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玛河

2019-11-06 02:48朱明东
北方文学 2019年28期
关键词:大兴安岭河水

朱明东

水有源,河有头,从源头上,最能看出河的运势。大兴安岭里运势最强的河,当属呼玛河。

大白山、桥乌拉山和雉鸡场山三山遥望,呼玛尔河、加占多拉玛鲁河、沙诺杭纳霍马鲁河、山洛杭纳霍马鲁河四条小河,或经沼泽地或从山谷间或从泉眼处,相约相伴涓涓而来,在大兴安岭伊勒呼里山西部汇聚一处,终成呼玛河。其河遂成势,哗啦啦地弄响一片天地。

晚春,呼玛河渐渐苏醒。阳光暖着瘦弱的河床,河冰在一块一块地断裂。咔嚓嚓,轰隆隆,咔嚓嚓,轰隆隆,凝固了6个多月的呼玛河动了起来。河面上浮出了水,水在动,大冰块慢慢变小,变小了的冰很快就没入了河中。倏忽间,宁静的河面上荡起一抹抹白色的花。这就是呼玛河源头开河的宏大场面。就在前几天,它还是一层厚厚的冰,冷漠地卧在山岭之间。那些残雪簇在上面,成了一团一团白亮白亮的坨。河的两岸,生长着与水墨画般格调不大相称的成片成片的红毛柳。远远望去,幽幽暗暗中,生长在河岸上的红毛柳就像是一个成年男子腰间系着的红腰带,煞是惹眼。一丛丛红的柳,一道道黑白相间的岭,是呼玛河两岸最初的镜像。这镜像很快就被一种气势一种节奏一种旋律打破。呼玛河开了。这条大兴安岭最长的河,即将走出一条壮阔的美景。

高寒地带的河不比南方的河。一年里,呼玛河奔流的时间只有5个月,剩下的7个月,基本上都被漫无边际的严寒囚禁着。苏醒了,苏醒了,大兴安岭终于苏醒了,呼玛河恢复了生命的原色。河一开,沉寂了一冬的鱼随之兴奋起来。呼玛河滋养了各种名贵的冷水鱼。上个世纪80年代中期,也就是我上技校的那几年,一到呼玛河开河时,同学张大虎就跑到河边捞回一种叫柳根儿的小鱼。上午去,下午回,自行车后面满满一筐灰了吧唧、黏黏滑滑的小鱼。这种鱼最好的做法是做鱼酱。至今,那柳根儿酱香似乎还在舌下涌动着。

张大虎毕业后开大板车,经常往返在呼玛河沿线。那年5月,张大虎找人弄了几根雷管后开车去呼玛河炸鱼。起初运气不错,叮叮咣咣炸上来几十条鱼,可当点最后一根时,雷管却提前爆炸了,张大虎的右臂就飞了。好在人没死,还能用左手混饭吃。如今,张大虎再也不能到呼玛河炸鱼了。即便他不出事也不能了。自打国家在呼中设立自然保护区后,除了珍稀动物和自然生植物获得保护外,呼玛河源头也得到了保护。

哗啦啦,哗啦啦,冰沉入了河底。呼玛河流得更快更顽强了。它就像头迅猛的走兽,时左时右,时缓时急,性情不定,方向不定。难怪当地人感叹它经年改道,难以琢磨。呼玛河在呼中区段长度是140多公里,在这段距离上,河的上下落差高达230米。也就是说,呼玛河在呼中地界上每向前行走1公里就产生1.64米落差。由西南出源头,向东再向北,呼玛河不是直着朝前走,而是不停地摇摆着身姿。将沿岸的一个个充满诗意的乡镇、林场、村屯,紧紧地串成了一条清清凉凉的玉带。群岭复苏,绿色渐浓,呼玛河似有了一丝醉意。它忽明忽暗,时而笔直时而弯曲。在岭上远远望去,呼玛河就像一条在绿色世界里不停游动的黑色巨蟒,弓着背,蜿蜿蜒蜒向前游走着。待走近它时你才发现,原来这呼玛河清清澈澈,了无半丝浑浊,就连河底那游动的鱼都看得十分清楚。

山山相对,岭岭相随,呼玛河渐渐跌入了河谷。这时的呼玛河一改湍急的性子,变得有些温顺,有些拘谨。周围的山山岭岭,也仿佛一下子安静了许多。呼玛河轻轻地缓缓地流,不再簡单地追求一种速度,而是虔诚地探求一种深度,一种浑厚的深度。水深岸就窄。不远处,一棵粗大的倒木孤零零地躺在岸上,孤独地接受着河水一次次的洗刷,似乎要极力地丢掉那曾经茂密过的记忆。对于呼玛河而言,倒木的轰然一卧,树的沧桑就融进了河里。在两道岭相对的狭河窄谷中,河的两岸似乎伸手可触,前面,一棵高大的老树横卧在河的上面。树根在左岸,树梢压右岸。那肥大的树根一半裸在外面,一半藏在山石间。树倒在了河面上,河面上就架起了一座独木桥。水位高时,河水就没过了这“桥”,水位浅时,河水就从“桥”下流过。水是静静地流,独木桥上面的朝上翘的那几个树枝,已有新芽悄悄萌发。河有河的语言,河有河的衬托。一条生命力极强的河,所展示的除了流淌的脉络和激情的浪花,还有两岸站立的和倒下的树。除了红柳外,呼玛河沿岸更多的是樟子松、落叶松,还有像少女一样秀美的白桦林。林木葱郁,树影婆娑,清灵的呼玛河被映成了一条飘荡起伏的绿毯。浮光跃金中,呼玛河的两岸俨然成了绿色的海洋。这海洋中有一座座山一道道岭,一株株草一棵棵树,还有一阵阵风一朵朵云。

河面苍苍茫茫,河内微澜不惊。呼玛河就像一位矢志不渝的开拓者,在大兴安岭这片土地上执着前行。沿岸行走,走出的不仅是一段风光,更是一份好心情。林木中穿行,风自然就平,深厚的河床上行进,浪自然就静。倘若在老林子里迷了路怎么办?不要怕,只要呼玛河离你不够远,只要你有起码的听力,你就能寻到呼玛河寻到家的方向。真的,在中国乃至在全世界,你很少能遇到这样的河流。它未经任何修饰与雕琢,洒脱盈秀,悠悠荡荡,是一条最真实的自由之河。说它自由,不是它的随心所欲,而是它的行走轨迹、它的宽窄深浅,它的习气秉性,是那样的自自然然,不张扬骄横,更不扭捏作态。它干净无私,没有污染,除了生长珍贵的冷水鱼,其他微生物都难以生长和繁衍。在翠色欲流的日子里,呼玛河时而婉转萦回,时而柔情蜜意,时而微波粼粼。它安安详详,用广博的爱拓出一河的宽一河的广,让朴素的形态终成一种壮美。

一进入塔河县境内,呼玛河一下子就宽阔起来。在这一段里程上,呼玛河将要流出150余公里。这一段,它将行走得比较顺畅,加之河流落差小了许多,两岸的山岭似乎都放下了高傲的架子,相互多了融合的气度,少了互不相容冷漠相对。呼玛河终于松了一口气,哗啦啦,哗啦啦,欢快地向前飞奔。它似乎丢掉了原有的文静,行走得更加轻松更加忘情。它大踏步地向前穿行着,蹲在岸上,望着清朗的河水,我禁不住诱惑,用双手掬出一捧水喝下,那种甘冽直注全身。回过头再看身后的树,树们都在轻轻摆动着细枝嫩叶,似乎在齐声说:“喝吧,这水好着呢。”

好着的,还有呼玛河沿岸的美。河美了,岸的气象岸的风光自然也就美了。前面不远处就是“五峰七崖”。“五峰七崖”由五座山峰和七座山崖组成,一字排开,间隔不远,是呼玛河岸边保护最好的自然风光带。它峰错崖落,高低有致,高的挺拔耸立,矮的突兀嶙峋。没有陡峭的体魄,就没有飞流的气势。呼玛河知道“五峰七崖”的神韵,在逶迤的风景线上,它努力地将“五峰七崖”的洗得云起雾绕如仙似梦。

呼玛河沿岸除了有树有岭有峰有崖外,还有花儿。夏日里的呼玛河水清新荡漾,迤逦蜿蜒,两岸树木葱茏,百草丛生,野花飘香。每到暑期,我就经常去山林里采都柿。那次采山而归,在呼玛河岸上行走,岸上草丛中忽然闪出一大片红色的百合。我兴奋不已,放下筐篮轻轻走进百合丛中,边欣赏边嗅着花香,心都香醉了。呼玛河水潇潇洒洒,不知不觉中,那大片的野百合将我少年的梦点燃了照亮了。我漫步在花丛中,很快就迷失了方向。夕阳慢慢下山,四周渐渐暗淡。我从痴迷中回过神来,那筐从深山密林里辛辛苦苦采来的都柿却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呼玛河是浪漫的河,也是英雄的河。流至塔河与塔南两镇相对处,一架跨河铁路大桥巍然屹立。这就是进出大兴安岭最重要的交通枢纽——呼玛河铁路大桥。上初中时,每到冬季,我几乎每天都要从封冻的河面上走过,每天都能清楚地观赏到桥的坚固桥的恢宏。凡是经过此桥的列车,都要鸣响长长的笛声。这笛声不仅是过往的信号,更是对牺牲的铁道兵烈士们所表达出的深深敬意。那年,呼玛河上游洪水滔滔而下,瞬间将很多建桥用的木材冲进了河里。为了挽救国家财产,正在施工的铁九师41团16连数十名官兵乘船到河里打捞木材。行至河中,船不幸被激流打翻,数十名铁道兵战士瞬间卷入冰冷的水中。为了搭救落水的战友,在桥上施工的七班副班长付铁虎毅然飞身跃入呼玛河,在把第一个战友救上岸后,他又向河中奋力游去。怎奈水流湍急,一个浪头过后,付铁虎就不见了踪影。汹涌的呼玛河中,铁道兵战士们舍生忘死相互救援,一曲呼玛河悲壮之歌在苍凉的河水中起起伏伏不停地激荡……

天空阴沉沉的,云厚得似乎要把群岭压垮。呼玛河如脱了缰的野马,发了疯似的往前冲。听说铁道兵出事了,当地群众自发前来营救。他们沿着呼玛河岸向下游寻去,最终陆续找到了包括付铁虎在内的16名铁道兵战士的遗体。这是铁道兵建设史上最为惨痛的一幕。数十年后,中央电视台将这次事故拍摄成纪录片《悲情呼玛河》。有人统计过,在建设这条跨越呼玛河贯通大兴安岭南北的知名铁路中,一共牺牲了300多名铁道兵战士,平均每两公里就要付出一个鲜活的勇敢的生命。大兴安岭铁路,无疑是一条用铁道兵生命铺就的壮烈之路。

呼玛河流经的塔河,是我的家乡。我的整个少年乃至半个青春期,都在这里度过。这是呼玛河岸边最大的县城,当地人把它称作“绿海明珠”。它四面环山,在山坳里静静卧着。呼玛河从城南穿过,河的左岸是县城塔河镇,河的右岸是塔南。细细算来,我在河的右岸生活不到4年,在河的左岸生活了9年,一共13年。一到夏天,父母总叮嘱我们兄弟不要去呼玛河岸边玩耍,更不能到河里洗澡,违者就要挨揍。可我即便能耐住夏日的炎热,也抵不住呼玛河那清凉的诱惑。卷起裤脚,拎着鞋袜,小心地走在浅滩处,好让河水冲洗一下双脚。呼玛河水太凉了,光着的脚刚一遇到河水,那凉彻透顶的感觉立马传递到全身,各个毛细血管都炸了起来。于是,赶紧穿上鞋,再也不敢下水了。从春到秋,呼玛河一直清凉不断。不管你是睡意、懒意还是醉意,只要来到呼玛河旁,你就会立马清醒。所有的慵懒、痴迷和沉醉,都会逃得无影无踪。

塔河设县后,曾在县城东侧沿呼玛河畔修了一道弧状的大堤,据说防护能力为5年以上。那些年,呼玛河水位虽然也有高的时候,但大堤最终都坚强地将洪水挡在了河内。1991年夏,这道坚强的屏障却被上游奔涌而来的河水所冲毁。事先有预测通报,说呼玛河要遭遇百年不遇的特大洪峰。那天上午,人们在当地政府的组织下,堆土垒石不断加固大堤,试图阻挡来势凶猛的洪水。很多人不信洪峰能漫堤,更不相信大堤能被洪水冲垮,因为人们从未经历过,何况河面离大坝顶端还有好几米呢。所以,人们拼力是拼力,但一点儿不紧张。县城电视台的高音喇叭突然响起,说3个小时左右,呼玛河最大的洪峰将到塔河,现有的堤坝难以抗击特大洪水,请广大居民赶紧往北山撤离。

县城一片混乱,车拉人扛,人们大包小包地往外撤。秩序乱,情绪也乱。一些人忽视了呼玛河上游的雨情和水情,以为本地没下大雨,就不会发大水,根本不信呼玛河水能冲进县城。好奇的人,不信邪的人,不想撤离的人,不愿撤离的人,比比皆是。县镇两级干部只好挨家挨户上门进行动员和劝说,直到最后一个人安全撤离为止。我至今都佩服当地政府的组织动员能力,能在短短的几个小时内,一下子把近10万人口动员到城外高处,未因工作疏忽而死亡一人,真是奇迹。

水位一个劲儿猛涨,水流一个劲儿加快。此时的呼玛河已清美不再,浑浑浊浊的河水上浮着各种垃圾,不时有倒木和死了的禽畜飘过。下午3点多,当第二波洪峰经过塔河大堤时,一阵沉闷的响声,呼玛河大堤决口了,咆哮的河水迅即涌入了县城。这哪里还是平素可爱的呼玛河啊?这分明是一头蛰伏已久后蹿出牢笼的怪兽。它狰狞凶猛,吼着冲着,向仅有20年历史的小城冲了过来。很快,机关、企业、学校、商店和所有的居民小区到处都是水,而且这水还在不停地涨,涨,不到两个小时,整个小城就浸泡在两米多深的水中。望着被呼玛河水侵袭的家园,北山一片哭声。一场呼玛河大洪水,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将大兴安岭上的这颗“绿色明珠”给淹没了。

那年春节,我回塔河探親。在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中,我踏着积雪,缓缓地走向小城东南侧高大而坚固的呼玛河大堤。这是大水过后,当地按照百年一遇标准重新设计重新规划重新建设的防洪工程。这次建设,大堤虽然突出了固本功能,但更多的是对河流走势的尊重与因势利导。在漫长的呼玛河沿岸,大兴安岭人把呼玛河的规律和天性摸得全透,让这条千里之河行走得无羁无绊自在逍遥,努力使呼玛河成为一条自由的河流。站在呼玛河大堤上,我为家乡祈祷,也在为呼玛河祝福。

秋风吹皱了呼玛河,两岸的树叶黄了。河水在响,树叶也在响。响着响着,岸上不时有落叶飘在水中,有的向前游动着,有的在水中打了几个漩儿,很快就被激流吞没。秋天的呼玛河早已丢掉了夏日里的激情,像一个中年男子,多了几分沉稳和安详。它缓缓地流,慢慢地淌,似乎边行走边在思量着什么。它是在召唤远处山岭上的飞鸟,还是在清点岸边的丛林中飘出的黄叶呢?就这样想着,天就黑了,月就圆了。秋月圆的时候,呼玛河最柔媚。圆月从山岭上慢慢探出头,幽幽暗暗的河流一下子被点亮了。呼玛河兴奋了起来,不停地闪着粼粼的光,一环环一圈圈,银镯子银项圈在河面上不停地飘着晃着游着。一阵秋风吹来,那些环啊、圈啊变成了无数只眼睛,朝四周的群岭不停地眨着。原来大兴安岭美的夜,不是在灯火里变美的,而是被月下的呼玛河水洗亮的。

流入呼玛县境内,呼玛河一下子从舒缓变成急促,行走的方向也由西往东改为了由北向东南。浪花在宽阔的河床上不停地翻滚着绽放着,呼玛河奔腾的节奏明快而热烈。这条以大兴安岭东部边缘中国最东北小城呼玛为终点的河流,区域特色最为突出。河名与县名相同,行走的路线几乎兜住了大半個兴安岭,山岭、河流、城镇与整个大自然都有了归属感。这是一条拓展的河,跃进的河,它将大兴安岭的万千风情编织成一道优美的飘带。在最后的地界上,它欢快地走出了200多公里,比呼中段河长多出了50多公里,也比塔河段河长多出了50多公里。它激情四射,欢快向前。在向绵绵延延的山岭,向丛丛叠叠的密林纵情歌唱,在清亮的歌声里,它的旋律清澈而嘹亮。这就是大兴安岭,这就是呼玛河。

河美,岸更美。真的,大自然给呼玛河两岸镶上了一道花边,这花边就是大大小小、色彩不一的河卵石。炎炎夏日,我曾赤脚在呼玛河岸边捡拾可爱的河卵石,衣兜和裤兜装得满满的,还嫌不够,还在河边寻。那些年,我家的花盆土上是河卵石,门前地面上镶着的是河卵石,真的,我太喜欢它们圆润玲珑的模样了。它们一颗颗一粒粒,长久厮守在呼玛河旁,身上早已被河水冲刷得光光亮亮,却还是舍不得轻易离开河的岸河的床。它们是否在幻想,幻想有一天自己能被呼玛河打磨成有灵性的玉石?

呼玛河没有玉石,却有玛瑙。我有朋友在呼玛河畔捡河卵石的时候,曾拾到一块其貌不扬,却有乳白光色的天然玛瑙。他爱不释手,和我说这块玛瑙石是名副其实的北红。我不解,问何为北红。他跟我大谈了一通玛瑙里的南红、西红和东红玛瑙与这北红玛瑙的区别,直到把我谈晕为止。自打朋友跟我谈过北红后,我就特别留意这种玛瑙,尤其是它的原石。北红玛瑙的玉质确实好,硬度也高,还有透明性。那次去呼玛参加展销会,我就买了一块鸡蛋大小的北红玛瑙原石,后来送给了一位南方的文友。那文友如获至宝,至今还将其视为绝好的玉石。在呼玛河沿岸,从呼中区到塔河县再到呼玛县,都有规模不一的玛瑙加工企业。呼玛河畔的玛瑙红黄白色彩纷呈,温润俏丽外加内涵丰富。我想,这些玛瑙石定是呼玛河送给人们作为纪念的凝固浪花。你看,呼玛河的名字里不也有个玛瑙的“玛”字吗?

这是一条最自然、最真实、最直率的河流,也是一条运势极强的河流。因山岭而壮阔,因壮阔而美丽,呼玛河已成大兴安岭不灭的灵魂。在大兴安岭,我最欣赏的不是山岭和树木,而是在山岭与树木间锐意前行的呼玛河。因山而生,因岭而丽,呼玛河就像一条绸带,被大自然随意地抛在了大兴安岭北麓。绵延的山岭没能挡住它,莽莽的林海没能吞没它,走得虽然曲曲折折,却依然跋涉出一千多里,默默地用晶莹的乳汁滋养着延绵起伏的大兴安岭,滋养着生活在大兴安岭林区的人们。付出的是营养,分享的是时光。一年又一年,它不停地推波逐浪,让一簇簇活力四射的浪花不停地鸣唱。这浪花满含时代的鲜活元素,一朵接一朵不停地簇拥着,盛开着,不停地向前,向前,向河的终点飞腾。直到从龙头山河口处,兴奋地扑进黑龙江的怀抱。

站在龙头山顶,目送大河的浩荡身影,我许久许久不忍离去。河与江成一统,除了一片白茫茫的水外,还有渐行渐远的波涛声。这波涛声中,就有呼玛河吟诵了千里的纯真歌谣,一声一声,轻轻地吟唱着,吟唱着……

责任编辑   韦健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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