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往常一样,我俯身
细嗅瓶中的栀子花。推开窗就是
拂面的月光
和往常一样,我向下
看隐在月色中的小城。一个无声的影子
在路灯下移动,她那么像你
像所有美好的事物
像时光对无辜的人的抚慰
灰鸟自有的孤绝,我也有
天空下,它们成群起落
它们有时会划响空气,只是无人听见
它们毕生都在适应低飞
每一声鸣叫
都像是呼唤同一个名字
雨声渐小,像一件事情到了尾声
葬礼的队伍很长
活着的人终须埋掉逝者的一生
这不属于我的雨滴,落在了长条凳子上
凳子旁边,长满鼠曲草
花冠微黄,像是陷入某一种情绪
雨后景象,浩大并无颓丧
叶片上仍有雨滴,悬而未决,像昔日
长坐凳子上的老人
有着难以转述的一生
我期望有一条这样的小径
它通往无人之野,如同人世间的虚妄
不被窥视
灰鸟安于低空,那张开的羽翅
寂静而沉默
像是转身看向我的故人
雨水中抵达
我们抱紧被冷风裹挟过的身体
信江和白鸟是孤悬于大地上的老者
各自完整
我望着河水,不发一言
春风在长,欢喜之心也在长
多年过去
时光对我们的抚慰却在消减
某日,阳光如同悲伤突然降临
我走在春日里,影子挪动
大地上有寂寥的回声
远处群山万座,山上该是落满了
野杜鹃了吧
弯腰拾起一粒石子,我将它虚掷
石子落入信江
整个过程
像是对命运的指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