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保护开发区林下经济发展战略选择——基于AHP-SWOT分析法

洪传春，刘某承，牛丽君，沈 璐，长 城

（1.东北大学秦皇岛分校 管理学院，河北 秦皇岛 066004；2.东北大学 工商管理学院，辽宁 沈阳 110004；3.中国科学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北京 100101；4.长白山科学研究院，吉林 延边 133613）

林下经济指依托森林、林地及其生态环境，遵循可持续经营原则，以开展复合经营为主要特征的生态友好型经济。长白山保护开发区内以国有林区为主，兼有集体林地。近年来，国有林区林下经济产值增长明显，由2006年的7 864 万元增长到2016年的153 210 万元，年均增长34.6%。发展林下经济可有效地平衡生态环境保护与经济发展的压力，有利于林区经济结构调整，促进区域经济与社会的发展，增加当地职工群众的收入。但另一方面，林下经济的发展也会增加对生态环境保护的压力。如何平衡保护与发展的关系，是长白山保护开发区制定林下经济发展战略必须要面对的问题。

近年来，对林下经济的可持续发展研究较多，主要研究方向有：林下经济成功案例与模式的经验总结[1-3]、林农从事林下经济的意愿分析[4-5]和林下经济发展的产业转型问题[6-8]，但多数研究的理论深度尚显不足，且多以定性分析为主。在林下经济发展战略选择的研究中，姜钰与贺雪涛运用系统动力学模型对林下经济可持续发展进行了战略仿真分析[9]，Shrestha 等较早运用SWOT 分析法结合层次分析法，分析了佛罗里达州中南部综合放牧的优势、劣势、机会与威胁[10]。在国内，李娅和林文树等同样利用了AHP-SWOT 分析工具分别对云南省和黑龙江省的林下经济发展所面临的优势、劣势、机遇和威胁因素进行了分析，在此基础上提出相应的发展战略[11-12]。本文按照标准的AHP-SWOT 分析框架，结合专家问卷调查，基于合理的评估，深入分析长白山保护开发区林下经济发展中存在的优势、劣势、机遇与威胁，形成其竞争态势和市场定位的描述，进而分析获得其林下经济发展战略的最优选择，促进其林下经济的可持续发展。

一、研究方法与数据来源

（一）研究方法

文章采用AHP-SWOT 分析法对长白山保护开发区林下经济可持续发展战略的构建提供建议。主要步骤如下：

1）通过实地考察、经验判断和问卷调查的方式全面搜集影响长白山保护开发区林下经济发展的内、外部环境因素，形成SWOT 分析矩阵。并通过调查获得相关数据，计算得到SWOT 组内各要素的实际强度。

2）根据SWOT 分析矩阵，依据层次分析法将模型分为目标层、准则层1、准则层2 和方案层等四个层次。目标层为研究的目标及动机，本文为长白山保护开发区林下经济发展战略，其下各层都将对目标层有着不同程度的影响。准则层1 为内部环境和外部环境所包含的优势（S）、劣势（W）、机会（O）与威胁（T），准则层2 为其具体要素，最后选择合适的发展战略，即完成了长白山保护开发区层次结构模型的构建（如图1）。

图1 层次结构模型

3）分别构造SWOT 组间要素的判断矩阵和S、W、O、T四组中的判断矩阵，通过专家评分法确定其值。两要素间的重要性比较赋值采用九分位的比例标度（表1）。

表1 判断矩阵标度及其含义

4）依据SWOT 和S、W、O、T的判断矩阵，确定SWOT 组间与S、W、O、T组内构成要素的层次排序权重，并进行一致性检验。

5）确定SWOT 组内构成要素的层次总排序权重及其加权强度。

6）确定发展战略定位。根据上述计算结果，构建长白山保护开发区林下经济发展战略四边形，计算战略四边形重心坐标，判定战略地位，制定发展战略。

（二）数据来源

本研究的数据来源于问卷调查。本次问卷调查的对象为长白山保护开发区内科研人员（主要来自长白山科学研究院）、管委会干部、林业局（林场）干部、农林类专业教师和林场职工，既能体现专家的理论视角，又可以体现实际参与林下经济的实施与管理者的观点。本次问卷调查最终实际回收问卷数63 份，有效问卷51 份，有效率81%（表2）。

表2 问卷调查描述性统计†

二、长白山保护开发区林下经济发展的SWOT 分析

（一）优势（S）分析

S1：生态环境良好。清朝时期，长白山被作为龙脉加以封存，建国后，长白山自然保护区于1960年成立。因而长期以来受人类活动干扰较少，区域内森林覆盖率高，水质清澈，空气清新，生态环境良好。

S2：长白山知名度高。长白山是我国十大名山之一，曾先后被确定为首批国家级自然保护区、首批国家5A 级旅游景区、联合国“人与生物圈”自然保留地和国际A 级自然保护区，其多处景观数次入选“吉尼斯”世界之最纪录，并且其旅游、科研、文化价值极高，举世闻名，具备形成区域公共品牌的条件。“长白山”这一区域品牌具有深厚的自然生态和历史文化内涵，将十分有利于林下经济相关产品与服务的推广。

S3：林地资源丰富，自然条件优越。长白山保存有欧亚大陆北半部十分完整的森林生态系统，堪称世界温带地区生态系统中最具代表性的典范和基因库。该区内野生动物种类繁多，资源丰富，目前已知的就有73 目219 科，共1 225 种；其植物种类也十分丰富，目前已发现的就有73目246 科，共2 277 种。丰富的动植物资源为长白山保护开发区的林下经济发展提供了良好的资源支撑条件。

S4：具备组织化、产业化经营的条件。由于国有林业企业的存在，企业职工具有共同的标签，相关林业企业变被动为主动，能够有效地形成合力，共同应对市场，这给林下经济组织化、产业化经营提供了有利条件。

S5：林下经济可选择模式多。长白山区林地资源和林下资源十分丰富，复杂多样的地理区域、林地和气候条件为林下种植、林下养殖、林下采摘与森林景观利用提供了坚实的基础。因而成熟的林下经济可选择模式十分丰富，这为针对区域特点，根据各自比较优势发展林下经济产业提供了重要的保障。

（二）劣势（W）分析

W1：经营管理模式粗放，产业化程度低。以单家独户组织生产的模式使林下经济的发展无法形成规模化、产业化经营。多年的国有企业经营，管理体制相对僵化，一统就死，一放就乱。经营户在信息获取、技术获取、生产资金获取等方面都举步维艰，难以应对市场的变化。

W2：配套政策不完善。目前区域内林下经济的发展多处于自发状态，很多情况下甚至是一种权宜之计，没有能真正地从战略的高度去重视和发展之。因此，相关的配套政策供给有限，这也导致在林下经济发展中出现茫然与混乱的现象。

W3：掌握技术程度较低。农户与农场职工进行林下经济经营活动时很大程度上是“跟着感觉走”，技术操作没有统一标准，并且相差较大，导致产量波动幅度较大，成本较高。

W4：品牌意识淡薄。林下经济从事业多以初级产品为主，在林下产品的生产、销售上单打独斗，产品的销售主要以初级产品的形式直接打包售卖给前来收购的商贩。由于在市场上其品牌优势并没有形成，价格也相对较低。同时也易于出现“以次充好，以假冒真”的情况。

W5：产品单一，附加值较低。林下经济产业发展尚未形成规模，表现为产品品种单一、自有品牌少、自主开发品种少，尚未形成品牌效应。林农以供给初级产品为主，没有形成产、供、销全产业链条上的利润分享机制。这使生产者在林下经济产品供给中获得的产品附加值较低，影响了其收入的增加。

（三）机会（O）分析

O1：市场潜力巨大。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市场对高品质的生态产品的需求越来越旺盛，林下产品具有绿色无公害的特征，完全符合现代人对高质量生活的需求。同时，林下产品所实施的有机生产方式也保证了生产者克服因有机生产标准的市场准入障碍，从而有利于提高农副产品市场占有率[13]。这些都使得其未来的发展空间非常巨大。

O2：绿色消费成为时尚。绿色消费越来越成为人们追求生活品质的反映，林下种养业所提供的动植物产品以及森林旅游所提供的服务满足了人们的绿色消费需求，这为林下经济的发展提供了重要的机遇。

O3：地方政策引导与资金扶持。2009年以来，林下经济的发展逐步受到各级政府的重视，特别是2012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大力推进林下经济发展的意见》的出台，更为林下经济的发展提供了有效的政策保障和重要机遇。

O4：集体林权配套改革。集体林权制度改革是又一次极为重要的土地革命。由于林农具有了一定的自主经营权和收益权，使其有动力去经营林下产业，另一方面，相关的配套改革政策有效地释放了大量林地作为要素资源禀赋的生产功能，有助于林农开展相关的“以短养长”经营活动。

O5：旅游业快速发展。这为长白山林下经济的发展与产业升级带来了难得的机遇。一方面，林下森林景观利用本身就构成了林下经济的一部分；另一方面，森林旅游业的发展也能带动林下种植业产品、林下养殖业产品和林下采摘类产品的生产、加工与销售，从而形成全产业链的利润分配与分享体系。森林旅游可有效地串起“三产融合”的产业链条，从而给林下产品供给者带来实实在在的利益。

（四）威胁（T）分析

T1：生态保护与发展林下经济冲突。林下经济毕竟是对森林生态系统的一项人工干预活动，这种干预在一定限度内不会产生明显的负面效应。而一旦突破了一定的度，则不可避免地会对生态环境产生不利的影响。

T2：科技支撑不足。一些林下种植和养殖业具有较强的技术要求，我国农民在长期的经营实践中积累了丰富的经验，由于过去农村社会的超稳定结构，使得这些经验能够较为容易地依靠口口相传流传下来。但是，随着农村劳动力的不断向城市转移，使过去的技术传承方式受到挑战，甚至有些经验和技术永远丧失。另一方面，由于我国的农业科研体系与基层农业技术服务体系的不完善，使得新科技向农、林户的传导也不顺畅。这对林下经济的有效发展形成较大的阻碍。

T3：林下产品无序开发。当前林下经济发展中企业参与并不充分，多以林农或国有林业局职工分散经营，其结果是各自为政，一盘散沙。经营者多关心短期利益而忽视长期利益，多关心自身直接收益而忽视社会利益。由于政府对林下资源的管理尚存在着诸多漏洞，使得林下产品开发较为无序，影响了其可持续发展。

T4：市场需求与供给波动明显。林下产品市场供需易于波动，主要原因有三方面：第一，当前林下产品没有形成明确的品牌，导致产品识别度不高，从而使客户的忠诚度极低；第二，由于没有严格的标准和相应的认证体系，除林下经济的特色产品外，林下产品与一般的林产品区别不大，造成供给的重合与很强的替代性，甚至是以次充好；第三，消费者消费观念和市场经济形势的变化。这些因素都会导致林下产品供给与需求的波动，从而影响价格的稳定，给经营者带来较大的风险。

T5：相关法律法规不健全。林下经济的发展是一个新兴事物，从事林下经济活动时，哪些是可为的，哪些是不可为的，目前无论是从国家政策层面，还是地方政府层面，都存在诸多的盲区，这也制约了经营者，特别是相关企业的介入，影响了其健康可持续发展。

三、模型结果分析

（一）SWOT 判断矩阵组间层次排序权重和一致性检验

根据调查问卷数据统计，得到调查对象对SWOT 要素重要程度的总体趋势及优先次序，以此为基础，结合专家评价打分，最终确定SWOT判断矩阵。依据SWOT 判断矩阵，计算最大特征根λmax=4.004 16，一致性指标CI=0.001 39，根据n=4 查表得到平均随机一致指标RI=0.90，计算得到随机一致性比率CR=0.001 54＜0.1，SWOT 判断矩阵通过一致性检验。其组间权重大小分布为：

S（0.442 079）＞O（0.403 617）＞W（0.077 152）=T（0.077 152）

数据拟合真实可靠，确定组间权重，可进一步对组内要素进行分析。

（二）SWOT 判断矩阵组内构成要素的层次排序权重和一致性检验

同SWOT 判断矩阵的获得及其组间层次排序权重的计算过程相类似，得到S、W、O、T的判断矩阵，计算其组内构成要素的层次排序权重，并进行一致检验。结果显示，各组内均通过一致性检验，其各组内因素优先权重综合如表3所示。

（三）SWOT 组内构成要素的层次总排序权重及其加权强度

进行层次总排序，就是确定递阶层次结构中的最底层（方案层）中的每一个元素在总目标中的权重。根据专家问卷调查得到的数据，测算出SWOT 矩阵中各要素的实际强度，结合SWOT 各因素的层次总排序权重，得到SWOT 各因素的加权强度（表4）。

表3 各组内因素优先权重

表4 SWOT 因素总体强度

（四）林下经济发展的战略选择

根据上述计算结果，将SWOT 要素加权强度进行排序，由此构建长白山保护开发区林下经济发展战略四边形（图2），同时，根据坐标轴上的总优势强度、总劣势强度、总机会强度和总威胁强度的数据，计算长白山保护开发区林下经济发展战略四边形SWOT 的重心P 点的坐标为P（0.442，0.380）。根据AHP-SWOT 分析结果，长白上保护开发区应采取S-O 发展型战略，即发展内部优势与利用外部机会的战略。

四、政策建议

（一）加强以“长白山”区域品牌为中心的品牌集群建设

品牌代表着形象与美誉度，区域品牌是一个地区所附有的独特吸引力。良好的区域品牌已成为一个城市、地区乃至国家竞争的重要资产[14]。长白山享誉世界，以打造“长白山”区域品牌为中心，形成惠及各行业各产业的品牌集群体系，对本区域形成强大的区域和产品竞争力具有重要意义。

（二）加强生态环境保护力度，保持保护与开发的平衡

长白山区生态功能与生态价值极高，对其生态系统的保护是第一位的。基于其蕴含丰富的生态价值与文化价值，长白山区林下产品具备走高端路线的条件。因此，生态环境破坏一方面影响长白山区的生态系统功能的发挥，另一方面也直接影响到林下产品的高端价值和形象。

（三）加强以全域化旅游为核心和纽带的“三产融合”的建设

长白山区以其得天独厚的地域条件，其森林景观利用条件极佳，森林景观利用既是林下经济产业的组成部分，同时也有利于林下种植、养殖、采摘以及以此为基础的林下产品深加工产业的发展。为此，以全域化旅游为核心和纽带，形成林下经济发展的“三产融合”之路，将有利于本区域经济增长与林下经济从业农户收入的增加。

（四）加强林下经济合作组织建设

研究表明，农户在市场经济环境下，其在信息获取、产品加工、市场营销以及风险承受力等方面存在着天然的严重不足。解决小农（林）户与大市场矛盾关系的一个重要途径即通过专业合作社的建设。但当前长白山保护开发区专业合作社的建立与发展还处于初始阶段，在信息服务、技术支持、产品营销等方面给社员提供的帮助极为有限。为此，需要在政策、资金和制度建设上进一步加大力度，努力发挥出专业合作社理应发挥的作用。

图2 长白山保护开发区林下经济发展战略四边形及重心点

（五）理顺保护开发区、国有森工企业与地方政府间的权责关系

长期以来，长白山保护开发区处于条块分割、画地为牢的管理境地。目前各方关系仍未能理顺，长白山保护开发区、国有森工企业与地方政府间的权责利关系仍未完全明晰，使得长白山保护开发区在林下经济发展与生态环境保护上的协调变得较为困难。为此，有必要从更高层面去调整、理顺地方政府、保护开发区管委会和林业局（企业）之间的责权关系，真正形成统一规划、统一保护、统一开发和统一管理的科学发展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