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赵妮妮
昨在坝上草原,我遇到它
淡粉色的枯骨,昂着头
它曾打开裙子,挥舞阳光和风
它是否爱过一只吻它的蝴蝶
或一只羔羊的门牙
是否对天空呼唤
声音小如爆裂的露水
切断生命指针时,它是否安静
凝结的微笑,无识无畏
我信步草原,遇到了唯一
不肯把自己交给
春天,或哪一道目光的花朵
水从头顶倾泻下来
那些被打乱的时光四处逃逸
浑圆的水珠
漾着春光残余的涟漪
水线将人束在恒温
和惯性中,被麻木和倦怠吞噬
代谢的角质,像往事脱落
尖锐的触角,在水流里遇到暗礁
哗哗的水声,淹没了
所有毛孔张开的嘴唇
出浴的人,一身洁净
又穿上了戏装
最后一抹夕辉沉下去
绳结被解开,夜色涌出来
吞噬了日间的嘈杂、招摇和赤裸
某些硬物
在茫茫夜色中瘫软
星空,幽暗的森林,张开翅膀
在月光里,伸出光洁的脚趾
神秘的黑,简单纯粹
黑夜有温良淳厚的香气
奔跑的人,唱戏的人,对弈的人
——都睡去了
而白天昏昏欲睡的人醒来
借夜色下酒,吟歌
几粒词语别上明月的衣领
夜色,把我也装进睡眠吧
一个人总醒着,很奢侈,也很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