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幽默

王妙瑞

最近我住院做手术，几天下来，我对同住一室的病友已有所了解，只是他们时而躺、时而坐，闷闷不乐。他们都是小我二十多岁的中年人，但精神状态不如我好。

我开始寻找最容易激发幽默因子的元素，视线瞄准了邻床的吴小山。他是湖南人，在上海松江车墩打工。他患尿结石，先后动了两次手术。小山说，没想通自己体内的结石从何而来。我说：“是你的名字起得不好，小山、小山，只要是山，少不了石头呀。如果你叫大山的话，那石头就更多啦。”小山听了“噗嗤”一笑，说：“回家后我改名叫青山吧。”对，山青了，乱石少。生态环境好有利于人的健康，各种毛病也会越来越少。

我继续问小山：“两次手术花了多少钱？”小山媳婦说四万多。我说：“小山，你身上的这块‘石头有点贵。这次媳妇从湖南老家跑到地处上海的松江医院，吃不好、睡不好，就把你护理得最好。当你身上没有了‘石头，该考虑为你媳妇身上添块‘石头啦。”小山听不懂我的意思。我说：“你媳妇手上怎么没有翡翠手镯啊？”小山恍然大悟。小山媳妇说：“还是大哥好，帮我说话。咱家小山可舍不得呢。”我说：“怎么会不舍得呢？出院后让小山在上海好好干，一定能买块好‘石头送你。”

43床的病友叫文够，名字听上去有点怪。他说自己属于家族的文字辈，因为父母生了好几个男孩，说够了，于是给他起了这么个名字。文够是安徽人，四十多岁的他仪表潇洒。他对我说：“大哥，咱就是爱喝酒，每天晚上不是一瓶老酒，就是一瓶红酒，不喝的话就不舒服。别人劝没用，我也不想改。”这次住院，他通过微创除结石，不过那颗2厘米的结石有点大，需要在后背另外打洞才能取出来。当然，痛苦比一般的结石手术要大多了，而B超显示他体内还有不少结石。

文够说诊断书上写的是结石“一大片”，我说：“这不是成了‘矿区吗？”文够苦笑了一下，说自己也不知道这么多结石从何而来。我说：“也许与你饮酒过度有点关系。”“真的吗？”他紧张起来。“你想想，每天这样喝酒，日积月累，结石便成了‘醉石，在体内醒不过来啦，于是越积越多，形成了人体结石‘矿区。”大家哄笑开了。文够知道我用幽默的话语劝说他今后饮酒要适量，保持身体健康。

我先于文够出院。告别时，文够硬要加我微信。他说：“大哥，我回家以后会记住你的话，减少酒量的。”我说：“这不是‘醉话吧？”文够说：“真话！”（生如夏花  摘自《新民晚报》   图/刘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