自身的特点之外,影响词频高低的因素还有很多,比如文体就是其中一种。“门”的这种动词用法只出现在《春秋经传》中,很明显是为了满足《春秋经传》描写战争的需要而产生的,并非语言自然运用的结果。16
那到底该怎么合理划分词类?
董性茂和贾齐华主张把语法功能作为划分词类的唯一标准,然而根据这个原则所分出的词类仅仅是“实”“虚”二类而已。17
总而言之,要进行合理划分,必须要避免以今律古。要研究古代汉语,必须要站在古人的写作标准上思考问题,科学地调查古汉语语言事实。
⑴吴剑平先生从修辞角度提出,词类活用的运用可以使句子更加的精炼、含蓄、新颖。而且同时又不影响语义的表达和信息的破译。18
⑵张文国先生提出,“词类活用”,是指词的语法功能在句中临时变化而活用,属语法问题。从语法的角度说,如果某个后起的用法是固定的,就为本用;如果后起的用法是临时的,则为活用。
大多数学者认为所谓词类活用这种语法现象是可以在一定的条件下发生的,但张文国先生提出:无论哪种定义都认为活用发生在“一定的条件下”特定的语言结构里,这其实犯了一个逻辑推理上本末倒置的严重错误,这是犯了先入为主的毛病。
由上可知,虽然一些学者赞同词类活用之说,但其中还是有许多分歧有待解决。
⑴白平和王定秀在《“词类活用”问题之我见》中提出,词类活用是研究者在语法观念上以外律中,以今律古的结果,不是从古汉语的实际出发而得出的科学结论,所以应该彻底摒弃。但是笔者认为,词类活用是有一定的价值和意义,首先从教学角度来看,是能够帮助读者读懂古书的一种手段。
⑵杨军先生提出,所谓名词用作动词其实是一种兼类现象,但这种观点却遭到一些学者的质疑。
⑶董性茂和贾齐华在《“词类活用”说的理论探讨与思考》中提出,所谓词类活用其实就是我们古代汉语中所说的“一词多功能”。“词类活用”说是汉语词类划分中“以义分类”和“以位归类”双轨制的产物。
各个学者从词汇,语法,语义,修辞等各个方面研究了“词类活用”说,为其后续的研究奠定了一定的基础。有些学者提出彻底地消除词类活用这一说法,但笔者认为,“词类活用”说有利于我们对古汉语的调查和对古籍的阅读,所以应该继续保留。
但词类活用的研究还有许多需要改进的地方。譬如没有足够的语言材料支撑、没有科学明确的判定标准,有学者提出词频统计法,但这存在一定的主观性。还有一些研究者在研究的过程中忽视了要将共时和历时相结合这一原则。
总之,要想正确地认识词类活用,我们必须弄清楚词类的活用和本用,词义的引申和兼类,各词类之间的关系以及活用与语境的关系。
注 释
1.郭锡良《古代汉语》北京出版社1984
2.王力《古代汉语》 (修订本 ) 中华书局 2010.5
3.南开大学中文系语言教研室《古代汉语读本》修订本 天津人民出版社1981.
4.5.张文国先生.关于古汉语词类活用定义的检讨.山东师范大学学报.2011-7-25
6.董性茂,贾齐华.“词类活用”说的理论探讨与思考[J],1997(4)
7.赵宗乙.古汉语“词类活用”说献疑.北方论丛.1995(5)
8.张文国先生.关于古汉语词类活用定义的检讨.山东师范大学学报.2011-7-25
9.刘忠华.词类活用和兼类的区别问题.陕西理工大学科研基金项目(SLG0401)
10.刘晓英.关于古代汉语词类活用的思考.常德师范学院学报.2003(2)
11.张文国先生.关于古汉语词类活用定义的检讨.山东师范大学学报.2011-7-25
12.刘忠华.古代汉语形容词使动用法和意动用法的区别.
14.2.史震己.词类活用研究中的几个问题.内蒙古大学学报,1999(1)
16.张文国先生.关于古汉语词类活用定义的检讨.山东师范大学学报.2011-7-25
17.董性茂,贾齐华.“词类活用”说的理论探讨与思考[J],1997(4)
18.吴剑平.关于古代汉语词类活用的思考.浙江师大学报,199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