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考作文命题看中学生批判性思维培养

张 虹

美国教育家杜威认为批判性思维是“反省性思维，即能动、持续和细致地思考任何信念或被假定的知识形式，洞悉支持它的理由以及它的进而指向的结论。”[1]批判性思维有效促进学生思维发展，丰富学生语文综合素养，成为“革除语文教育痼疾的良方。”[2]但是当前对批判性思维研究大多数都落脚在课堂的阅读教学层面，对中学生的写作教学研究往往相之较少；再者，虽有呈现对高考语文卷试题进行批判性思维的讨论，但并没有形成完整的研究体系，特别是站在高考整体写作视域下审视中学生批判性思维培养的探讨并不齐备，低估了中学生在写作过程中思辨能力的培养意义。批判性思维是中学语文教学育才的关键突破口，把握批判性思维的教学导向之于中学生语文素质教育具有重要奠基价值。

一.批判性思维培养理论基调

批判性思维也称“反省性思维”。我国哲学家杨武金教授在总结国内外学者的基础上进一步指出批判性思维就是“一门逻辑学科”[3]，批判性思维能力主要包括“对各种信息的理解、识别、分析、综合、比较、判断等方面。”[3]批判性思维的着力点在于“批判”二字，个体依托思维加工对外在信息材料进行质疑、辨析、论证，最终形成客观理性的思辨价值。批判性思维是一种饱含生命力的高阶思维，培养中学生批判性思维具有如下深刻意义。

《普通高中语文课程标准》将语文核心素养作为学科育人价值的集中体现，其中“思维发展与提升”重点考察中学生思维能力的运用，旨在促进学生“深刻性、敏捷性、灵活性、批判性和独创性等思维品质的提升。”[4]此外，课标也将“思辨性阅读与表达”作为中学生第六个学习任务群普世于众，重点指出教师在“教学过程中要注重对学生思维过程和思维方法的引导，主要发展学生的辩证思维和批判性思维。”[4]学生通过写作使思维成为一种可以被感知的外在形式，以文学创作进行思维表达，同样助推了学生的语言综合能力运用。提倡中学生批判性思维的培养，这不仅是语文课程标准育才的题中之意，语文高考考纲同样呈现这种诉求。依据新课标考纲，高考卷作文考试评价分为基础等级和发展等级两类。在学生达到基础等级的前提下，考纲侧重在发展等级中对学生写作的深刻性、丰富性等方面进行全方位考察，以响应当前新课标对中学生综合素质的呼告。诚然所见，在写作过程中提升中学生批判性思维的教学任务俨然刻不容缓。

二.全国卷作文命题思辨举隅

自2015年悄然兴起的“任务驱动型作文”广受好评后，对中学生进行批判性思维的深度考察已然成为高考专家的重点命题途径。为此，笔者拟以近十年高考全国卷Ⅰ作文为辐射广角，从中选取几则典型性题目借以阐述当前高考作文命题是如何对中学生的批判性思维作出考察要求。

(一)分析评价能力

分析评价能力，即学生“对所看到的现象和事物的性质、价值、精确性和真实性等做出个人的判断，并有独立、综合、有建设意义的见解。”[5]这种思辨考察尤以2015和2016年作文为甚。

2015年是材料作文，女大学生小陈出于生命安全考虑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举报了自己父亲驾驶时的不当行为，命题专家要求学生给小陈、老陈或其他相关方写一封信表明自己的态度。这段材料出现了三个对象，学生必须通过分析评价能力具体解析这些对象的行为后明确自己的价值判断，或以小陈的“大公无私”为出发点评价小陈的勇敢行径；或以老陈“违反交规”的行为大作文章，呼吁尊重法律的重要性等。2016年作文则出示一幅漫画，要求学生对漫画中两种教育方式进行辨析后自选角度书写文章。优秀的同学因一次失误被家长给予“巴掌式”的批评教育，而落后的同学因一次进步就获得家长“亲吻式”的满足教育。这两种教育方式都忽视了学生心理机制的平衡发展，可以说是当今社会教育现象两极分化的生动缩影，学生就必须具体比较分析这两种行为后立足纵向思辨的维度对当前社会的“批评式教育”或“满足式教育”阐明自己的看法。

(二)想象发散能力

想象发散能力，即“根据已有资信，从不同角度、不同方向思考，寻找多种思路与答案”[6]，它“使人的思维趋向于灵活、多样、富于创造性。”[6]全国卷Ⅰ作文中对于学生想象发散能力考察的题目较多，笔者就只选取2010年的作文题目作为典型事例进一步简析。

2010年作文是漫画作文，学生可以看到三只大猫坐在盛着鲜美大鱼的桌子面前，其中一只大猫转头取笑旁边捕捉老鼠的同伴，戏谑地说到“都什么年代了有鱼吃还捉老鼠!”。这幅漫画立意多元，需要学生依靠想象发散能力进行创作。如果学生把“不劳而获”的大猫想象发散为现代年轻人的贪图享乐，旁边“艰辛耕作”的大猫则可想象发散为勤俭创业的老一辈代表，那么这篇作文就可立意成当代青年享乐主义的忧思探讨；再换个角度，如果学生把旁边捕捉老鼠的大猫想象发散为社会上恪守本职的人的话，在桌子前安逸享乐的其他大猫就可以想象发散为丢失本职，安逸度日的人，那么这篇作文也可立意成批判当代社会腐败堕落，不思进取的现象。想象发散能力的参与有利于学生进行拓展联想，多角度构思文章，实现有意义有深度的写作。

(三)归纳推理能力

归纳推理能力，即“根据对某类事物中若干个别对象的考察，作出关于这类事物一般性结论的思维方法，其思维方向是由个别到一般。”[7]归纳推理能力的考察主要以2017年和2018年作文为代表。

2017年作文是“任务驱动型作文”，命题专家给予学生一段来华留学生较为关注的“中国关键词”材料，要求选取两三个关键词作细致描绘帮助外国青年读懂中国。学生可以时间为轴，对广场舞、共享单车、移动支付作出归纳，推理出在时代更迭下中国的繁荣发展；也可以正反面为参考指标，对美丽乡村、高铁或者是空气污染、食品安全作出归纳，推理辨析当前中国面临的社会问题；更可以“中国名片”为载体，对中华美食、京剧、长城、大熊猫作出归纳，向外国青年展示传统文化下的“大美中国”。2018年作文同样给予学生一段记事性材料，要求学生据此撰写文章留给2035年后18 岁那代同龄人阅读。学生可以2008 年汶川地震后中国的志于创梦，到2013年中国社会各界的努力追梦，再到2035年中国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的完满圆梦为主线，从中归纳推理出新世纪中国实现“中国梦”的迭宕历程，以勉励新一代年轻人不忘初心，共同奋斗的主旨中心。这一层层递进推理的思路有利于学生进行独立创作，思辨能力的发展运用更能使学生从莘莘学子中脱颖而出。

三.批判性思维培养实施路径

由上可知，批判性思维在高考作文中的存在意义不言而喻，而高考作文作为中学生升学路上的必克难关，如何通过培养学生的批判性思维继而提升学生的高考写作水平就成为当前语文写作教学的重要议题。总体而言，在写作教学中培养中学生的批判性思维有以下几方面建议：

(一)革新固守僵化的教学观念

写作向来是困扰学生的“老大难”问题，尤其是在“高考指挥棒”的带动下，许多教师为了保证升学效率都有意采取千篇一律的写作套路，写作教学观念陈旧僵化。长此以往，学生面对写作何谈创新性？所以针对这种固步自封的写作教学现状，笔者认为，率先要改善的就是革新教师僵化的写作教学观念。

批判性思维之于教师，可以视为他们教学过程中极为重要的思维向导。如果语文教师缺少批判性思维，那么他所任教的学生势必不会拥有宝贵的辩证反思精神。批判性思维课题组长余党绪说过，“批判性思维的框架就是课堂教学的一个基本框架。因此，教师学习批判性思维，从特定角度看就是在学习如何教学。”[8]教师在批判性思维的指引下向学生“授之于渔”，潜移默化地帮助他们用思辨性的角度看待问题，这又何尝不是批判性思维带来的魅力!那么，语文教师要如何革新陈旧僵化的教学观念呢？一方面，教师应该不断提升自身的批判性思维。教师要主动理解相关的批判性知识，积极参与批判性方面的教师培训，丰富自身批判素养；另一方面，教师也应该不断提升自身的批判性技能。面对学生富有创造性的写作观点时尝试用辩证的态度看待；或者用心钻研批判性思维在教学方面的有效性作用，跳脱常规的惯性思维，建立一套完整的批判性认知系统。

(二)优化传统写作教学模式

当前语文课堂写作教学模式枯燥单一，写作教学多为教师“蜻蜓点水”般单讲，再辅之优秀范文的朗读示范，至于剩下时间就完全交给学生埋头写作，这种机械封闭的写作教学模式只会日益扼杀学生批判性思维发展。从这个角度出发，我们可以把目光转向2017年在南京举办的“全国高中批判性思维教学展示研讨会”，从会上优秀语文教师的写作课堂中汲取更多教学养分以滋养我国“干枯死寂”的写作田地。

研讨会上，南京市中华中学徐飞老师的写作示范课--《养牛人与养鸡人》亮点颇多。上课伊始，徐飞老师给予学生一则故事性材料，要求就苏格拉底与养牛人和养鸡人之间发生的故事自选角度进行写作。徐飞老师以提问导入，要求学生判定对养牛人的初步印象；但这些归纳评价缺少充足的事实依据，于是徐飞老师循循善诱，让同学以小组交流方式寻找依据；等到学生共享想法后徐飞老师再对学生之前的讨论进行评价总结，进而升华本节写作课“质疑--论证--归纳”的教学目的。这种从关注写作结果走向写作过程的教学给予学生充足的自主发挥空间，无形中也有益批判性思维种子的破土成长。笔者认为，优化传统写作教学模式可结合以上优秀的教学案例采取以下几种策略：⑴写作前，教师开放命题不限文体自主创作，还给学生更多“天马行空”的瞬间；⑵写作时，教师要给予学生启发性指导，如教师可就当前社会热点话题展开辩论赛，教会学生质疑反思与辩证归纳，以批判性思维贯穿整个写作过程。⑶写作后，教师更可以开展多元化的写作评价。评价对象不限，可由学生自评或由同学互评；评价方式不限，可小组交流评价或自我反思评价等等，让本身枯燥无味的写作课堂闪烁出智慧的火花。

(三)以批判性阅读强化写作思维

写作与阅读密切相关，诚如叶圣陶先生所言，“写作基于阅读，同学们读得好，才会写得好。”通过阅读书籍，学生拓宽写作视域，于纸张翻阅中吸取文思精华充盈写作；同时，学生也可利用写作思维在阅读的字里行间中精心推敲作者的行文思路，体认作者的暗喻情怀。我们要培养当前中学生在写作的批判性思维必然要重申阅读的重要性，尤为要强调批判性阅读对于学生写作的积极意义。

所谓批判性阅读，余党绪理解为“借助批判性思维的基本原理、策略与技能开展的文本细读。”[9]在他看来，批判性阅读主要强调“无论是为了‘立’，还是为了‘破’，首先要尊重文本自身的要素、结构与逻辑，基于客观的文本说话，基于文本的事实说话，基于文本的逻辑说话。”[10]这种文本细读方式对学生的批判性思维能力要求颇高，但如若学生能掌握好这种批判性阅读技能，在写作中运用他们的批判性思维无疑会锦上添花。比如有教师为了启发学生进行思辨性写作，在教学《屠龙之技》这篇课文后布置以“我为朱泙漫说句公道话”为话题要求学生构思书写。通过阅读文本，有学生就立意为虽然屠龙技术用处不大，但就朱泙漫长期苦练的毅力就应该为他点赞；有学生则立意为即使周遭都不认可学技行为，但朱泙漫不俱流言，刻苦学技的长远眼光就是我们学习路上的榜样……教师就学生对文本材料的学习鉴赏后引导学生从不同角度思考写作的切入点，在批判性阅读基础之上作更深的提炼归纳，帮助学生多元化辩证地完成写作任务。由批判性阅读过渡到思辨性写作，学生思考的角度逐渐变得开阔，自然而然在写作中立意的批判性也会越来越拔高。为此，教师在平时要经常开展相关的批判性阅读活动，教导学生掌握批判性阅读这一技能以此强化学生的写作思维发展。

批判性思维在高考作文中是不可或缺的要素，它延伸开拓了学生的写作思路，也悉数展示了学生的语文综合素养。在当前机械沉闷的写作环境下，引入批判性思维不仅考验学生的同化能力，同时也对语文教师的熟稔运用提出了更高的教学要求。写作能力素来是学生语文素养的重点考察领域，对此我们要在写作教学中重视学生批判性思维的培养，为国家和社会培育更多富有思辨能力的当代青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