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曲靖衡水实验中学/华东民
穿过玉林南路,有一毫克晚风停歇我心尖。这多么轻,可以忽略不计。
有许多时刻,我们被重物压得喘不过气,心外总有海水冲不烂的石头,要是石头会开花多好,我就开满山坡,一半送给故乡的亲人,一半送给我爱的你。
她们都是鲜艳的,花蕊里住着人间焰火和悲喜。
我时常披着晚霞,躺山坡问一朵云从何处来,要去往何处。她不说话,从我头顶的天空离开。
我再次见到她们,是崭新干净的。多年以后,我年轻时遇到的云,历经漂泊,依然年轻。
皱纹是时间赐予的花朵。去打捞河中众生跌落的影子,你会发现轻重无法掂量。
晚霞是你哭着撕碎的,夜幕是无数个黄昏拼凑的。过去与现在长着嘴脸,左右不过晃荡人间。
好想做一朵清闲的白云,不问归处和来路。我试探过天空,无法从她口中得知空的奥秘。
我有你无法描述的悲喜游荡于胸口,多次借雨水漂洗肉身,黑或白从来没有那么轻易就能划分。
离开故乡就像丢了一件东西那样不安,骨头擦亮星辰,贫穷长出山河的褶皱。
从尘埃里爬起来前,我已经跌倒过无数次。苦难是生活的折叠与馈赠,我们所热爱的事物本身是那么美好。
每一滴水心底都藏着浩瀚江河,每一滴水都曾在你眼里找到答案,每一滴水都披着俗胎降落人间,每一滴水都冒死押送落日,每一滴水都活在悲伤的反面,每一滴水都驾着马车逃亡。
每一滴水都是天空的馈赠,每一滴水都敲疼时光。我试着拴住一滴水,留住一些人。松针刺破一滴水,屋檐摔碎一滴水,柴火烧死一滴水,一滴水也会开花,可花开一瞬间。你要知道,一个人也会开花,心花如何才能怒放?一滴水是撕下皮肤的珍珠,一滴水是穿着旗袍的背影。
一滴水,一滴乳汁,一滴血液。
一滴水,一个针孔大小的故乡。
每颗星子都是焰火,天空绽放的花朵。
早些年,我和父亲挤一张木床共眠。抬起头便可看见满天星星,雨天可不行。土墙堆砌的房屋开满裂痕,屋顶瓦片过于老旧,坏了一些。这倒为观赏夜晚美景提供了便利。
日子虽过得贫穷,但我爱那样真实饱满的生活。
父亲在镇上矿场做苦力,有时白天干活,晚上睡觉。有时晚上干活,白天他自然舍不得睡觉,回家陪母亲打点庄稼。他说,苦死苦活都得认。我最喜欢和父亲同眠的时光,我们替每一颗星星起名字:繁星,苦水,泡沫。
真好,在这个空空的人世上,我还有星辰相伴,还有父亲,一个超时空的存在。父亲后来走了,我知道,天上最亮那颗,是他的化身。
父亲说,每颗星星都有归宿。我们也是,我们是被摘下的星星,在人间闪烁和滑落。我们降临,以人的形态,被灵魂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