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升价值认同增强职教魅力

陈玉华

2019年1月，《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以下简称《方案》）发布。这个8700多字的文件分为7大专题20条政策要点，对职业教育提出了全方位的改革设想，把职业教育摆在教育改革创新和经济社会发展中更加突出的位置。《方案》信息量很大，从宏观布局到具体指标都为职业教育改革指明方向，必将成为中国职教史上的重要节点。

通过对该文件的反复学习，笔者深感，对于职业教育价值的认可与提升是发展职业教育的关键。也就是说，群众对于职业教育的价值认同，是职业教育“强大”的至关重要的一环。

在中国职业教育近代史上，作为“平民生计教育”的职业教育曾经备受追捧，较好地处理了“技术”与“做人”，“基础素养”与“专业技能”，“实用”与“实质”等关系。从1917年到1932年，在内忧外患的情境下，职业教育始终坚持“实用主义”并兼顾“人本主义”，培养了满足时代需求的技术人才，受到了人们青睐。例如，1935年出台的《修正职业学校规程》中就明确提出职业学校要实施“锻炼强健体格、陶融公民道德、养成劳动习惯、充实职业知能、增进职业道德、启发创业精神”的教育。新中国成立后，从1985年《中共中央关于教育体制改革的决定》颁布至 1996年《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教育法》实施，期间职业教育发展思路确立、规模与质量提升、职业教育立法，在计划经济和政府鼓励政策刺激下，职业教育毕业生就业前景良好，职业教育呈现欣欣向荣局面。可见，发展实业，打破“重学轻术”传统，从受教育者本体着想，满足“生计需要”的职业教育为所处时代的社会发展培养了批量人才，且得到了人们极大的认可，还为教育与社会经济的互动发展提供了理论与实践依据。

历经1997—2001年的低潮，2002—2010年的重振阶段，2010年以来，职业教育进入从体系到细节全盘革新阶段。构建完备的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则成了重中之重。2010年，中共中央、国务院颁布的《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与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明确指出，现代职业教育体系的建立需要体现三个特征：与经济社会发展的相适应，体现职业教育发展的体系性以及体现终身教育的开放性。2014年，国务院发布了《关于加快发展现代职业教育的决定》，明确提出到2020年形成产学研高度融合、中高职无缝对接、职教与普教相互沟通且要充分体现终身教育理念的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同年，教育部等六部门联合出台《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建设规划（2014—2020年）》，对建立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做出了具体部署。至此，2020年在校生数、培训人次、集团参与率、实训基地、双师型教师、数字化等有了非常具体的量化目标。

正如《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建设规划（2014—2020年）》所述，“我国职业教育仍然存在着社会吸引力不强、发展理念相对落后、行业企业参与不足、人才培养模式相对陈旧、基础能力相对薄弱、层次结构不合理、基本制度不健全、国际化程度不高等诸多问题，并集中体现在职业教育体系不适应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的要求上。”2019年1月24日，国务院印发的《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中更是以“一个基本判断、三个转变、四个主攻方向”（“一个基本判断”为当前职业教育发展存在认识不到位、体系不完善、特色不明显、企业参与不够、社会地位不高等问题的基本判断;“三个转变”为职业教育要从以政府舉办为主向政府统一管理、社会多元办学的格局转变，从追求规模扩张向提高质量转变，从由参照普通教育办学向行业企业参与、专业特色鲜明的类型教育转变;“四个主攻方向”为：健全制度、提高质量、多元办学、改善环境）来表达了当前我国职业教育的现状与目标。

这些判断是客观的、务实的、清晰的，指向性很强。为此，《方案》把职业教育放置于国家战略的高度，放置于国际比较的维度认为“美、欧、日、俄、印等国家和地区都将完善现代职业教育体系作为增强国家竞争力特别是发展实体经济的战略选择，力求在新一轮国际竞争中建立巩固的、可持续的人才和技术竞争优势。”《方案》开篇更是振聋发聩：“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是两种不同教育类型，具有同等重要地位。”“没有职业教育现代化就没有教育现代化。”以此来突出职业教育的特殊性、专业性与不可替代性，也在维护职业教育的价值。

如同王立群教授在央视《百家讲坛》中讲到的“人生四行”——自己得行， 有人说你行，说你行的人一定得行，身体得行。不管是从政府维度还是从市场维度，职业教育的价值也来自于内外两个方面。一是职业教育自身的强大带来的魅力与吸引力，二是利益相关者尤其是学生和家长对职业教育的认可带来的助力与动力。前者是实力，是“自己得行”;后者是口碑，“有人说你行”。两者是密切相关的，又是相互独立的。

目前来说，职业教育的发展仍处于自身发展的阶段。以《方案》中的8700多字为研究文本，我们利用Nvivo11进行了词频分析。在词频查询时，选择“留存的字根”（以“教师”为例，与其持相同所指的词如“双师”“师资”“大师”等均计算入内），剔除无意义的语词（比如“产”指代“生产”意思时遇到“共产党员”中的“产”，此与“生产”意思所指差别很大，遂剔除），可以得出具有实指意义的高频词汇。除“职业教育”外，频次出现率较高的词统计如下图：

从词频分析来看，《方案》体现了其对职业教育发展的基本预期与倾向。首先，职业教育的价值更加关注“人”本身。之前的职业教育政策文本在体现职业教育本身价值取向时，多会以“服务者”姿态出现，常用的表达如“职业教育为……服务”“职业教育推动……发展”。《方案》更侧重“技能”“技术”“人才”，从注重效益、速度到兼顾公平，开始关注职业教育的公平与以人为本，力促职业教育惠及社会各个阶层。其次，高度重视“企业”等多元主体的社会参与。职业教育要“以政府举办为主向政府统一管理、社会多元办学的格局转变”，激发“企业”参与的活力，提高人才培养质量，真正实现产教融合、工学结合，而不是利益主体相互博弈时，以“权力”驱逐“货币”。最后，强调职业“培训”。《方案》强调育训结合，并把培训与学历教育并举，要求“完善学历教育与培训并重的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可见，《方案》把职业院校的“培训”职责和职业培训证书放在了非常高的位置。

从上可见，一个高屋建瓴的科学规划体系是取势、明道、优术。《方案》中多次强调“标准”与“规范”，也给出了现代职业教育体系的发展依然处于其基础性阶段，与社会需求相比还存在较大差距，标准与规范的普及应用和深度融合还需要一段时日等理性判断。可见，在提升人们对于职业教育的价值认同这条道路上，还要从理论、政策、实践等层面解决职业教育面临的各种矛盾，只有直面这些矛盾，才有可能突破与建构。

尽管我国现代职教体系起步晚、发展坎坷，落后于教育先进的国家，但从需求端、政策端、资本端和技术端来看，职业教育产业即将迎来黄金发展期。我们不能无视或忽视职业教育系统内外面临的制约与束缚，更不能故步自封、停滞不前。正如《中国教育现代化2035》提出的“一地一案、分区推进”思想，职业教育的国家战略也必将落实到各地因地制宜，与时俱进。对于地方教育主管部门来说，应在吃透国家精神的同时，率先开启系统化改革，争取在2022年能够强有力地实现《方案》中涉及的诸多具体指标。坦言而论，职业教育的价值认可，需要从起点、过程与结果三个方面加以确保。比如，职业学校的部分生源是普通学校淘汰后的学生，这就牵涉到如何能够吸引优秀生源的问题及评价选拔体制问题;再如，职业院校要如何确保学生能够学有所获，学有所成，毕业后能够学有所用，等等。

当职业教育可以引领社会发展之时，也会相应程度地彰显其内在与外在价值。其彰显自身魅力，同时也必然获得社会认同。由此，职业教育实现突破与发展，除了政策支持，还需要职业教育子系统的提升。

（作者系上海市长宁区教育学院德研员，教育学博士，本刊特约撰稿人。）

（责编   王鹏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