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 夜
我要在你的水面多漂一会儿
那是我特意准备的黄
我总想为你发出金色的光芒
我忽略了我来自哪片森林
哪一棵树
成为一片具体的叶子
只为方便伴随你漂流
沿着你的方向
穿过多少落英和缤纷
我保留了我的色彩
只为你这平静的水面
我多么迷恋这份平静
这些都是骗你的
其实我早就是你水中的那条游鱼
一直在你心中
深入浅出的游弋,充满喜悦
我一直想有一间好房子
在山峰上,隔绝水源
靠天堂供应食品
那是一间大房子
木制结构,有宽敞的阳台
可以俯瞰辽阔的后院
食客三千 走来走去
卧室里的床很大,连接草原
适合贪睡的女人
每夜有月光照进来
午后百花开始盛开
需要一座好房子
一座可以背着行走的空房子
我在深夜里弄出点响声
不知这会不会惊动些什么
夜色如血,可以弥合伤口
可以引导越冬的种子吸收水分
而在夜色变红之前
我只能弄出点响声,留给你
留给需要过冬的人
天气转凉,刺芒上还有温度
像一个转音来自伤情的岛歌
只有沉默的人为此小心
废墟总是留给外乡人,在陌生处产生意义
收割玉米的地方,生长出一株灌木
一株带刺的落叶灌木,代表被颠覆的阶层
我忘记给花浇水了
它站在阳台上,沉默不语
望着窗外的人流
也望着阳光下的荔枝园
沉默不语
我从四川出差回来
我忘记给花浇水了
阳台上,它站着枯死给我看
自己,枯死的
我要在这个村子留宿
今夜的月光经过这里
如同突然想起一个名字
我要停顿一下像一个标点
我不想把这个句子拉得太长
我要花站在左边
果实站在右边
我把烟和烟雾分开
把睡与睡眠分开
在月光经过的时候
今夜 我要把事物分开
月光没了 我也就走了
我无法在这个村庄留宿
我还是把简单的句子
拉长了
覆盖下来 与燃烧的火焰相握
靠前一点 再前一点 从地板上来
把隔世的疼也带着 亲爱的 我们得接近窗口
看天使的羽翼展开 白色的
在窗前 让你的裙裾飘起 在地板上盛开
中间隔着阳光 隔不开的疼 在疼
小心窗外的尘 小心一直被暗恋着的飞翔
在午后 在火焰上 我们把汉字烧制成方形的
砖
盖一间小房子 也留有这样的一个窗口
看忧郁的信使走过 看被爱情击垮的鸟群
我们还得把植物的名字都改一改 比如玉米叫
伤
榆叶梅叫唱 让河流经地板 万物继续生长
握紧自己的手温 留给最亲爱的人 留给
扶手和被冷落的袜子 把所有的疼都带着
叫鲜花开出草的味道 阳光一样 没完没了
又要到九月了
我漂流的落叶总会在这里打着漩转
产生处女座的九月
为不再洁净的天空忧伤
你是那植物之上的反光
曲折地呈现,很多年,无法确定
一只虫子进入丛林,进入完好的果实
像疾病,依附于你美好干净的生命
又要到九月了
打着漩涡没有下沉的九月
那片远离丛林的落叶
会不会继续漂流,飘向哪里
在高海拔地区
有飘动的白色的云
指引着河流,经过山脉和村庄
磕着长头进入湖泊
进入被人瞩目被人遗忘的九月
我把你留在夜色里
没给你一片叶子
枝干或者根须
你宽广的内心将注满黑暗
黑暗中一切都在转移
总有更多的事物我无法命名
像扩散的水纹
看得见 抓不住 一直在消逝
只有那弧度停留下来
像一个透明的杯口,渊深无底
一切都在急速地消逝
我来不及与你沟通
来不及留下正确的身影
如同我握着你
我坚持的摄氏37
而你由热变凉,无法确定的你的温度
你在黑暗中
只是一只杯子,一些自身的光亮
3月26北方应该还是很冷
很冷的铁轨伸向远方
像从冬天伸出的树枝
你为什么躺在那儿
像一个孤单的橘子
像白纸上的一行干净的文字
离山海关很近
你本可以出关或者进关
在偏僻处放羊或者写诗
不给亲人写信
不向陌生人问好
像我一样过平庸的日子
可你还是要躺在那儿
像一只孤单的橘子
既然没有好天气
就下场雪吧
像大地上铺开的一张白纸
你躺在那儿
像白纸上那行简单的文字
你是那行文字里的一个笔画
少了你
我总是读不成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