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外八首）

⊙冯书辉

芦花摆曳身姿

不算凛冽的风

将时光吹进骨头

一直以来，喜欢在秋天

藏身芦苇，等鸟滞留肩膀

总想和它说点什么，比如飞翔

可鸟儿，从不理睬

默默注视同一个方向

我只有聆听

它体内掀起的巨浪

一种孤独的守望，靠不了岸

我极力挣脱，芦叶的羁绊

羽毛越来越轻，天很蓝

我要和风，一起等

看雪花儿，片片落下来

到那时，我可以轻握你的心跳

慢慢地消失

我等你，真的与你无关

这世上，能记下我的

没有几个人

当你从时间里苏醒

摇曳的花瓣，偏偏从眉间溜走

疼痛的内心，道不出

是怎样一种酸楚和落魄

人世间，没有循规蹈矩的花朵

会盛开在同一个地方

但我坚信激情，歌唱，站立

会随时袭来，把我的寂寞压伤

我的头发花白，你的容颜渐退

酷暑凋零，秋风正紧

你是否感知，我真的存在

抑或，我等你，真的与你无关

暮 春

暮春的风声

摇动着风铃

窗外，还是唐朝的那轮明月

我依然站在流浪的渡口

痴痴地眺望

无法捕捉，纵横交错的灵感

意境深远的哲学

只有手，捧着巨大的贫穷

背景纷繁复杂

内心，却单纯得如同少年

不能读懂你，故作的云淡风轻

只懂你丰满的天空

我的一声叹息

那些挂满月光的树枝

没有背影的句子

拖着远方的沉默

堆积着两个人的天涯

那些滴着汗液的睫毛

深耕过的皱纹和攀爬

站成了时间雕刻的勋章

干了从前，旧了心事

又将自己

交回繁衍的大地，辗转深情

虫子的一生和梦想

我的梦的入口和出口

从来没人打扰，我一直怀疑

阳光缝隙里摇曳的叶子

是不是我辗转反侧的床

我的魂，跋涉过的路

抛弃的历史和伤疤

已在躯壳上烙满了年轮的光

偶尔，风帮我推开一扇明亮的窗

让清风进来，驱赶原野上的闷热和凉爽

但不能阻止，一场寒冬

一颗半臂的树，在黑夜停留

许多重叠的家园，古典再现的长辈

也在这片叶子上飘荡

它们咀嚼苦涩

让生活在枯燥里回味

我泅渡到今天

我的梦都在叶子的飘飞里

与炊烟一起盘旋

或许，在遥远的天国

会给我留下一张舒适的床

我属于五月

我属于五月，像自由的风

吹过开满蔷薇的岛屿

你有你的山水，我有我的欢歌

假如你的过去我不曾参与

你的未来，我一定纠缠到底

我是枝头的一点红

在文字里风花雪月

炊烟中素手羹汤

纵然驰骋了四季，笑傲了江湖

我的刀刃，还镌刻锋芒

我还是喜欢做上天的一枚棋子

掉入你的棋盘，任你摆布

烈如焰，或柔似水

镜中花，水中月

都刻着我明媚的轮廓

往后余生，无论你从哪里出发

归来，依然是天真和蔚蓝

立夏之后

时间沾满火焰

原野和我的神情一样热烈

折叠层次的水

让更美的山，长出少女的模样

只有安静的夜

有关神圣的话题才会浮出水面

阳光的炙烤

欲望冲开的河滩

像鹅卵石的肌肤，烙出汹涌的疤

花朵不再羞涩，习惯雨水的青睐

时间纬度的上升

我只能厘清颓废和香醇的味道

失梦后的月下独酌

我能想象的边际

是水中浸出一轮明月

晃动女人的腰肢

跟随她，潜入莲花深处

说清明

每年的清明

悲伤的雨都会淋湿在我心上

警告我，不要忘了根的血脉

还在人间荡漾

清明，寄予对未来的向往

许多人跪在先人面前

祈祷幸福，官爵和名利

清明过了，很多人

继续扛着厚重的头颅，走南闯北

依旧匆忙，依旧忐忑

有些人，正在把白天过成夜晚

把夜晚过成漆黑一片

喘息在阳光背面，不再回来

清明，就是一首细碎的诗

把悲痛沉淀，把哀伤过滤

把敬仰送到先人魂里

让活着的人，抛弃奢华，抛弃虚妄

醒悟什么叫赴汤蹈火

什么叫逆流而上

好好走行在时光的路上

相思的错

时间憋屈太久

刺痛沉默

责怪相思的过错

淅淅沥沥的雨，载满惆怅

在云的深处，把心撕得粉碎

思恋的雪花，凝结成河流

如不动的意志，搬不动的方向

倾诉怨恨和爱情

相磨万年，也没能成为兄弟

失去了，或许才明白

离爱情越来越近的

是过程，不是结果

女人的恋爱，是花的河岸

再远也是缠绵

不是罪过，从不主动出击

也不被动谢幕

流 浪

昨夜的风声

打落飘逸的往事

我的挂念

开始分裂，曲折，渐渐缠绕

还有间或的疼痛

响在风声的背后

我将寒冷一再折叠

咀嚼季节的舌头

把两只耳朵架在空中

听阳光的歌声，唱疼游走的风

看草木，青了又黄，黄了又青

把世间的沧桑，一一看透

留下206块骨头，慢慢缝补

流浪的身影和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