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明
摘要:电影自19世纪末传入中国,很快便在各大城市传播开来。到了1920年代,中国的电影产业萌芽已经初具基础,产生了一定影响。这一时期的电影产业表现为从业者追逐娱乐至上与利润最大化,而教育界则开始探讨电影的教育属性,为电影产业的多路径发展奠定基础。
关键词:电影;产业;1920年代
中图分类号:J992.9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9324(2019)42-0060-02
电影作为一种舶来品,很快便在中国生根发芽。经过一段时间的积淀,1920年代,中国人自己开办的电影制片公司、电影院、电影专业报纸杂志大量出现,一时间各类影片争奇斗艳,热闹非凡。本文仅就这一阶段的产业特点做浅显论述。
一、娱乐至上与利润最大化
上海是当时中国电影产业最发达的城市,是本土制片业的大本营,也是外国影片输入的最重要口岸。除了上海之外,北京、天津、广州、南京、杭州等大城市的电影业亦有一定规模。如1921年的北京,有7家电影院。据时人介绍,真光大剧院,空间大,能容纳千人以上,装饰华丽,座位舒适,光顾者多为知识阶级中人。又如南京,“电影院不下十家,全市电影观众在三万人以上。国民大戏院,建筑费约10万元,装备有最美备的有声影机。首都大戏院,内部设备均仿照欧美最新式样,全部用水泥钢骨制成”。据时人统计,1927年中国有电影院100家,1930年发展到约250家。同时期作为当时世界上电影业最发达的美国,在1925年其电影院的数量已经高达一万七千家,每个星期的入场人数在一亿三千万人左右。仅就纽约市而论,夏季每日平均有八十五万至九十万的入场者。此外,电影制造方面的年投资高达三十亿元。演员及职员共三十万人。消耗胶片尺数长达十五万里。中国的近邻日本作为后起之秀,也不甘落后。同一时期日本约有电影院991家,大部分位于东京。全年的电影观影人次为二亿伍仟伍佰万。综合看来,1920年代处于上升期的中国电影产业,基础十分薄弱,与当时的美国差距很大,亦与近邻日本有一定差距。
电影作为一种工业文明的产物,是都市民众日常生活的重要消费品。为了又快又多地收回成本,取得利润,电影投资者一般都会考虑到影片的受众问题,从而出现以观众为导向的商业电影。甚至于为了尽可能多地营利,电影生产者会刻意制造卖点,想办法让影片得到观众的热捧。1928年,明星电影制片公司的《红莲寺》一炮打响,把武侠神怪片推向高潮。影片由武侠小说《江湖奇侠传》改编而成,续集竟然拍摄了18部,让明星公司营利甚多。该影片上映后,模仿之风速起。后续上映了《火烧青龙寺》、《火烧百花台》、《火烧九龙山》、《火烧平阳城》、《火烧白雀寺》、《火烧灵隐寺》、《火烧韩家庄》等各种“火烧”电影。短时间内中国影坛掀起了古装武侠风。
1927年前后,随着中国电影产业的快速发展,市场竞争愈发激烈。电影创作者为了尽快营利和获得观众认可,盲目跟风,掀起了古装、武侠、神怪等类型电影的热潮。在这些影片中,“赚钱是唯一的目的,艺术上便自然而然放弃了严肃的追求”。据统计,1928—1931年间,上海大大小小约50家电影公司,拍摄了将近400部电影,其中武侠神怪片多达250部。一直到1930年代初推进电影检查工作,这股风气才暂时被遏制。
纵观1920年代的中国电影产业,表现出如下特点:第一,市场发展无秩序,盲目竞争,一味以观众为导向,粗制滥造较多。第二,官方监管与引导缺失。直至1930年政府推进各项事业改革与统一进程,1930年代的中国电影才呈现出另一番面貌。
二、电影工具论:电影是辅助教育的利器
电影与教育的关系到底是什么?电影究竟能给中国教育带来什么?如何利用电影来发展中国教育?这些问题困扰着民国初年的教育精英们。一方面,随着1920年代中国电影产业的迅猛发展,电影在城市民众圈的影响力可谓巨大。另一方面,缺乏官方管理的电影市场,发展呈无序状态,为了营利,各种电影都被搬进电影院,一时间淫乱色情电影、神仙鬼怪电影、犯罪杀人电影等大行其道,为教育界人士所担忧和批评。电影作为舶来品已经在中国土壤上扎根,继而在都市生活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到底该如何认识电影可能会给中国教育界带来的影响?
早在1911年,就有人撰文探讨电影与社会教育的关系。作者认为:“我国之教育最不普及者,尤以社会教育为急。”相比于课本的枯燥乏味,电影的功效在于“能摄社会中万千不能形容之变态。使观者如痴如醉,疑置身其中。而同时制片者之劝善惩恶及灌输种种新智识之苦心,亦于无形中深印观者脑际矣。由此观之,电影不诚为社会教育之唯一利器乎”。当时的知识界对电影的批判点着力于许多娱乐性较强的电影,其情节过于低俗,有伤风化。如1914年时便有人评价:“通观在中国所映演影片,引人笑噱者多,益人智慧者少甚,且令人引为诟病,以为败坏风俗。”也有人批判中国自己生产的电影教育性太差,“国产片子,出品也很多但是含有教育性質的,能有几张呢”?这种观点,一直到1930年代仍有市场。1932年,著名教育家徐公美发表文章,直言“吾国政府尚无教育电影的制作,故也谈不到什么精进。但是对于一般营业的电影,予以教育的指导,实在是一件刻不容缓的事情。因为那些电影,大多描写淫荡的狂态,表现低级的趣味,不足以教化社会”。
一些人对电影的推崇甚至到了极端迷恋的程度。有人认为:“在生存竞争剧烈到极点的现在,由个人而至民族的自存,唯一的手段,不用说,大家都知道就是教育。”接下来作者便谈到过去读书的问题,然后就讲到,“电影在教育上更有价值,映演电影,其光线的变化,机件的配置,已足引起观众的好奇心。再加上影片的内容而令观众得悉一切自然界和人事的变化,论其结果是好是坏,发生感想是不能避免的”。这种贬低依赖纸质媒介的读书教育而提倡电影代替读书的观点,大有市场。笔者看来,直到今天,以网络为媒介的多媒体教育也未能代替传统的书本教育。电影终究是一种现代化的产物,在教育上只能起到辅助作用。
国民政府时期,无论是对于社会教育还是学校教育,电影工具论逐渐成为共识。“电影教育,就是以电影为工具而实施的教育。”一些科学家也认为,电影是科学教育的新工具。如1934年,化学家潘澄侯在中央广播电台上演讲时便指出,“或问电影能作为教育之工具乎,则曰可”。到了1936年,国民政府教育部与金陵大学理学院合办的第一期电化教育人员训练班上,CC系大佬陈果夫说:“电化教育是最新型与最伟大的一种事业,虽然提倡未久,对于国家、人类却发生了宏大的效力,国家、人類想要得到很快的进步,就必须藉着电化教育来向人民宣传,向人民灌输新的知识,人民有了健全的知识,国家自能日臻富强,人类亦同时日进文明。”“教育电影不可当戏看,应该当书看。好书看不厌,电影看不倦,教育力量更无限!消解我烦闷,增长我智识,补充我不易得到的经验。”他号召各位学员,“民众教育、教育民众,大家要负责,我负责、你负责,自然教育能普及”。透过陈果夫的讲话,笔者以为,一些政治人物已经非常重视电影在国家政权建设中的作用,而不仅仅是对于教育层面了。
三、结语
据徐公美介绍,早在1917年美国人Ernest Dench便出版了一本叫作《电影教育》(Motion Picture Education)的集子,曾引发诸多讨论。当时日本人也热议“映画教育”,官方还成立了电影教育研究会。由此可见,不仅“电影”是舶来品,连“电影教育”也是如此。中国原无任何电影业发展基础,完全是白手起家。但短短二十多年,民族电影业便站住脚跟,同时电影也快速进入城市民众的日常生活,影响力日甚。由于文化的差异,许多外国电影因含有所谓的色情、暴力镜头,少儿不宜甚至成人亦不宜,于是不断引发民间精英人士的抨击。但是北洋时期的混乱政局导致官方迟迟未能整顿、管理无序的电影市场。教育精英们在发挥其自身优势,利用公开出版物探讨电影对中国教育界可能产生的影响。经过一段时间的争论后,“电影工具论”得到了越来越多人的认可。或许对于那些靠电影生财的人而言,妄谈电影的教育意义简直是天方夜谭。但在教育界看来,电影的娱乐性之外,教育性不可或缺。斯人有言,“电影者可以赏心悦目,吾人所以视为唯一之娱乐品者也,然电影实含有一更重大之作用,而为吾人所忽者,即化导社会是也”。诚如斯言,近代中国是一个多元、多变的时期,电影被社会各界关注之后,对其功能的认识日趋多元多样。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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