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苏省泰州中学 王诗涵
一辈子就像一场修行,短的是旅途,长的是人生。在生命的漫漫长路中,我们都是跋涉不止的旅人,没有既定的路程,只是为了心中的信仰与梦想前行。
自小就听说过一种人,狂热与虔诚是他们的代名词。他们以朝拜一次心中的圣地为终生的夙愿,一路上跋山涉水、风餐露宿,每走一步便五体投地,向着远方的圣地顶礼膜拜。哪怕历时数月数年,哪怕花尽积蓄也在所不惜。他们就是高原藏区的朝圣者们。
本着一睹朝圣者真容的想法,假期我来到了西藏。
拉萨的天空澄净而邃蓝,空气微凉而静谧。我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向大昭寺进发,身边出现了不少信徒。风尘仆仆的僧侣、民众,手上套着厚重的木质砖块,膝盖上围着皮制防护长裙,匍匐在布满石块砂砾的路上,双手往前直伸。每俯身一次,以手划地为记号,起身后前行到记号处再匍匐,如此周而复始。炽热的阳光射在他们黝黑红亮的脸庞上,照出了他们脸上的沟壑,也照亮着他们心中的希望。豆大的汗珠不断掉落,他们顾不得用手拂去,只是偶尔抬抬头望着天空,似乎在祈望神明见到他们最纯洁的信念。此情此景,让一旁的我为之震撼。
从前,我不理解他们,天真地认为他们不过是一群偏执、狂热的迷信者。但现在,我从他们的眼睛里只读出了坚毅与虔诚,那是一种超脱的境界。他们志行万里,不会中道辍足。手中的转经筒在不停地旋转,转着他们的生死轮回和福祉灾祸。他们是一群心中燃着信仰之火的人,执着于内心世界的圆满,只是我等凡夫俗子不懂他们朝圣之路的虔诚。漫漫朝圣路,他们用自己的双眼、双耳见识了人的生老病死和自然的春夏秋冬,大昭寺门前的青石阶早已被他们的血肉之躯磨得发亮。或许并不是每一位朝圣者都理解藏经的内容,但他们用自己的时间和生命谱写着一部部经文。在追求信仰的路上,他们是我们的引领者。
耳边响起僧侣低吟六字箴言的呢喃声,我抬头望去,在如织的朝圣人流中看到了一位十五六岁的花季少女。她身着藏族传统服饰,相貌质朴,虔诚的脸庞从里到外都洋溢着信仰的光芒。我注视着她,思绪却不由自主地穿越历史长河,回溯到一千四百多年前的大唐,想到了另一位少女。同样是在十六岁的花样年华,文成公主肩负着民族团结的重任,用稚嫩而坚定的肩膀挑下了千斤重担。她将个人的爱情、命运与大爱合二为一,来到吐蕃后,坚持她的信仰,对推动吐蕃和中原文化的交流作出了巨大的贡献,为大唐和吐蕃带来了几十年的和平时光,带来了两族人民安定和乐的幸福生活。我想,文成公主在千年前离开繁荣的大唐时,应该是充满留恋与不舍的。想必她曾一遍又一遍地抚摩着长安的片片砖瓦,捧着一抔黄土恋恋不舍。皇城里有你眷念的亲人,前方是未知的蛮夷之地,但她还是义无反顾地踏上了征程。漫漫黄沙路,留下了马车滚滚向前的车辙。她将个人的小爱埋在了这黄沙里,从此选择民族大义。在追求信仰的路上,文成公主是我们的先行者。
相隔千年的文成公主与那些朝圣者,是信仰使他们的灵魂在大昭寺交汇,碰撞出古今虔诚的火花。在我的面前,也有着一条上天赐予的只属于我自己的人生之路。我不知道它是一路坦途,还是曲折崎岖;无法预料沿途的风景是秀美宜人,还是奇峰峻岭;无从得知伴随我的是艳阳高照,还是风雨交加。我唯一确定且坚信的是,这是我独一无二的人生之路,旁人无可替代,只有我自己孤身一人方能行走。而伴随我一步一步踏完这人生之路的,就是心头那盏以“信仰”为芯燃烧的明灯,我将始终高举着这光明源泉,坚定地迈出每一步,走向远方。
尽管我拜读过多篇关于郑板桥的人物传记,但直到走进郑板桥的故居,才发觉自己真正走进了他的内心世界。
后人多评价他“怪”,可我认为,“怪”既是艺术家的天性,也是他不愿随波逐流的个性。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我们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郑板桥:恃才傲物、高洁风雅,但多数人因现实的社会而就此放弃。
“怪”是郑板桥的面具,戴久了,也便成了他自己。板桥已逝,那么希望我们有一天能够保留着内心的纯洁,与板桥一起活在风雅中。
“扬州八怪”之一的金农曾这样评价郑板桥:“兴化郑进士板桥风流雅谑,极有书名,狂草古籀,一字一笔,兼众妙之长。”此言说明了郑板桥博采众美的书法风格。郑板桥在文学艺术领域上的建树,不是表现在书法一项上,还是表现在他的诗、书、画三者上。
板桥故居位于江苏省兴化市东城外郑家巷7-8号。坐北朝南,前后两进,有正屋坐南朝北房三间,另有门楼、小书斋、厨房各一间。我儿时曾去造访过。他的居所甚是古朴风雅:青砖黛瓦,假山池水,飒飒翠竹,都在传递着板桥高洁的风骨;斑驳的漆门,破败的门槛,似乎在诉说着古旧的历史。庭院里依着主人的喜好栽满了翠竹,风吹过,竹便一阵哗哗作响,细碎的声音落在青石板上,洒下一片风雅。竹是挺拔的,任再大的风,它也仅是摇动而不断裂。踏入书房,笔、墨、纸、砚齐全,透过纸窗即看见外面的青竹。此情此景,不禁让人联想到板桥最负盛名的《竹石》一诗: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这首诗,不正是他一生的写照吗?
遥想郑板桥当年,“风雅”和“高洁”是他的代名词。他将诗、书、画三者有机地结合起来,书中有诗,诗中融画,画中带书。大笔一挥,书中的字形结构酷似兰与竹;泼墨挥毫,画中的竹石犹如高洁的士人。板桥的一生颠沛流离,不少豪绅多次威逼他作画,他却以精妙的讽刺融在作品中,坚决不低头。
郑板桥平生最爱的三物:兰、竹、石,形象地体现了他如磐石般顽强,如兰花般高洁,如劲竹般挺拔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