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日（外二首）

伊路

街道尽头

一座空房子 几挂红灯笼

仿佛整条街的孤独都走到了里面

一整年的孤独都装在了里面

月亮在那一边飘

我转身

把它扛进放着焰火的广场

扛进日后的每一天

你和人间瓜葛已经很深

迷途的羊

他在放牧几只羊

放眼背后重重峰峦

想哪一座里藏着老虎

哪一座有狼还带着小狼

他看到更深山的后面

一群狮子

正渡过一条大河

太阳能让山河亮

也让它生出各种阴影

月亮看似不通俗事

却把黑暗看得最透

有时天蓝到底 星星也一个都没有

疑惑那蓝是最大的遮蔽

他为他的几只羊

使简单与复杂一遍遍颠覆

他的几只羊

在风暴的一条条路上吃草

瘦下去又肥起来

满眼是深邃的清澈

他跟在他的羊后面

如迷途的羊

在飞机里观日出

机翼下的黑云如涌浪盘桓

造出深坑和沟壑

远处有尖峰叠起

曙光从那儿上来了 曙光也需要攀登

一道细细的金边蔓延开

像源自一个金库

穹窿越来越辉煌

很难相信那茫茫厚无底般的黑云下是人间

而飞机开始下降

以为它会被埋在黑云里了

却是一层一层里都有金 像千层糕里夹着蜜

像太阳就是要陪着飞机到达地面

我想起它曾在农田的小山包后面

冲散了浓浓雾气

花草虫鱼们全都闹腾起来

早起的农人被包在大光里

想起它从海里上来的样子

像有大深渊坠着它

它在雪峰顶上淌血

那些冰刀很锋利

在城市高楼的边沿

和茫茫烟尘混成一团模糊

不要以为它是为了获取一颗小星的认证

它一直是在虚空中本然地行进 尽洒辉煌

我们被照临时只需温暖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