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章建刚
近年来贵州经济发展势头喜人,自2011年以来,年GDP增幅一直高于全国平均水平,位列各省区市前茅。2018年,贵州在文学艺术创作方面也取得可喜成果,最耀眼的当属作家欧阳黔森的三篇报告文学一年内相继登上《人民文学》。去岁今初,三部贵州方言的电影《无名之辈》《地球最后的夜晚》《四个春天》推上银幕,口碑与票房齐飞,其中《无名之辈》的票房更是突破8亿,有专家将其概括为“文化‘贵州现象’”。
我们希望在贵州发展提速现象背后看到更多可持续因素在发挥作用。“要致富先修路”,贵州的可贵之处在于能以交通建设激活其丰富的文化资源,让交通成为与旅游景观、创意园区相匹配的文化基础设施。在修路的同时,努力开掘各类历史文化资源,着力整理、复现从屯堡古镇到千户苗寨等各类旅游景观,引发地方旅游业连年“井喷”。经济社会的快速发展不仅需要文化作品去反映,更需要文化资本的助力和支撑。只有经济、社会、文化及资源生态等要素有机结合在一起,协同发力,特定区域的发展才不仅是高速、强劲的,也是健康、可持续和普惠的。
在滇黔桂石漠化区域内靠传统农业无法获得更多的发展,靠“三线建设”历史背景下建设起的现代工业也不足以支撑全省各地脱贫致富。贵州看到了作为第三产业或新型服务业一部分的文化—旅游产业,并且在发展过程中让传统文化发生了历史性的转化。
历史上贵州有“通道文化传统”。靠行政及军事力量,中央王朝将少数传统城市及各种“屯堡”勾连成几条驿道,使公共管理成本居高不下,又使各少数民族的文化发展迟滞。然而今天贵州的交通建设产生了完全相反的意义。它一方面把尽可能多的外部人流物流引入本地,同时更方便各民族居民充分的文化交往。这时历史所留下来的各类民居路桥、民俗景观(包括方言)、传统工艺等刚好成了重要文化资源和高品质的旅游景观。正是这些大众旅游景观的打造以及现代化文化机构的建设为更高层面的文化创造奠定了基础。于是今天会有以贵州故事、贵州景观及贵州方言为特色的影视作品涌现:都匀的桥、都匀的话以及都匀影视基地的存在为这些作品的产生提供了便利条件。所有这些文化表现形式(包括各种媒体的大众传播)使人们对贵州的认识从“夜郎自大”逐步变成“多彩贵州”。
显然,文化资源已作为一种发展要素与各种经济活动融合在一起。这对正在大力拓展第一产业、第二产业发展空间的贵州而言更为重要。宏观地看,现代化、工业化、市场化、城市化进程较为滞后的贵州,在全球化和后现代的条件下迎面遇到一个重要的后发优势。这就是充分调用各种传统文化资源,发展第三产业即各种新型服务业尤其是文化创意产业。在从现代大胆向后现代的跨越中,贵州站上了潮头。
贵州本不缺少创意或文艺人才。改革开放之初,叶辛的小说及同名电视剧《蹉跎岁月》曾享誉全国。本世纪初,导演陆川、主演姜文的悬疑电影《寻枪》也凭借贵阳花溪青岩古镇的场景和贵州方言的对话吸引了全国各地的观众。因此这里我们特别关注文化作为资源,作为产业和商品,作为文化交往的媒体,作为市场交换的主体在贵州融入经济社会发展,助推这个西部省份经济结构转型升级的进程,同时也相信通过这些文化创造及其在文化市场上的销售业绩,人们可以倾听到更多贵州人的真诚表达与文化自信。
自新世纪始,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在国内各地成为共识,也成为各级政府的共同政策目标。其中,对“非遗”进行“生产性保护”的明确提法反映出贵州人在这个问题上的智慧,他们认定这些衰落了的传统手工艺还可以通过市场机制得以振兴。作为手工技艺的“非遗”仍然是有活力的,在文化产业和旅游时尚兴起的今天它们有继续自身艺术进程的可能。抓住了这个机遇,我们可以看到,各种依托传统技艺、传统文化内容,同时经过创新设计的文化产品,从旅游纪念品到时尚日用品、高档艺术品,在贵州各地都有展示和销售,并成为旅游—文化消费链条中绚烂的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