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 进
张爱玲的读者群体范围广,从初高中学生到中年甚至老年人都有着大量大量忠实读者,张爱玲作品对于社会女性意识的产生与发展也起到了推动作用。通过阅读张爱玲的作品可以发现,几乎所有作品中都有女性人物,尤其是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上海女性更是频繁出现于张爱玲作品中,并且各个女性人物形象都有所差异,形象栩栩如生,正如张爱玲所塑造出的形态各异的女性人物一样,张爱玲的女性思维也是别具一格的。
张爱玲于1921年出生在上海的名门世家,从小受到传统文化的熏陶,同时接触到了西方先进文化艺术。在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上海资本主义得到了良好的发展,西方文化对中华传统文化及人民生活都产生了一定影响,新文化运动的开展也促使更多的女性认识到女性独立的重要意义,但是国家整体思想仍然受制于传统思想,无法在精神上获得突破,女性始终未获得解放,社会中的男权意识仍然占据主要思想高地。同时在经济上,女性也未获得独立经济地位,女人只能依附于男人生活。封建传统思想禁锢着女性思维的进一步深入,导致女性仍然受制于男性,尤其在婚恋问题上,“奴性心理”根深蒂固,扭曲了女性的精神。
张爱玲正是成长于这样的年代,作为一个心思极为敏感的女性,她以自己独特的视角剖析着社会的黑暗与不公,深刻的体会着女性在封建思想下的艰难。为此张爱玲在自己的作品中,刻画出了许多思想受到毒害的女性人物形象,通过对这些女性人物的细腻描写反映出了当时社会中女性地位低下问题,并且通过对女性人物的细致刻画表达出自己自己对于限制女性思维进一步发展的封建道德思想的痛恨与无奈,以及对当下时代女性的同情与叹息。
在下面内容中,将对张爱玲作品中典型的女性形象进行分析:
曹七巧是张爱玲所有作品中最具有代表性的女性人物,《金锁记》中的曹七巧原本是一个活泼、健康、开朗的女生,但是因为哥嫂的贪财,满足姜公馆传宗接代的需求,被当做一件物品而卖给姜公馆,嫁给一个全身瘫痪的陌生男人,演变成生育机器。传统的封建思想限制了她的自由,使她尝尽了人间的冷暖,长此以往,曹七巧的人性发生扭曲,最终将自己所受到的封建道德迫害加倍的转嫁到自己的儿女身上,以此来发泄自身的不满。而她这样的行为显然是招人痛恨的,但是在痛恨她的同时又不禁对她产生同情。例如在《金锁记》中描写曹七巧遭到姜季泽拒绝之后的表现:“她的眼睛直勾勾的望向前方,耳朵上的实心小坠子就像是两只钉子将她钉在门上——玻璃匣子里蝴蝶的标本,鲜艳而凄怆。”这样的描写就像是将曹七巧比喻成一只戴上金色枷锁的小鸟,被禁锢在封建宗法制度的牢笼中。张爱玲对封建宗法制深恶痛绝,但是她并未直接痛斥,而是借由曹七巧表达出对封建制度的蔑视,以及对被迫害女性的怜悯。
张爱玲小说《白玫瑰与红玫瑰》中的主要人物娇蕊,原本是一个开放热情、充满欲望的女人,将自己的未来完全寄托于男人身上。娇蕊用自己的美貌诱惑着男人,使男人围绕着自己。她认为这样便展现出了自己的魅力与价值,女人便有了自己的地位,但是现实生活告诉她,这样是错的。一个自私、无情、虚伪、不负责任的男人振保使娇蕊原本的观念破碎,让她意识到女人的世界不仅有男人的身影。振保虚假的爱深深的伤害了娇蕊,但是这个坚强的女人却没有完全陷入振保的陷阱,而是重新审视自己,改变了原有的想法重新寻找希望,最终组建了一个圆满的家庭。通过对娇蕊的塑造,张爱玲向读者表达了对女性命运的深刻思考,指出爱情并不是女人的全部,女人对未来的希望也不应该全部寄托于男人,而是应该独立、勇敢的追求自己真正的幸福。
张爱玲所塑造的女性人物形象不只有曹七巧与娇蕊两个,但很多都与其相似,命运中充满了坎坷与悲凉。张爱玲曾说“生命是一件华美的袍,爬满了虱子。”实际上,张爱玲本身以及她所塑造女性人物都是一件件华美的袍子,但是受到封建传统思维及伦理道德的束缚使得这些袍子被破坏。张爱玲深刻认识到这一点,并提出了反抗。为此在张爱玲的作品中充满了封建伦理道德的控诉,表现出了对该背景下的女性的同情与怜悯,更为重要的是张爱玲还深入探讨了女性生存空间层次,以求启发女性解放思想,摆脱束缚,实现人格的自由与平等,为女性命运的探索提供了一个更为独特的角度。
提及张爱玲作品中的女性思维,她的代表作《不幸的她》是必须要探讨的,在该作品中,张爱玲第一次表达出了自己的女性思维。作为张爱玲女性思维雏形的开端,该作品刊登在上海圣玛利亚女校年刊《凤藻》1932年第12期上,仅有一千四百多字,写法还很幼稚。作为一部微型小说,张爱玲所使用的叙事方法是跳跃式的,展现出了一个当代女性从纯洁美好到毁灭的生命历程。在小说中描写到,“她”在童年时代是快乐而幸福的,但是在她长大之后,被迫嫁给顽固子弟,便成为了社会的牺牲品。为了追求自己的人身自由,“她”决然的离开了自己的魔琴,而“她”的离开也意味着离开了“奢华的生活”,开始了漂泊无依的生活。在该作品中,读者可以发现作者对于女性独立的强烈追求,虽然这种追去与希望是建立在女性反抗传统腐败风气的基础上,也仅仅是在女性婚姻层面上的追求,还未深入到女性在世界上的生存根本,但是这样的追求仍然流露出作者对于女性自我的充分肯定。该作品可以说是张爱玲女性思维的觉醒。
在张爱玲作品中的曹七巧与郑川嫦有着同样的命运,他们在这个社会中从未有过享受,就连女性最为基本的自尊都未得到过,不体面的生活在世界上,女性的所有生存意识都被男权主义所统治与吞没。在张爱玲的作品中正是借助这两个女性人物的死亡作为代价,以期望唤醒中国上千万的女性思想,激发她们强烈的女性意识,号召所有女性为追求自由与平等而努力。
虽然张爱玲与作品中的曹七巧和郑川嫦处于同样的时代,但是张爱玲用于批判与斗争,以文字作为武器,向束缚女性的思想提出抗争,通过作品中所塑造的女性人物形象,激发出受到封建思想束缚的女性反抗精神,号召女性向男权主义提出抗争,实现自我意识与权力的解放。
在张爱玲作品中的娇蕊身上充满了孩子气,她以挑战男性的权威为乐趣,张爱玲借助娇蕊对女性价值进行探索。原本娇蕊认为只有在男性社会中才能体现女性的价值,女性以自己骄人的身材吸引更多男人的注意就是实现了与男性的平等地位。而这样传统的女性思维在早期的娇蕊身上有着明显表现。但是当振保彻底伤害她之后,娇蕊的女性意识就得到了提升,经过失败的爱情仍然有勇气去追求属于自己的真正的爱情,虽然对于爱情仍然有着强烈的欲望,但是她依赖于男性寻求自身价值的思维得到了改变,从传统的男性社会中解脱出来,开始在自己的世界闯荡,并且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了属于自己的价值与幸福,最终有了一个完美的家庭,获得了丈夫的尊重。
以娇蕊为代表,张爱玲所塑造的曹七巧、郑川嫦、小艾等人物形象代表着张爱玲女性思维的演进与成熟,通过对她们人生不幸的同情,唤醒无数女性,让女性在社会中的地位与权力得到提升。
在张爱玲的作品中,女性始终贯穿其中,从传统的男女婚姻关系为启蒙,逐渐深入到男女地位及权力平等的讨论、女性追求自由等更生层次的女性思维,这意味着张爱玲女性思维的不断成熟。张爱玲作品中的女性思维对于唤醒女性的独立意识,促使为追求自由与幸福而不断奋斗,对于推动女性地位的提高起到积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