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会接受,命运之外更多的(组诗)

2019-11-13 05:17刘振周
草堂 2019年10期
关键词:交响曲贝多芬田野

刘振周

[北山的海]

我要回家,回到粤西千万个滨海渔村之一,

再看见大海——它——灌满海水的土地,

没有什么比之更疲倦的美,如我,

重复的波浪——却清脆地在演奏《天鹅湖》,

即使我的热情已经超出他的热情。

处于这个时代最为忙碌的噪音,

想说话的人却失去声带,多余的

多出部分植物——我,生命——还有疲惫的松林。

是的,即使我已经站在靠近海边的公路

能听见低频的声音,像逝去的洪水。

前面都是些干裂的松果,钝化的鳞片。

我仍然想越过沙子缓冲带,到那边去看看。

※注:彼得•伊里奇•柴可夫斯基于1875—1876年间为莫斯科大剧院所作的芭蕾舞剧。

[出租屋]

我曾从西部,

穿过平原,再返回南方,在海边生活;

如今,我又回到第一次外出的城市,

珠江的湖畔。

但并不意味着——就是返回,

那是通往独特、永不重复的前方,

虽然并非直线(这是生活),

但是并没有什么不好的。

现在,仿佛什么都有了

一口平底锅、榨汁机,

刨萝卜的是一块塑料片,跟我所想象的金属的锋利

在短短两年之中突然拥有的一切:女儿,

十九本喜欢的书,包括我的性格,

都在各种衡量之后获得一种新的成长;

包括每个时期租用的房子,

从未有过的新颖,温暖。

星期三,夜里下了一场雨

雨声让我想起遥远的清镇,那里的冬季

总在下雨(声音的共鸣?)

湿漉漉的田野,雾气弥漫

饱含水的张力——那是一个被忧郁笼罩的冬天。

我,远离多年之后——仍然充满幻想,

不过是对自然的盲目崇拜( ?),

甚至沉溺。

[古典乐]

于感觉,这个夏日午后

写下感觉:我被面前的海水包围,

歌声和水如此丰盈,那是涨潮了。

沉溺午后的安静,

仿佛回到那个月光粼粼的夜晚,

贝多芬走在阴暗潮湿的维也纳小巷,

只有模糊黑影,一个音符的象征;

当我听见古典乐也许只有学校的晨曲,

那是《命运》,多么明显的隐义。

而我多么讨厌在早晨播放如此充满暗示的音乐,

特别惊醒我的梦——丝丝恐怖隐藏于平静之中,

再是晨跑的人对身后的风暴浑然不知。

也许,世界并非那么凶险!

后来干脆充耳不闻,太泛滥了,

好与不好的混在一起,黑白难辨。

这是我最为隐蔽的且自我的审美,

我将会在某个时刻重审,

如现在,是时候了,我的宽容与容纳,

以及年龄的需要,也许不再是泅渡雨水的蜗牛

还要学会接受——命运之外更多的,

再返回对声乐最原始的感受。

那是比博贺港更为辽阔的港湾,

累坏的战士陆续从荒原回来,他们在平静之中

抗战若干年之后,只有音乐作为奖赏。

足够了,我将与他们继续捍卫人类的遗产。

※注:贝多芬C 小调第五交响曲,作品67 号(Symphony No. 5 in C minor, Op. 67),又名命运交响曲(Fate Symphony)。

[博贺港]——我们拥有充足的水源,流向陆地,滋润视野上的田野。

在我的注视下,它必然成为一个焦点。

一个随我任意放大,又缩小的

一颗海上的珍珠,也可以理解成思想之巢。

一个窗口。

一个灯塔的亮点。

一个世界的形状,在于

它始终不是完美之圆,也许是方形的水池

岸边长了海草,和鹤。

而船,在早上出航——

从远方带回生活所需的空气。

我呼吸着,在一块大陆的边缘

再想起脚下的土壤,质地

以及滋养的螃蜞,它的另一只手

永远处于夸张的膨胀,一座钳形的星系。

似乎在向世界展示它的浮夸。

这一切,都是真实而存在的。

当我不能在写作的真实之中获得愉悦,

才是散开的水迹,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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