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 择

2019-11-16 01:01
电影文学 2019年11期
关键词:德才山城学院

1.小卖铺

字幕:2018年。

刘艺涵背着书包拿着一个手机正在拍微电影,她的两位同学客串演员。

刘艺涵:3、2、1,开始。

两位演员开始表演。

客人:老板,来两罐可乐。

老板给客人两罐可乐。

客人把一罐喝完:老板,我现在喝了你一罐可乐吧?

老板:是的。

客人:那我是不是欠你一罐可乐?

老板:没错。

客人把另一罐没喝的可乐递到老板手里。

客人:还你一罐。

客人转身走了,留下一脸茫然的老板。

刘艺涵:OK!你们快来看,我们上次拍的那个微电影已经有5万点赞了!

2.刘德才家客厅

刘德才正在拖地。刘艺涵背着书包开门进来,径直走进自己的卧室。

3.刘艺涵卧室

刘艺涵把屋门关上,丢下书包后就躺在床上看手机。

刘德才推开门准备进去拖地,看到刘艺涵在浏览手机,说:你现在都高三了,别人一到周末不是看书就是做作业,你不是看电视就是摆弄手机,你能不能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刘艺涵拿着手机给刘德才看:爸,你看,我的粉丝快2万了。

刘德才:你怎么总是不务正业!你当务之急是要好好学习,将来考个好大学。你再这样下去,不要说考一本,恐怕二本都难。

刘艺涵不耐烦地往客厅走,边走边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以为还是你恢复高考那个年代,考上大学就等于改变命运啊?

刘德才:行,那你玩手机去,看看能不能改变你的命运。到时连工作都找不到,喝西北风去!

刘艺涵:我也没说不考大学,我的兴趣是拍电影。我想好了,我要考山城学院的编导专业。

刘德才:我不同意!

刘艺涵:为什么啊?

刘德才:第一,我不同意你学编导专业;第二,我更不同意你考山城学院。山城学院能培养出导演来?

刘艺涵:山城学院可是你的母校啊,你怎么会嫌弃它?

刘德才:母校就一定好?全国哪所高校不都是别人的母校?

刘艺涵:我听宇轩哥说,他们学校有个毕业生,现在都拍了好几部院线电影了。

刘德才:那可能是人家确实有天赋,你光有兴趣有什么用,拍点小视频算什么,你拍的东西要是能获个奖,那你就去学编导专业。

刘艺涵:那也同意我考山城学院吗?

刘德才:嗯!

刘艺涵:一言为定啊!

4.刘德才家客厅

刘艺涵坐在沙发上,准备发一条微信。

手机微信的内容是:“宇轩哥,有空出来玩吗?”

刘艺涵准备发送出去,迟疑了一下,又把微信内容改为:“宇轩哥,我上次投给你们学校参赛的微电影,结果出来了吗?”

手机铃响起,微信显示:“暂时还没有。”

刘艺涵回复:“我来学校找你。”

5.山城师专校门口

字幕:1978年。

山城师专校门口挂着一横幅,上面写着“热烈欢迎78级新生入学”。18岁的刘德才背着行李来到山城师专校门口迎新处。

刘德才:老师,您好!

老师甲:同学,你好!

刘德才把通知书递给女老师。

女老师看了看,然后说:刘德才……中文系。跟我走!

6.山城师专校园内

刘德才行走在校园内。校园比较小,教学楼、宿舍等房屋有点破旧。一系列他的主观镜头,最后镜头摇向天空。

镜头向下摇,刘艺涵行走在山城学院校园内,她的一系列的主观镜头:办公楼、湖边大道、图书馆……

刘艺涵来到传媒学院。

7.传媒学院教室

教室里坐满了学生,班主任正在向学生们介绍国家奖学金、助学金的评选工作。

老师A:经层层筛选,国家奖学金候选人为为张宇轩和李明。由于只有一个名额,学院评审小组将对两位学生的学习成绩、社会实践活动、获奖荣誉进行综合考虑,采取民主评议的方式评选最终获得者。现在散会。

8.传媒学院楼下

刘艺涵手里提着一条烟,在楼下等着,张宇轩走了过来。

刘艺涵:宇轩哥,你能带我找一下这次微电影大赛组委会的老师吗?

张宇轩:你要干吗?

刘艺涵:我希望这次参赛能获个奖,什么奖都可以。

张宇轩:你要获奖干吗?

刘艺涵:我爸说如果我获奖了,他就同意我考你们学校编导专业。

张宇轩:你这是在行贿,我不去。

刘艺涵:你看在我考你们学校的分上,帮帮我吧!

张宇轩:去了别人也不会搭理你。

刘艺涵:求求你嘛!

张宇轩:好吧,看在你要考我们学校的分儿上,我带你去。但我可不进去。

9.大赛组委会办公室

张宇轩在门口等着,刘艺涵在与组委会教师说话。

老师B:你这是想贿赂我?你年纪轻轻,不走正道走邪道。快把你的东西拿走!……怎么还不走?你叫什么名字?我要取消你的评选资格!

刘艺涵听到要取消她的评选资格,赶紧拿着东西走出房间。

组委会教师:社会上的不良之风就是你们这些人带坏的!

10.山城师专某教室

教室里坐满了学生,中文系主任王宝林走进教室。

王宝林:同学们,日月如梭,三年一晃而过,你们马上就要毕业了。系里会根据你们的思想政治、学习成绩、平时表现、身体状况,以及家庭住址等情况进行综合考虑后,分配相应工作。

11.菜市场

刘德才在买菜时,胡桂花正好也在买菜。

胡桂花:刘老师,又在这碰上你了。您真是不容易啊!买菜、做饭、洗衣、拖地这些女人做的活儿,你都做,既当爸又当妈的。

刘德才:习惯了,还好。你今天买这么多好菜啊!

胡桂花:是啊,我要好好犒劳一下我儿子。我听他说,他们学院在评国家奖学金。他要是能拿到国家奖学金,就去换一台什么无敌兔。这说明他在努力学习。

刘德才:宇轩这孩子很努力,中学时成绩就特别好,只可惜高考发挥失常,要不然就上一本了。

胡桂花:对了,你家涵涵学习成绩现在怎么样?

刘德才:嗨,提到她的成绩我就痛心,她要是有宇轩一半努力我也知足了。这孩子不认真学习,就知道玩,今天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玩了!

12.山城师专校园

刘德才和同学乙坐在草地上聊天。

同学乙:你希望毕业能够分配到什么单位?

刘德才:党政机关吧。

团支书同学甲走了过来,把一张获奖证书递给了刘德才。

学生甲:这次省公文写作大赛你获奖了,祝贺你!

刘德才:谢谢!

同学乙:几等奖?

学生甲:三等奖。

13.刘德才家客厅

“三等奖?你不会是在哄我开心吧?”刘艺涵左手端着茶杯,右手拿着手机接电话。

在厨房择菜的刘德才转头看了看女儿。

手机视频里的张宇轩:没骗你,老师把获奖名单给了我,让我专门打电话通知你们,下周六来演播室参加颁奖典礼。

刘艺涵:谢谢宇轩哥!

刘艺涵挂断电话,端着茶杯走近父亲:爸,你听到了没,我获三等奖了!

刘德才低着头择菜,头也不回地问:什么三等奖?

刘艺涵:山城学院举办了一个微电影大赛,我获了三等奖。

刘德才:哦。

刘艺涵:那你可要兑现承诺哦!

刘德才:什么承诺?

刘艺涵:爸!我们可是事先约定好的,我拿了奖,你就同意我考山城学院编导专业。

刘德才:我说过吗?

刘艺涵:你不能耍无赖!

刘德才停下手中的活,转过身面对着女儿:我是说过同意你学编导专业,但没同意你考山城学院啊!

刘艺涵:你当时同意了啊!

刘德才:怎么可能?你拍的微电影获奖了,那只能证明你适合学编导专业,因此我才会同意你学编导专业。但这个并不能证明你适合考山城学院,所以我还是不同意你考山城学院。

刘艺涵:你就是个无赖!

刘艺涵把手中的杯子使劲儿摔在地上,走了出去。

刘德才收拾碎玻璃时,把手划破流血了。

刘德才打电话给女儿,可是拨了好几个电话都是“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14.山城师专校园

刘德才和学生甲、学生乙行走在校园内,边走边聊。

学生甲:昨天我去系主任办公室时,看到毕业分配名单,只有刘德才一人分到省政协,我们都分到各个中学去了。

学生乙:恭喜你啊,这下正合你心意。

刘德才:真的吗?

学生甲:我亲眼见到的,还能假?

学生乙指了指刘德才:他是学习标兵,笔杆子又好,分到最好的单位是自然的事。我就是纳闷,为什么像省政协这样好的单位只有一个名额?

学生甲:我们学校各方面都很薄弱,况且还只是个专科,好的单位都到好的学校要人去了。要不是中文系是我们学校最强的系,这个省政协的分配名额恐怕都没有。

15.山城学院校园内

刘德才来到传媒学院大楼。刚进楼,抬头看到一个大牌子,上面写着“国家级传媒与艺术实验教学示范中心”。一位学生从他身边走过。

刘德才:同学你好,请问张宇轩在哪里?

学生A:他在学生社团办公室,我正好要去,你跟我来。

16.学生社团办公室

学生A带着刘德才走进来,发现张宇轩不在。

学生A:叔叔,您在这里先坐一下,他可能到食堂吃饭去了。

刘德才环顾了一下整个办公室,墙上挂满了获奖证书,桌上堆满了各种微电影大赛奖杯,有学生正在忙碌地剪片子。

17.传媒学院大楼走廊

刘德才出了办公室来到走廊,他看了看墙上的宣传栏,注意到上面的一行字:“我院广播电视编导专业在全国一百多所高校中排名第五。”

张宇轩走了过来,看到刘德才:刘老师,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刘德才:宇轩,你看到涵涵了吗?

张宇轩:没有。

刘德才:我打她的电话一直接不通,我以为她来找你了。

18.中文系楼下

刘德才遇见一个提着东西的男人问路。

赵局长:同学你好,请问王主任办公室在哪儿?

刘德才:在201办公室。

19.东坡中学教工小区

刘德才回到小区,正好碰上胡桂花和另一妇女在聊天。

胡桂花:你知道吗?我儿子和一个局长的儿子竞争国家奖学金,估计我儿子这次没戏了,相机是甭想买了。

妇女:我给你出个主意,给院长送点礼,准成!

20.刘德才家客厅

刘艺涵坐在餐桌旁,一边吃饭一边看着手机。

刘德才走到餐桌前坐下,看着女儿:打你这么多的电话也不接,你让我好担心。

刘艺涵只管着自己吃饭和浏览手机,没有理刘德才。

刘德才:你考汉江大学怎么样?

刘艺涵没说话。

刘德才:那就考江河传媒学院?

刘艺涵没说话。

刘德才:长江学院?

刘艺涵没说话。

刘德才:你是一定要考山城学院?

刘艺涵:是的。

刘德才:你为什么一定要考山城学院?

刘艺涵转过头对父亲说:我喜欢!那你为什么一定要阻拦我考山城学院呢?

刘德才:山城学院有什么好?汉江大学不比山城学院强一些,而且大学总比学院好听。你要是能考一本,想考哪个学校随便挑。

刘艺涵:我就是学习成绩不太好,要是好的话,我直接考北京电影学院得了。

刘德才:嗨……我教了一辈子书,能把别人的孩子教育好并送上了重点大学,唯独教育不好自己的孩子,真是莫大的讽刺!

刘艺涵:呵呵,别人是挤破脑袋都想当官,哪怕是个年级主任也行。而你呢,学校提拔你当副校长都不干,我看这才是莫大的讽刺!

刘德才:你懂什么!官场复杂,一旦当官就会面临权力与金钱的诱惑。

刘艺涵:我不懂。但我只看到你的同学不是局长就是校长,他们过的是什么生活,而你过的又是什么生活?我一直就想买个单反相机,向你要钱你总是说没钱。这也就算了,现在我考什么学校你也要对我独裁、专制!你有本事在学校当个校长独裁去!一辈子也就只能当个普通老师,窝囊废!

刘德才扬起包扎着的右手,给了女儿一巴掌。

刘艺涵眼里含着泪水捂着脸走进自己的卧室,“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21.山城师专公告栏

王宝林看到公告栏上面张贴了78级中文系毕业生分配去向名单,刘德才被分配到了东坡中学,而赵跃进被分配到了省政协。

22.商场

刘德才来到商场相机展示区,恰巧碰上胡桂花和儿子在买单反相机。

刘德才:宇轩评上国家奖学金了?

胡桂花:是啊,我简直太高兴了!

胡桂花把刘德才拉到一边,凑到他耳朵前说小声说着什么,然后将插在手机上的耳机线交给刘德才。

刘德才听到了胡桂花和赵正义的对话。

胡桂花(手机录音):赵院长,我是张宇轩妈妈,张宇轩评选国家奖学金一事还请您多多关照。这点东西给您,您不要嫌弃。

赵正义(手机录音):张宇轩妈妈,我可要严肃地批评你,你这是在行贿!希望您今后可别再做这种事情。国家奖学金刚刚评选出来了,恭喜您!张宇轩获奖。学校非常重视此次奖学金评审工作,要求各个学院严格把关,该评给谁就评给谁。我也是学校纪委成员,欢迎你们对学校的各项工作进行监督,如果有教师存在违规违纪,一经查实,严惩不贷。学校严格遵守《中国共产党问责条例》中的“终身问责”制度,即使是退休教师,如果查到有违纪违法行为,我们学校也要追究他们的责任。东西您收回去吧。

23.刘艺涵卧室

刘艺涵正在书桌前看书,刘德才推开房门进来,把相机放在桌前。刘艺涵看到崭新的相机,顿时眼里闪烁着泪光。

刘德才:爸爸跟你讲讲我在读大学时的一件事情。当时我们面临毕业分配,原来定的是我去省政协,另一位同学去东坡中学,可后来却变成了我去东坡中学,他去省政协。后来我知道了里面的原因……

24.王宝林办公室(闪回)

刘德才来到王宝林办公室,正准备敲门,却听到里面有人说话。

赵局长(画外音):王主任,感谢您对我儿子的辛勤教育,这是我们给您的一点小礼物,以表谢意。我儿子思想积极上进,他希望毕业能够有机会到党政机关锻炼锻炼,所以还得请王主任多多关照。(闪回完)

25.刘宇轩卧室

刘艺涵倒好一杯茶送到父亲手里:爸,我下周六要去山城学院参加颁奖典礼,我邀请你一起去,你愿意陪我去吗?

刘德才沉默不语。

26.演播厅

演播厅坐满了人,舞台背景上有一行字:首届全民微电影大赛颁奖典礼。随着开场舞蹈的结束,主持人登场。

主持人:这里是首届全民微电影大赛颁奖典礼现场,我们有请山城学院校长为颁奖典礼致开幕词。

27.导控室

导控室内正在进行网络直播,担任导播的是张宇轩。

张宇轩:4号,跟拍校长。

28.演播厅

校长登台。

校长:当今是影像时代,全民都可以用影像来表达自我。我们举办此次微电影大赛的目的,就是要挖掘在影视方面有潜力的新人,所以参赛者既有影视专业的学生,也有社会上的影视爱好者,甚至还有中学生。为了评选出真正优秀的作品,我们邀请了各地的专家学者组成评委组。在评选过程中,所有作品全部采取匿名处理,本着客观、公平、公正的原则进行评选。公平正义是衡量一个国家文明发展的尺度。作为校长,我治校的一个重要准则就是从领导干部开始,到普通教师,再到学生都要坚持公平正义的理念。社会不可以没有公平正义,大学更是不能丧失公平正义。最后,欢迎各位学生报考山城学院。

现场掌声响起。

主持人:下面我们来欣赏第一部微电影《爱》。

29.导控室

导控室内正在进行网络直播。

30.演播厅

观众们专注地看着。

父亲(画外音):评委老师,为了让儿子成为钢琴演奏家,我让儿子从小苦练钢琴。他弹奏时指法很娴熟,为什么初赛就被淘汰了?

评委(画外音):尽管你儿子手法熟练,但我们丝毫没有感觉到他在弹奏过程中很高兴、很享受的状态,这种缺乏情感投入弹出来的曲子是没有灵魂的!

微电影放映完毕。

主持人:我们有请微电影《爱》的导演刘艺涵和评委组成员孙教授上台。我们先请孙教授对这部微电影进行点评。

孙教授:这部微电影故事感人,情感真挚,通过讲述一对父子之间的故事,不仅表达了沉重父爱的主题,还探讨了当今社会父子之间缺乏深入沟通这一普遍现象。所以,我们给了这部微电影三等奖。

主持人:谢谢孙教授点评,接下来有请导演发表感言。

刘艺涵有些犹豫地说道:这部微电影的创作灵感源自于我的生活。我和父亲就是因为缺乏沟通,导致一些矛盾。这部微电影能获奖,我首先要感谢我的父亲,也希望借助这部微电影进一步消除我和父亲的隔阂。祝愿天下所有的父母和孩子能够敞开心扉进行沟通与交流。谢谢大家!

31.导控室

张宇轩:游机,抓拍导演父亲的画面。

32.演播厅

几个山城学院校园夜景的过渡镜头。

颁奖典礼结束,进入合影环节。获奖者手持证书站在舞台上,后面是工作人员,前面是一排座椅,礼仪小姐把校长等领导和嘉宾请上台就坐。当校长看到后面一位年纪稍大的老人时,他拨开座椅,拉着老人坐下,老人连忙谢绝。再三邀请下,老人坐了下来。

校长从主持人手中接过话筒,对现场观众说:电影中有主角和配角,今天晚会的主角就是这些获奖者,我们都是配角,所以我想请主角坐在前排,我们站在后排,大家说好不好?

观众席上响起一阵阵掌声。刘德才也激动地鼓起了掌。

33.山城学院广场

字幕:半年后。

新生入学第一天,刘德才陪着刘艺涵来到山城学院,接待他们的正是张宇轩。远处一辆市检察院的警车从学校驶出。镜头跟随检察院的警车往上升起。

(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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