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磊, 隋晓梅, 张 洁, 张 岩
(1.中国人民大学 体育部,北京 100872; 2.中国人民大学 人文奥运研究中心,北京 100872; 3.中国人民大学 经济学院,北京 100872)
随着经济发展和国民意识的进步,公众对健康问题有了越来越多的关注。国民健康是民族昌盛和国家富强的重要标志,不仅关乎个体的生活工作,而且影响国家的发展。健康作为人力资本之一,对拉动经济增长的重要性众所周知,而一个国家或一个地区经济增长对当地居民健康水平也存在一定的影响,且经济增长与健康的关系呈现多样化态势。青少年的健康关系到国家长远的发展和命运,因此倍受关注。教育作为提升人力资本的重要手段,其对健康的改善作用引起了学者的高度关注。一方面,经济增长带来了先进的物质条件、优质的教育资源和更多的教育经费投入,提高了青少年的健康意识;另一方面,经济发展的背后是生活节奏的加速和自然环境的破坏,影响了青少年的身体健康。因此,本文从近20年经济发展与教育经费投入的双重视角下,研究经济增长、公共教育支出与中小学生(以下简称“学生”)体质健康三者之间的关系,揭示经济增长背景下公共教育支出对学生体质健康动态发展的影响机制,具有重要的理论和实践意义。
1.1 经济增长与健康的关系呈现多样化态势Riley[1]的研究数据显示,从长期趋势看,经济增长与健康水平基本呈正相关关系。纳入具体研究对象、研究时点、区域与个人特征等影响因素后,经济增长和健康的关系呈现多样化态势,经济增长不一定同步改善国民健康状况,二者关系甚至可能反转,即随着经济增长,健康水平出现了下降。针对我国数据的分析也表明,尽管从长期看,经济增长能够促进健康水平的改善,但初期经济增长可能引起健康水平的下降。经济增长方式、社会环境以及生活方式的变化都可能是导致健康水平滞后于经济增长的原因。Neumayer[2]指出,德国在1980—2000年,随着经济的增长,死亡率出现了上升。Granados[3]、Gerdtham等[4]的研究也表明,美国在1900—1996年和1972—1995年,也出现了类似的情况。Granados等[5]发现,与德国相比,经济增长对日本人慢性病的影响更大。另外,个人特征因素也影响经济增长与健康的关系。Lin[6]细分了不同收入、教育水平人群的健康水平与经济增长的关联,发现经济增长对于收入和受教育程度较低的民众的健康提升作用更大。
1.2 居民健康滞后于经济增长的直接与间接机制
1.2.1 直接机制 直接机制指在经济增长中产生了许多不利于居民健康的因素,这些不利因素危害了人体健康,如伴随着经济增长出现的空气污染、水污染等问题,过度城市化问题等。发展中国家粗放型的经济增长带来的自然资源过度利用、高污染、卫生条件匮乏等问题,是损害居民健康的因素。随着经济增长方式的调整与改善,这些负面影响会逐渐缓解。Robinson等[7]的研究表明,经济增长往往导致个体工作时间增加、工作强度增强,从而产生额外的工作压力。Ruhm[8]认为,工作压力还会引发睡眠缺乏、脾气暴躁、情绪不稳定、抽烟酗酒等不良的行为,导致健康水平下滑。Schnall等[9]发现,工作压力过大危害健康这一现象已经得到了多国数据的支持。而且,居民的生活方式和健康行为也会随经济水平的提高出现相应的变化。Krüger等[10]指出,由于人们的行为和健康意识不能很快适应经济增长带来的外界环境的变化,人们所患的各种慢性病激增。
1.2.2 间接机制 间接机制指社会环境、干预政策在经济增长影响健康的过程中具有重要作用。例如,Granados[3]发现,随着经济恶化,就业人群和失业人群的健康差别越来越不明显。而且,社会保障制度的完善程度是影响经济增长与健康关系的重要政策变量。Anson等[11]发现,社会保障体系较为完善的国家在相同程度经济下滑情况下,能够更好地避免居民健康水平下滑。他们以美国大萧条时期为例,社会保障体系较为健全的城市居民健康水平并未因经济下滑受到负面影响,完善的政策计划体系保证了稳定的营养、住房和卫生保健条件,若干传染性疾病死亡率下降。而且,健康水平的提高不仅取决于可用资源,也取决于资源分配的方式。即便经济水平较低,但是通过将更多的资源分配给卫生事业,同样可以保证健康水平的逐步改善。如古巴在经济发展不见起色的情况下,通过政策的扶持,保证民众的健康诉求,改善了居民的健康水平[12]。
1.3 公共支出对健康水平的影响公共支出作为政府干预政策的重要形式之一,也受到了健康问题研究者的关注。Musgrove[13]分析了决定健康卫生的公共支出的9个不同标准,并说明了在做决定时,不仅要全盘考虑这些标准,还应考虑这些标准之间适当的顺序和可能存在的矛盾。在对死亡率(尤其是按年龄和调整年龄的死亡率)、发病率(根据症状或确诊为疾病)或健康状况进行回归之后,有研究指出发达国家对医疗卫生事业的追加支出不应只考虑影响健康或可降低死亡率的医疗因素,而更应注重考虑诸如遗传、饮食、吸烟、运动和自然环境等非医疗因素[14]。此类研究已有不少,但大都集中于政府在医疗卫生上的公共支出对健康产出的影响,未考虑其他公共支出项目对健康产出的贡献。
1.4 受教育水平对健康水平的促进作用Grossman[15]指出,教育和健康是人力资本的2个重要组成部分。到目前为止,多数研究表明,受教育水平对居民健康水平起到积极的促进作用,二者呈正相关。Richards等[16]在控制其他因素的情况下,发现1990年美国1名25岁大学毕业生比高中毕业生的寿命至少多8年。Culyer等[17]发现,无论是身体功能、死亡率等客观健康指标还是自我评价、认知等主观健康指标,均存在受教育水平越高的人寿命越长的现象。文献[18-20]中的研究表明,在北欧、美国、加拿大等,受教育水平与健康水平呈正相关关系。程令国等[21]使用中国老年人数据,研究了教育对健康的影响及其内在机制,发现教育显著提高了中国老年人的健康水平和存活率,且教育带来的健康投入效率的提高比放松预算约束所起的作用更大,因此,可通过健康行为的干预增进人们的健康。
1.5 教育作用于健康的收入和认知行为机制第1种机制是通过收入发挥作用。Ashenfelter等[22]与Moen[23]提出,受教育程度越高,获得更高收入的可能性越大,意味着个体投资于健康预算约束集越大。Ettner[24]进一步指出,更高的收入能够提供更好的营养物质基础,也可使个体更有能力支配更多的经济资源进行专门的健康投资,如健身设备的购买、医疗保险和服务的购买等,从而有利于个体健康的改善。第2种机制是通过个体认知行为等发挥作用。Cutler等[25]指出,人们通过接受教育,对健康的认知和相关健康行为有了更快的进步,从而在同样的健康要素投入水平下,受教育程度高者能获得更多的健康产出并会更好地优化其健康投入组合。Sander[26]指出,受教育程度高的人更少抽烟、喝酒、吸毒。Shea等[27]还指出,受教育程度高的人饮食更加健康,并更积极地锻炼身体。
综上,学生的健康直接影响到未来劳动力人口的质量,学生健康水平的改善有利于人力资本价值的提高,进而有利于国民经济的发展与整个社会的进步。以公共支出为代表的干预政策是影响经济增长对健康作用机制的重要方式;另外,教育对健康有积极的影响,且公共教育支出是我国教育投入的主要形式。因此,本文拟对学生健康、经济增长与公共教育经费投入三者关系进行研究,并重点研究经济增长背景下的公共教育支出对学生体质健康动态发展的影响机制,找出影响学生健康水平的综合因素,为相关部门制订相应措施提供参考,从长远角度提高社会经济发展潜质。
2.1 研究对象各省人均GDP数据(来源于国家统计局)、生均教育经费支出数据(来源于中国教育经费统计年签)、各省城市和农村不同年龄段男女生的体质健康标准分数据(来源于教育部)。
2.2 体质健康测量指标人类对体质健康的理解是随着时代不断发展的,对体质健康全面测试和评价的方法也处于持续探索创新中。美国健康、体育、娱乐协会在1950年制定的学校体育评价指标包括俯卧撑、折返跑、投掷、立定跳远和50 m跑。20世纪60年代后,美国学者开始区分身体运动素质与身体健康素质。1988年美国健康、体育、娱乐和舞蹈协会公布了新的测试方法,包括1 mile(1 mile=1 609.344 m)里跑或走、皮下脂肪厚度、BMI、坐位体前屈和引体向上等。此方法历经数年理论与实验考验,成为目前美国学校最普遍的体质健康测试方法。基于前人的研究,本文采用了教育部颁发的学生体质健康标准作为评价学生体质健康的指标来衡量学生健康状况,同时基于统计口径一致与统计量可得性问题,对标准做了适当修改。本文所选用的指标充分考虑了中国学生心理与生理的发展规律,如采用耐力跑反映心肺功能和耐力水平;BMI间接反映人体成分;坐位体前屈反映人体肌肉和关节的柔韧性等[28]。本文选用的体质健康标准分是一个中立而可靠的指标。采用此标准分,一方面是基于数据可得性限制下的统计口径统一性和数据质量的考虑,教育部统一收集的学生体质健康数据具有良好的一致性与可比性;另一方面是基于此标准分可客观反映个人健康状况的考虑。故从研究的实际意义和数据可得性2个方面出发,选取了学生体质健康标准分作为衡量学生健康的研究对象(表1)。
表1 学生体质健康标准分单项指标及权重
Table 1 Indicator and weight of standard physical fitness test scores
测试对象单项指标权重/%小学一年级~高中三年级BMI15肺活量15小学一、二年级50m跑20坐位体前屈30斜身引体向上20小学三、四年级50m跑20坐位体前屈20斜身引体向上201min仰卧起坐10小学五、六年级50m跑20坐位体前屈10斜身引体向上101min仰卧起坐2050m×8往返跑10初中、高中各年级50m跑20坐位体前屈10立定跳远10引体向上(男)/1min仰卧起坐(女)101000m跑(男)/800m跑(女)20
2.3 数据选取与变量解释
2.3.1 被解释变量 数据分析的目的是检验经济增长与公共教育经费支出对学生体质健康的影响,因而被解释变量为根据学生体质健康标准计算所得的体质健康标准分。本文使用的是7~18岁中小学生当年的体质健康测试分数,将学生体质健康标准分作为数值变量进行回归分析。
2.3.2 关键解释变量 根据研究设计,为了保证数据的平稳性,关键解释变量被设定为各省人均GDP的对数值、各省公共教育经费支出的对数值。另外,教育部组织的全国学生体质健康调研共进行过4次,分别在2000、2005、2010和2014年,为4个准连续性周期。为了充分考虑支出效应的滞后性和4个准连续性周期的学生体质健康数据,人均GDP数据使用的是体质测试当年及前4年的数据,公共教育经费支出数据选取的是学生受教育期间(如12岁的学生,考虑7~12岁的数据平均值)的当地教育经费支出的平均值。公共教育经费支出数据口径区分了小学和中学。
(1) 各省人均GDP的对数值:采用各省的人均GDP数据表示经济增长。本文对各省人均GDP数据进行5年平均,调整了仅使用单年收入作为估计的结果,以避免使用当期的GDP数据可能造成的低估或高估。
(2) 生均公共教育经费支出的对数值:采用省级层面的公共教育经费数据。将样本中学生受教育期间所处省份平均每年的公共教育经费支出作为公共教育支出的替代变量,即根据居民受教育的年限以及各年的不同教育层次生均教育经费支出水平加总获得政府对该居民的总投资,再除以其教育年限。
2.3.3 控制变量 由于我国城乡二元结构的存在,城镇与农村在经济增长与教育支出上的差异较大,为了最大限度地使用学生体质健康数据,本文将分别讨论城镇与农村的特征,以期对二者的经济增长与教育支出对各个群体的影响进行更加深入的分析,并提出针对性建议。
(1) 学生性别。性别在影响身高、体质量差异中占有重要地位,因此,将性别作为二值变量处理:女性设为0,男性设为1。
(2) 学生年龄。由于不同年龄下身高、体质量的差别较大,在回归中加入年龄项克服年龄因素对体质健康标准分的影响。
(3) 学生所在地。城乡差异是影响身高、体质量的重要因素,本文将“城镇还是农村”作为二值变量处理:城镇设为0,农村设为1。
(4) 学生测试年份。将年份作为哑变量处理。
2.4 模型设计为了估计公共教育经费支出与经济增长对学生体质健康的影响,建立OLS面板数据回归模型如下:
Y=β0+β1·ln GDP+β2·ln EDU+β3·location+
β4·sex+β5·age+β6·year+ε
在该模型中:被解释变量Y表示学生的体质健康标准分;关键解释变量ln GDP与ln EDU分别表示学生所在省份5年人均GDP平均值的对数与学生受教育期间所在省份公共教育经费支出平均值的对数;控制变量location是0—1变量,表示学生处于城镇还是农村;sex也是0—1变量,表示学生性别的男女;age表示年龄;哑变量year表示学生体质健康调查的实际年份,可能为2000、2005、2010或2014年这4个年份;ε为误差项。
3.1 描述性统计分析通过对农村学生与城镇学生、女生与男生等主要变量进行描述性统计分析,发现学生体质健康标准分均值在75~78分,其中农村学生分数均值高于城镇学生,女生分数均值高于男生(表2)。
表2 学生体质健康标准分常用统计量
3.2 模型检验对经过筛选的学生体质与健康调研数据进行基本模型逐步回归,表3中“回归1”列~“回归3”列分别汇报了公共教育经费支出与人均GDP增长对学生体质健康的影响。“回归1”列不加入控制变量与公共教育支出变量,只关注人均GDP增长。“回归2”列加入公共教育支出变量。“回归3”列进一步加入代表学生性别、所处城镇与农村情况和年龄等控制变量。回归分析结果表明,其他因素不变,学生所处省份人均GDP的增长使得学生体质健康标准分上升,即经济增长对学生体质健康起到了正面作用,公共教育经费支出的增长也显著改善了学生的体质健康状况。回归分析结果还显示,女生体质健康状况优于男生,农村学生体质健康状况优于城镇学生。
表3 基本模型的OLS回归分析结果
注:*表示P<0.1,**表示P<0.05,***表示P<0.01;括号中的数值为稳健标准误,表5~表9同此
本文采用多元线性回归模型,须警惕自变量的共线性带来的模型参数估计不准确问题。多重共线性使得参数的最小二乘估计量不确定,从而无法估计回归模型中单个变量的单独效应,造成t检验值偏低。因此,本文采用方差膨胀因子(VIF)法做共线性诊断。自变量Xj的方差膨胀因子定义:
诊断结果显示,当地人均GDP对数值、当地公共教育经费支出对数值的VIF值分别为3.61与2.04,模型平均VIF值为2.29。由于VIF值均小于5,模型通过了共线性诊断。为确保回归分析结果的可信性,本文在此基础上进行了敏感性分析,随机删除了样本中10%的数据,发现回归分析结果基本一致(表4)。
表4 方差膨胀因子法诊断结果
3.3 修正后的模型检验进一步按照公共教育经费支出,以平均值为界,将样本分为高支出和低支出2组,比较高低支出省份经济增长对学生体质健康影响的差别,从而验证不同公共教育支出水平下经济增长对学生体质健康是否存在显著性差异。同时,还可以按照人均GDP数值将样本分为高经济发展水平和低经济发展水平2组,比较高低经济发展水平省份中公共教育支出对学生体质健康影响的差别。通过表5所示回归分析发现,高、低教育经费支出水平对学生体质健康的影响不同。在教育经费支出高的省份,人均GDP的增长有利于学生体质健康的提高,且公共教育支出的增长也对学生体质健康的提高起到促进作用。在低教育支出省份中,经济增长与公共教育经费支出增长对学生的体质健康影响相对微弱且不显著。另外,在经济发展水平低的省份,公共教育经费支出增长对学生体质健康的积极影响比经济发展水平高的省份大。表6所示交互分组结果显示,公共教育经费支出水平低的省份学生体质健康水平受到低经济发展水平的抑制,受到高经济发展水平的促进,且经济发展水平低时高教育经费支出对学生体质健康的推动效果更好。公共教育支出水平对经济增长的影响起到调节作用。
从上可得出启示:① 当前阶段中国是一个发展中国家,居民生活水平虽然相比20世纪有了显著提高,但与国际社会相比仍存在极大的上升空间。在此背景下,经济发展水平的上升有利于学生体质健康的提高。② 在进行教育经费支出时,应注意保证“量”要足。相对较低的公共教育支出并没有对学生体质健康水平的提高起到直接的促进作用,也没有有效联动GDP的增长间接促进学生体质健康。尤其是在经济发展水平低的省份,只有教育经费支出水平上升到一定程度,才能促进学生的体质健康。③ 出于对社会长期发展的考虑,人均GDP水平的高低并不可以短时期突击,在此情况下,可以通过中央与地方政府的公共政策,相对灵活、及时地调节教育经费支出水平,从而更好地促进学生体质健康。
3.4 城镇与农村的分组模型检验为了更加深入了解不同中小学生群体在经济增长与公共教育支出对自身体质健康影响方面的不同,分别对城镇学生与农村学生做了回归分析,揭示农村和城镇这2个结构内的流动性。表7展示了不分公共教育支出大小与人均GDP水平高低时城镇与农村的回归分析结果。表8与表9展示了按公共教育经费支出与人均GDP水平的高低将城镇与农村的样本分别划分为高支出低经济发展水平组、高支出高经济发展水平组、低支出高经济发展水平组与低支出低经济发展水平组4组后,公共教育支出对经济增长作用于学生体质健康的影响。将公共教育支出水平与人均GDP水平按平均数分为高低2组,分别在高低支出组中计算城镇与农村学生的体质健康状况,比较高低组群体的差距以确定公共教育支出水平对这种差距的影响。由于增加公共教育经费支出的政策通常针对的是弱势群体,即农村地区或经济发展水平相对落后地区的学生,需要考虑政府的公共教育支出是否真正对这些落后地区的学生的体质健康起到积极影响。因此,需要验证公共教育支出对于不同经济发展水平的农村与城镇地区学生的体质健康水平的影响。
表5 公共教育支出与经济发展单独分组的OLS回归分析结果
表6 公共教育支出与经济发展交互分组的OLS回归分析结果
表7 城乡分组的OLS回归分析结果
Table 7 OLS regression analysis results based on urban sample and rural sample
类别城镇(n=2128)农村(n=2029)当地人均GDP对数值0.288∗0.232∗(0.168)(0.132)当地公共教育经费支出对数值0.461∗∗∗0.286∗(0.167)(0.165)学生年龄-0.367∗∗∗-0.360∗∗∗(0.0404)(0.0398)学生性别-2.029∗∗∗-2.243∗∗∗(0.269)(0.270)2005年-0.614∗-1.088∗∗∗(0.358)(0.351)2010年0.0655-0.0718(0.488)(0.473)2014年-1.841∗∗∗-0.903(0.637)(0.623)常数项80.55∗∗∗82.58∗∗∗(2.153)(2.075)R-squared0.8560.802
通过回归分析发现,总体上对于城镇而言,高公共教育经费支出组的样本均显示了人均GDP增长与公共教育支出对学生体质健康水平提高的显著促进作用。同时,高公共教育支出组中人均GDP变量的系数与公共教育支出变量的系数远高于低支出组的系数,即增加的公共教育支出与增长的人均GDP水平对学生体质健康的影响相比低教育支出省份学生更大。对于农村而言,高公共教育经费支出不一定会对经济增长促进学生体质健康状况起到良好的促进作用。只有在农村地区经济发展水平高的情况下,高公共教育经费支出才对经济增长促进学生体质健康起到正向的激励效果。低公共教育经费支出没有显著提高农村地区的学生体质健康状况,相反回归分析结果显示系数为负,即起到了抑制学生体质健康水平提高的作用。联系当前现实,在中国各地经济发展差距较大、城乡二元体制结构、公共教育财权统筹于省级政府的背景下,公共教育支出规模在不同地区差异显著。对于较为落后的农村地区和欠发达省份,更应加大对这些地区的公共教育支出份额,加强发达地区对贫困地区的扶助与中央政府的专项支持,弥补由于家庭收入或其他因素带来的相对劣势。
表8 城镇学生的OLS回归分析结果
表9 农村学生的OLS回归分析结果
通过将公共教育支出水平与人均GDP水平分别区分为高低2组,两两对比可以发现,对于城镇而言,在公共教育支出水平较高的情况下,政府公共教育支出确实在更大程度上对经济发展水平高的地区的学生体质健康水平提高起到了作用,因为高经济发展水平样本对应的关键解释变量的系数相比于低经济发展水平样本更大。在公共教育支出水平低的情况下,无论是经济发展水平高的地区还是低的地区,人均GDP增长与公共教育经费支出的增长对学生体质健康的促进作用微弱。对于农村而言,在公共教育支出水平低的情况下,政府公共教育支出对高经济发展水平与低经济发展水平地区学生体质健康水平的提高起到抑制作用,即相应的系数为负。在较高的公共教育支出水平情况下,政府公共教育支出只提高了高经济发展水平地区学生的体质健康水平,而对低经济发展水平地区学生体质健康的影响不显著。
本文的价值与创新之处在于:① 在变量层面,引入了公共教育经费支出这一变量。前人鲜有研究过健康、经济增长与公共教育经费三者之间的关系。采用OLS面板数据回归分析方法,基于经济增长与教育经费支出的双重视角,比较经济增长与教育对学生体质健康状况的影响及效果差异,并研究了教育支出对于经济增长作用于学生体质健康机制的影响。② 在数据层面,国内关于全国范围的学生体质健康的实证研究不多,大多局限于某一市或几个学校内,不利于对全国学生健康水平进行全面观测。本文所使用的学生体质健康数据覆盖全国各个省份(港澳台地区除外),是具有代表性的大样本微观数据,可以更加有效地反映全国不同性别、不同地区学生的体质健康状况,可以更加细致、深入地研究不同教育经费支出水平与不同经济发展水平的双重影响,弥补前人研究的不足,提出提高针对不同地区学生健康水平的措施。
无论在城镇还是农村,公共教育支出的增长有利于改进经济增长对学生体质健康水平的促进作用,政府的公共教育支出可弥补经济水平落后地区学生体质健康水平的不足。无论城镇还是农村,较高的公共教育经费支出水平会显著提高学生的体质健康水平。在教育支出水平较低的阶段,公共教育投入对学生体质健康水平的提高作用甚微,但在支出水平较高时,学生体质健康水平显著提高。由于当前中国二元结构显著,经济发展水平高的地区与相对较低的地区的家庭普遍面临借贷约束,且经济发展水平低的地区家庭面临更紧的借贷约束、农村居民收入普遍低于城市居民。对于城镇而言,在公共教育支出水平较高的情况下,政府公共教育支出显著提高了高经济发展水平地区学生的体质健康状况;在公共教育支出水平较低的情况下,无论何种经济发展水平的地区,学生的体质健康受经济增长与公共教育支出增长的影响微弱,结果不显著。对于农村而言,在公共教育支出水平较低的情况下,政府公共教育支出对高、低经济发展水平地区的学生体质健康改善状况起到了抑制作用;在较高的公共教育支出水平下,政府公共教育支出显著提高了高经济发展水平地区学生的体质健康状况,而对低经济发展水平地区学生的影响不显著。
根据以上结果得到启示:在增加公共教育支出规模的同时,还应考虑城镇与农村的政策目标群体。在城镇地区,应在逐步提高公共教育支出水平的基础上,考虑政策的主要目标群体,深入考察社会结构的分层,关注经济发展水平落后地区的学生群体,实现公共教育支出在促进学生体质健康、促进经济增长对学生体质健康作用上的效果最大化;而在农村地区,当前急需提高公共教育支出水平,使得公共教育投入对学生体质健康的改善作用得以在农村地区显现,并实现社会整体福利水平的提高。
5.1 结论
(1) 政府公共教育支出可以弥补经济水平落后地区学生体质健康水平的不足。
(2) 较高的公共教育经费支出水平能显著优化学生的体质健康状况。
(3) 由于政府公共教育支出水平与当前中国居民普遍的借贷约束,政策的最大受益者不是低收入弱势群体。
5.2 建议
(1) 加大对公共教育支出的重视程度,在绝对值逐年增长的同时,不断提高公共教育支出在财政支出和GDP中的比重,促使公共教育支出从低水平提升至高水平,真正发挥其提高学生体质健康水平的间接作用。
(2) 合理分配教育资源,缩小城镇与农村的制度差异。完善地区财政分权机制,加大对农村教育经费投入,降低公共教育支出对城镇的倾向性,使其在城镇与农村得到合理分配。
(3) 加强对城镇社会阶层结构的分析,明确公共教育支出的政策目标,实现公共教育支出边际收益的最大化,提高整体社会福利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