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王焱
住在出租屋顶楼,伸手
即可抚摸上弦月的脸
沿着切割的弧线
划上浅浅的眷恋
你温良谦恭,走路徐缓。举在夜空
风儿吹过,从不摇曳,从不颠沛
从不流离。端庄地
捧着一汪清泉,明亮皎洁
波澜不惊
与你相隔那么遥远
我谨遵语法的道貌:
不读歌颂的文字,我怕,忘了草木荒凉
不读愤世的檄文,我怕,引燃方才的星火
垒一个空壳,与世不争
放任冷风掰直我的一厢情愿
雨水,刮洗私心杂念
走笔行文,不出格不逾矩
终生竖起忠贞的牌匾
我把上弦月悬做背上的十字架
明明,没有那么骄傲啊
自从,私收了下弦月的木梳
我不读喜怒,不诵经
——诗友从远方来,我带他隔河看柳……
入城口鹅卵石铺就的
是返乡的路。赤足行走的人
由此学会了隐忍
步步云梯,是糊口的路
它注定通向一幢冰冷的框架结构
至于那些高耸的
桉树、缅桂和梧桐
那都不是我
我指给他虚拟的峡谷。隐去经年的搏斗
“什么都没有留下”
又急于表露
那一棵没有墓碑的树
我的来处,爱与痛
多少没被记述的生命
在人间
我像一个说谎者。在枯草满覆的墓地
寻找种种证明物,那一棵树,那一个我
如果你我只是偶遇
不要妄下结论。轻易说出
你认识我
因为,我的身后
藏着一条长长的尾巴
它夹在书本里
——金黄色,饱满而低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