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去哪儿了

王焱

诗歌

山谷

我们并肩走着。无话可说

像一个人独自在岸边 猛回头

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从山间走出已是漫天星光

在网红桥 偶遇同僚

递送香烟 借打火机点燃

相互寒暄。取暖

在你幽静的山谷

我错过的花期 有人称诵

我听过的山洪海啸 没有人听到过

没有山谷的草原更忧伤

冬至

最漫长的夜，迟迟未醒

在梦里假想

吼叫与撕裂 捶打心中的块垒

或手持利刃向夜幕刺去

试图唤醒自己。哪怕只是一个声响

骨骼的碰撞也不能惊动 如此深沉的夜

我们都那么疲惫 秉持着忙碌与慌乱

选择了沉默

房里的灯 又亮了一夜

风去哪儿了

风去哪儿了

青笋拨节生长

冰凌花开放

偷听校园书声琅琅

“故人已乘黄鹤去”

风去哪儿了

车窗外蔓菁叶抖落寒霜

小清河泛着波光

坠落的星子，是风轻狂

风去哪儿了

双手合十 学子在恩师灵堂

叩拜。低头把插入大地的松针

拨除 归还给风

风去哪儿了

如果你见了，替我捎个口信

不要太吵

请轻声 抚慰山岗

方向

初识方向

小儿常常左右不分

见惯了十字路口的指示灯

将城市一刀两半。左右去争

“前行的路 为何直指天空”

孩子天真地问

对于远方

我们都是闭眼靠意念行走的人

升腾。浮沉

我们一直也在问

君子

沙漠里没有眼晴

他骑着摩托车闯入月色

讨要热茶，在人世窥探

丢落在地的烟头 渗着鬼祟

DNA是法眼。千里追魂针

“孤寡的老妪风韵几分

临走还要强留温存……

索要钱物没有得逞

报警失了情分”

提讯中 我还是

只能 骂他是欠揍的人

换位

盗窃犯、贩毒犯、强奸犯

杀人犯 坐在我对面

铁窗刺穿他们狰狞而苍白的脸

多少欲望在黑夜背后

拼命 逃窜

现在

换我坐在审讯桌对面

孤零零一个人

生活开始拷问

一腔孤勇

被质问 被审判

我竟无言以辩

这被误读的一生

狐媚

如果你我只是偶遇

不要妄下结论。轻易说出

你认识我

因为 我的身后

藏着一条长长的尾巴

它夹在书本里

——金黄色，饱满而低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