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家车企“破产”传闻背后的真相

郭志强　贺诗

视觉中国

近日，一张疑似银行内部邮件的截图被广为传播。截图内容显示：猎豹汽车、众泰汽车、华泰汽车、力帆汽车4家车企年底将进入破产程序，预计涉及上下游汽配供应商产业链大量坏账。

10月9日晚间消息甫出，猎豹汽车、众泰汽车、华泰汽车、力帆汽车4汽车进入“破产”传闻不胫而走，涉事车企卷入舆论场后如临大敌，力帆股份、众泰汽车、猎豹汽车3家车企先后发布声明，对市场流传的“破产”传闻予以否认。

然而，据《中国经济周刊》记者调查了解，上述卷入“破产”传闻的车企，由于面临汽车市场不景气的大环境，均遭遇不同程度的困境，有的换帅、降薪，有的裁员、欠薪，有的面临债务、资金双重压力，乃至濒临被重组收购的境地。

猎豹汽车：产品召回、换帅、降薪

“这些消息都不属实，公司没有网传所说的‘破产情况，我们还正在跟这些‘瞎搞的自媒体交涉。目前，公司一切正常运转。”针对“破产”传言，《中国经济周刊》记者第一时间联系湖南猎豹汽车股份有限公司（下称“猎豹汽车”）方面，公司相关人士如是回应。

10月11日上午，随着“破产”舆论风波持续发酵，猎豹汽车的《严正声明》姗姗來迟。猎豹汽车声明称，网传消息为虚假信息，“猎豹汽车保留追究其相应法律责任的权力，以维护猎豹汽车的合法权益。”

事实上，猎豹汽车的困境早有征兆，2019年以来，公司先后遭遇质量问题召回事件、换帅、降薪等诸多波折。

1月，猎豹汽车因质量问题召回14万辆汽车，原因是制动踏板中间连接机构的传动效率问题，导致制动踏板不能提供等比例的制动力，造成制动偏软。

7月，猎豹汽车换帅消息确认，执掌长丰猎豹30多年的汽车老兵李建新卸任。猎豹汽车今年销量下滑呈加剧之势，66岁的李建新此时去职，实难言“功成身退”。

8月，猎豹汽车母公司长丰集团被曝降薪。一份于5月29日签发的内部会议纪要文件显示，鉴于汽车行业的急剧变化，公司生产经营亏损严重、生产基地开工严重不足，长丰集团决定通过薪酬调整、减负降费方式，确保求生存渡难关。

文件显示，今年2月，长丰集团和猎豹汽车高管已下调预支工资30%。本次再下调20%，累计下调工资50%。

早前，猎豹汽车方面曾向《中国经济周刊》记者确认了长丰集团和猎豹汽车降薪的消息，“目前，公司上下都在降低成本，提高产品竞争力以积极应对低迷的市场，我们是湖南本土一个制造品牌，正在积极跟湖南省委省政府沟通这块工作，将不排除‘输血等各种方式来应对。”

值得玩味的是，随着“破产”传闻的持续发酵，关于长丰集团和猎豹汽车接触重组方的消息也在湖南坊间传开。据相关市场人士消息，湖南工程机械巨头中联重科和三一重工都与长丰集团进行了接触，商谈收购事宜。

10月10日，《中国经济周刊》就收购事宜咨询猎豹汽车方面，得到的答复是：“这个我不太清楚，这是公司领导层面去沟通的事情。”

力帆汽车：面临资金、债务双重压力

10月10日下午，在接受《中国经济周刊》记者采访时，力帆股份董事会秘书郭剑锋否认了 “破产传言”。“相关报道我看过了，破产不存在。”

当日晚间，力帆股份发布公告称，“媒体报道中提及的力帆汽车年底将进入破产程序，经核实该情况不属实。截至目前，公司没有破产计划，公司将继续及时准确地履行信息披露义务。”

不过公告也坦承，“目前公司负债较高，资金流动性压力较大，根据目前中国汽车行业整体情况，未来发展可能面临挑战，公司也将积极采取多种应对措施降低风险。”

正如公告所言，力帆股份没有进入破产程序，但危机依然存在。

根据力帆股份9月13日发布的销售快报，公司8月传统乘用车销量为197辆，新能源汽车销量为231辆，同比分别下降96.87%和78.87%，在市场占比如此低的情况下，继续“断崖式下滑”。

受极低销量所困，力帆股份的乘用车生产基本处于半停滞状态。8月，公司共生产传统乘用车281辆，新能源汽车218辆，同比分别下降95.67%和85.05%。

正因为产销无法打开局面，力帆股份的资金和债务问题越来越严重。7月26日，力帆股份曾发布公告，称公司近12个月未披露的累计发生涉及诉讼（仲裁）涉案金额已达14.23亿元。

同时，力帆股份控股股东——重庆力帆控股有限公司所持有的上市公司部分股份被轮候冻结。冻结期3年，冻结股数6.16亿股，占力帆股份总股本的47%，占力帆控股持股数（6.21亿股）的97.28%。

为了应对流动资金不足的难题，力帆股份被迫变卖资产，筹措资金。

2018年12月，力帆股份作价6.5亿元将旗下全资子公司力帆汽车有限公司出售给重庆新帆机械设备有限公司，其实际控制方为北京车和家信息技术有限公司，车和家也由此获得了梦寐以求的新能源汽车整车生产资质。

今年1月初，力帆股份发布公告称，已将15万辆乘用车项目的生产基地转让给重庆两江新区土地储备整治中心，合计获得33.15亿元资金。

但是，从力帆股份近一年来接连出现的融资违约、股票冻结等事件来看，其由此获得的资金未能改善自身处境。8月23日，力帆股份发布的2019年上半年财报显示，公司上半年营业收入约为51.78亿元，比2018年底减少13.39%，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约为负9.47亿元，比2018年底减少859.98%。

华泰汽车：遭遇欠薪控诉

针对网络“破产传言”，10月11日，有媒体称，华泰汽车执行董事张宏亮出面否认传闻，但至本文截稿，华泰汽车官方一直没有做出正式书面回应。

《中国经济周刊》记者多次致电华泰汽车有关部门，电话无人接听。

另外，华泰汽车官网所公布的服务热线处于关闭状态，拨打这个400开头的号码，只能收到“该号码暂不提供服务”的语音提示。

在华泰汽车的总部所在地北京，有媒体记者前往其经销店探访，发现大部分店面已关闭或不再销售华泰汽车。一家有华泰现车销售的店面，已转做其他品牌的4S店，其店中銷售的华泰车型为2017年生产。

10月9日晚，上市公司曙光股份（600303.SH）发布公告表示，公司大股东华泰汽车持有的曙光股份股权全部被司法冻结，冻结期限为3年。

华泰汽车股份被冻结并非首次。7月，华泰汽车就曾因为对有关股份冻结及解冻的信息披露不及时，存在明显滞后，逾期披露时间长达5个多月，损害了投资者的知情权等问题，遭上交所通报批评。

9月，天津市滨海新区人民法院披露了针对华泰汽车的财产调查，该公司账面仅有13万元银行存款，该公司和旗下数家子公司也被列为失信被执行人名单。

大公国际资信的评级报告显示，华泰汽车总有息债务为294.23亿元，其中短期有息债务占比68.02%，短期偿债压力较大。而资产端多为受限资产，受限资产占净资产的95.02%，金额为162.62亿元。基于华泰汽车存在资金链紧张、资产受限、有较高违约风险等状况，大公国际资信将华泰汽车主体信用等级调整为“BB”，评级展望调整为“负面”。

除债务问题外，华泰汽车还遭遇欠薪控诉。据媒体报道，9月16日，数十位华泰汽车前员工聚集在有关部门门前，控诉老东家欠薪超过8个月，导致他们的生活难以为继。一位参加讨薪的员工表示，华泰汽车总裁法德强此前拿到的一份离职欠薪统计名单中，员工人数在百人以上，“总金额保守估计在3000万元左右”。

众泰汽车：正在筹划裁员、调薪举措

10月10日，众泰汽车紧急发布《严正声明》，称自媒体网传公司进入“破产”程序的消息为虚假消息，并已经向公安机关报警。

10月10日晚，众泰汽车发布公告称，“公司目前生产经营一切正常，不存在资不抵债进入破产程序的情况。”

众泰汽车还晒出了“家底”：截至今年上半年，公司资产总额为305.31亿元，总负债132.41亿元，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资产为172.78亿元。

众泰汽车还在公告中确认，传闻中提及的“近期与山西信托签署了一份总金额不超过2亿元的信托贷款协议”属实，并已对外披露，贷款将用于补充公司日常运营所需流动资金。

无独有偶，“三一重工将接盘收购众泰汽车旗下君马汽车”的消息不胫而走，三一重工和众泰汽车方面都未就此事做出正面回应。

“裁员、调薪类似的措施也在筹划。”众泰汽车相关人士告诉《中国经济周刊》记者，2020年依然是汽车行业较困难的一年，因为市场行情整体不景气，汽车行业将进入淘汰赛，众泰汽车内部已采取了很多应对措施。

2019年半年报显示，众泰汽车上半年实现营收50.4亿元，同比下降50.83%，亏损2.9亿元，同比下滑195%。

相关数据显示，今年1月至8月我国汽车累计产销分别完成1593.9万辆和1610.4万辆，比去年同期分别下降12.1%和11%。

整个行业的不景气显而易见。陷入“破产”传闻的车企们能否熬过这个寒冬？

责编：郭芳 guofang@ceweekly.cn

编审： 张伟

美编：孟凡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