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代乡村意识形态建设的旨趣追求

2019-10-23 04:02刘燕任旺
理论导刊 2019年10期

刘燕 任旺

摘 要:坚持以立为本、立破并举的方针是对新时代乡村意识形态建设的历史方位和运行机理的科学把握,旨在增强中国共产党在全社会的影响力和凝聚力。做好新时代乡村意识形态工作,利益认同是根本依托,价值观认同是灵魂支柱,历史逻辑认同是基因认证。因此,必须突破乡村利益关系分化、思想浮躁喧嚣、传统叙事方式式微等困境,着力提高农村基层党组织的整体功能,加快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促进乡村文化繁荣发展,丰富乡村特色的话语体系。

关键词:以立为本;立破并举;乡村意识形态

中图分类号:F320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7408(2019)010-0085-06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建设具有强大凝聚力和引领力的社会主义意识形态,促进全体人民在理想信念、价值理念、道德观念上紧紧团结在一起。这一论断为做好新时代乡村意识形态工作指明了方向。基于解决“三农”问题的深度考量,必须深刻理解和把握乡村意识形态建设的运行机理、时代特征和基本要求,为乡村振兴战略的全面实施提供有力支撑。

     一、新时代加强乡村意识形态建设的基本依据

强调以立为本、立破并举是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对新时代乡村意识形态建设所处历史方位及其具体运行机理的科学把握,为搞好新时代乡村意识形态建设指明了方向。

(一)乡村意识形态建设的历史方位判断

马克思主义认为,立中有破,破中有立。当立的方面占据主导地位时,事物维持原来的性质或状态;当破的方面取得支配地位时,事物则会失去存在的根据,进而转化为其他事物。如果只立不破,事物难以实现自我超越;相反,如果只破不立,文明的成果得不到继承,失去创新的变革不过是盲动而已。立与破的作用形式是复杂多维、多方向的,要综合考察破立双方所处的系统地位和复杂形势,不能因为细枝末节否定主体性的基础和内容,同时也不能忽视累积效应,要防微杜渐,遏制不良态势。改革开放40年来,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建设虽然已经取得了重大进展,但仍需要进一步加强,才能不断适应新时代新要求。回顾历史,从五四运动时期批判旧道德,“文革”时期破“四旧”,到改革开放中资本主义金钱价值观的入侵,思想文化领域长期高扬“破字当头”的旗帜,甚至存在为批判而批判的态度。“立”的力度明显不够,直接影响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凝聚力和引领力的发挥。在实践中,更多地依仗数量规模效应进行运动式宣传,缺乏高质量、创新性的建设成果,与广大农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现实需要还有一定差距。随着信息网络的全面构建,信息的表达和传播方式发生了深刻变化,而信息获取的碎片化、信息表达的随意化以及信息选择的多样性,对主流意识形态的话语权不断提出新的挑战。从国际看,中美贸易分歧持续紧张的深层原因是西方新冷战思维作祟。西方发达国家凭借经济和技术优势、信息和文化霸权,从未停止对中国进行意识形态渗透,花样不断翻新,形式更加隐蔽,程度更加广泛深入,实质是为推行“颜色革命”开辟道路。基于以上考虑,加强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建设,必须坚持以立为本、立破并举的发展方针。当然,立与破作为矛盾的一种形态,不能涵盖所有的矛盾形式,因此不能将所有矛盾都简单还原为立破范畴。矛盾不仅包括你死我活的特殊斗争状态,而且包括相互竞争、相互促进的普遍形式。社会主义意识形态与资本主义的金钱价值观、封建主义的特权价值观是绝对不相容的,但是并不排斥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和人类文明的优秀成果在交流互鉴中共同进步。

(二)乡村意识形态建设的运行机理把握

人在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过程中,总是受一定的知识素养、价值理念、情感意志等精神状态的支配。当然,主体的精神状态即主体的认知图式,不是先验存在的,而是在实践活动中逐步生成的。人类在改造客观世界的同时,也在塑造自身的主观世界。主体的精神状态是对象意识与自我意识的统一体,其中对象意识是人类对客观事物及其运行机制的认识,自我意识是主体对自身以及自身与客观世界关系的认识,是对人类内在尺度的把握。人生活在社会之中,纯粹的个体意识是不存在的。个体在进行社会交往过程中,不仅形成对自身地位和经历的认识,而且对共同体的思想观念、价值理念、信仰追求,以及不同群体与共同体之间的关系持有相应的认识和评价,进而形成集体意识。集体意识凝聚而成共同体的道德律令,对内部成员的行为产生维护和制约作用。人对自身地位和作用的认识达到什么程度,就会在什么程度上影响共同体的建设。“一旦我把自己同一个团体或一个共同体结合起来,维护我与它的认同,也就同时表现为对我自己的生活和对我迄今为止的行为的维护,也就是自我维护。”[1]当人看不到自身主体地位和本质力量的时候,往往会对共同体的规范产生排他性的心理和行为。以立为本,建设具有强大凝聚力和引领力的社会主义乡村意识形态,不仅要改造农民群众的主观世界,优化他们的认知图式,而且要强化农民群众的主人翁地位,不断增强农民群众对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政治认同、思想认同、情感认同。它要求农民参与者对意识形态本身所含的精神品质有充分的认知和理解,能够遵循意识形态建设的内在逻辑和规律性要求,形成自觉性的思维指导实践。

综上,以立为本、立破并举蕴含了坚实的理论依据和丰富的现實要求,为乡村意识形态工作的展开勘定方向。

     二、新时代乡村意识形态建设的核心要义

要巩固乡村意识形态建设的阵地,充分发挥意识形态工作的统领效应,必须牢牢掌握乡村意识形态工作的话语权和领导权,赢得广大农民群众的全面认同。

(一)利益认同:乡村意识形态建设的根本依托

意识形态属于思想上层建筑,是一定阶级和集团利益的观念表达形式。社会主义意识形态是对生产资料公有制的经济基础的集中反映,本质是为了维护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和现实需要。马克思早已断言,“人们为之奋斗的一切,都同他们的利益有关。”[2]利益本身是一个总体性的概念,具有鲜明的社会性和历史性特征。改革开放40年来,我国的利益关系格局发生了深刻变化,呈现利益主体多元化、利益矛盾复杂化、利益诉求多样化等特征,对意识形态工作提出重大挑战。农民作为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根本力量之一,对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认可程度取决于乡村之于中国的利益关系格局和农民利益的实现状况。做好乡村意识形态工作的核心是统筹协调三大产业、城市和农村以及工人、农民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者的利益关系,既要引导教育广大农民群众以国家利益、长远利益、根本利益为出发点,又要满足农民群众的最直接最现实最关心的利益,切实提升农民群众的安全感、获得感和幸福感,为乡村意识形态建设创造坚实的物质基础。

(二)价值观认同:乡村意识形态建设的灵魂支柱

价值观认同是主体对价值观的认知情况和身心满足状态的反映,经过反复实践经验内化为主体的基本立场,并转化为情感意志、行为习惯和信仰追求。“價值观一旦形成,反过来对人的价值观念的进一步发展和走向有指导和统摄作用,成为具有支配性的思想基础。”[3]农民主体对乡村意识形态的价值观认同源自于其对社会主义意识形态所蕴含的思想体系、价值理念和信念追求的认可和赞同,进而构成乡村经济社会发展的精神支柱。具体来说,乡村意识形态工作所推崇的价值观认同是对马克思主义指导思想的认同,是指能够胸怀共产主义的伟大理想,灵活运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方法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是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理想的认同,是指能够坚定“四个自信”,保持自我革命、自我革新的勇气,致力于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是对社会主义荣辱观的认同,是指能够知荣辱、辨是非,自觉遵循和践行社会主义的道德规范。要全面提升农民对乡村意识形态工作的价值观认同,必须协调好个体价值观与集体价值观的关系,使广大农民群众牢固树立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内化为基本精神、价值准则和行为规范。

(三)历史逻辑认同:乡村意识形态建设的基因认证

建立历史逻辑认同要求通晓客观存在的发展脉络,掌握客观世界的发展规律,理解理论和实践的历史方位。“历史从哪里开始,思想进程也应当从哪里开始,而思想进程的进一步发展不过是历史过程在抽象的、理论上前后一贯的形式上的反映。”[4]人们选择一种意识形态,是经过反复筛选、甄别和经验的过程,是建立在历史考察基础之上的自觉判断。社会主义意识形态能够成为主流意识形态,凝结了中华民族筚路蓝缕的艰苦奋斗和集体智慧。在马克主义理论的指导下,中国共产党人带领广大人民群众披荆斩棘,砥砺前行,取得了革命、建设和改革的卓越成就。实践证明,中国人民之所以选择社会主义意识形态,是因为它符合历史发展的趋势和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贯彻了合规律性与合目的性的有机统一。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经过时间延续,沉淀而成中国人民的集体记忆,熔铸而成中华民族的内在精神品格,形成普遍性的规则体系指导实践活动。否定主流意识形态的历史演进脉络,意味着否定其存在的现实依据。乡村意识形态工作的历史认同逻辑旨在解决主流意识形态的合法性问题,要求我们坚持逻辑与历史相统一的原则追溯历史、总结历史,全面分析乡村发展的现实状况,科学引领乡村社会发展的未来走向。

综上,坚持以立为本、立破并举的方针进行乡村意识形态建设,关键在于展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魅力和价值,解决农民群众对主流意识形态的利益认同、价值观认同和历史逻辑认同等核心问题。

     三、新时代乡村意识形态的认同困境

社会主义先进文化融合人类文明的优秀成果,以服务于最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为宗旨,为乡村意识形态工作奠定了思想根基。然而,由于经济社会发展的一些阶段性矛盾以及思想文化领域浮现的躁动,使得乡村意识形态建设与农民群众的现实需求之间出现结构失衡,直接影响了乡村社会的精神状态。

(一)乡村意识形态建设形势复杂与农村基层党组织功能不足

农村基层党组织承担着基层意识形态建设的综合职能。2019年,中共中央印发《中国共产党农村基层组织工作条例》,强调党的农村基层组织要突出政治功能,站稳意识形态立场,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社会主义思想道德牢牢占领农村思想文化阵地[5]。但是,综合考量农村基层党组织的建设质量和乡村意识形态建设的复杂形势,农村基层党组织所承担的意识形态功能还需全面提升。具体来说,一些农村基层党组织存在意识形态建设力度不足、功能减弱、虚化等问题,直接影响意识形态能力的施展;农村基层党员干部队伍存在年龄结构老化、文化层次偏低,后备人才匮乏,人员流动性加大等问题,一定程度影响到农村党组织的战斗力和执行力的发挥。另外,农村现有文化基础设施相对匮乏,精神文化生活形式单一,不能满足农民对现实生活的需求,致使一些低俗、媚俗的文化活动沉渣泛起。很多农民在生活习惯和生活方式方面与“时代新人”的要求相去甚远,甚至从事赌博、搞封建迷信等一些不健康的活动。在城镇化浪潮中,乡村人口流动性大幅度增强,大量农村青壮年移居城市,导致农村老龄化、空心化,严重影响意识形态教育的传承和延续。数据显示,“空巢老人信教占比相对较高,为17.03%,非空巢老人占10.39%;而从教育水平来看,文盲老人信教比重最大,为17.25%,大专及以上的老人占比最低,为3.23%,前者为后者的5.34倍。”[6]乡村思想文化秩序的复杂格局,对基层党组织建设提出更高要求,迫切要求乡村意识形态建设在内容、体制和方法方面全面创新。

(二)利益关系分化与农民主体的身份迷失

利益是影响主体思想和行为的首要动因,农民的思想观念和行为习惯都与其根本利益和具体利益密切相关。“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基本原则,就是要使群众认识自己的利益,并且团结起来,为自己的利益而奋斗。”[7]然而,长期以来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着重推行城镇化的发展战略,贯彻城乡二元制的管理体制,使得农民在利益关系格局中处于弱势地位,导致农民的身份迷失和认同困境,甚至损伤农民的积极性和创造力。与工业的现代组织体系、快速发展战略和规模经济效益相比,中国农村仍然实行以小农生产为主的经营模式,缺乏行业竞争优势。中国的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主要表现为城乡、区域发展的不平衡问题,尤其是中西部农村发展落后的问题成为制约经济社会发展的瓶颈。在WTO的框架体系内,中国的关税水平逐年降低,已成为世界上农产品关税总水平最低的国家之一。“1997年至2017年,中国农产品进口年均复合增长率达13.5%。”[8]随着外资全面进入中国市场,农业国际竞争日益激烈,农业安全问题日益严峻,农村经济矛盾更加复杂,农民增收难度逐渐加大。与此同时,农民的权利意识不断增强,权利诉求更加多样。特别是由于乡村利益的分化,个体利益、具体利益更加凸显,而一些农民群众的诉求得不到合理表达和妥善解决,群访事件高发。事实上,农民对美好生活的期待,不只是要提高收入水平,获得住房、医疗、养老、教育等方面的保障,还包括记得住的绿色乡愁,以及有所安放的精神生活,等等。如果农村的根本问题得不到解决,农民的合理需求得不到有效满足,那么农民将无法感受到自身的主体地位和本质力量,就会失去振兴乡村的决心和勇气。

(四)牢牢掌握意识形态话语权,不断丰富乡村特色的意识形态话语体系

每个阶级都需要通过话语维护自身的存在,表达政治信仰、价值理念、道德观念、人文精神等诸方面的诉求。党的十九大提出,要“不断增强意识形态领域主导权和话语权”[12],将话语权与主导权相并列作为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基本方略的重要内容,进一步明确了掌握意识形态话语权的战略意义。在全球化和全媒体的时代维度下,思想文化领域的交流交融交锋更加频繁而激烈,话语体系的内容、功能和作用形式也发生了深刻的变化,乡村意识形态话语权的争夺出现新的特征和新的趋向。要牢牢掌握乡村意识形态话语权,必须立足于农民的经济状况、社会地位和知识素养,适应农村的生活场景、历史传统、风俗习惯和发展要求,突出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讲好乡村故事,宣传好党的方針政策。具体而言,乡村意识形态话语必须以农村日常生活内容为根本切入点,让话语亲近生活。日常生活虽然琐碎,却是农民群众的主要生活场域,覆盖农民群众的基本诉求。意识形态话语体系只有生活化,才能赢得农民群众的支持和拥护,才能获得存在和延续的现实根基。乡村话语属于大众话语,与政治话语、学术话语相区别,既要通俗易懂,又要鲜活生动,必须采用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形式表现出来。新时代乡村话语体系既要反映时代特色,又要同封建话语残渣、西方迷惑性话语作斗争。新时代乡村话语体系的构建将助力意识形态领域的术语革命,推动乡村文化的创造性发展,塑造乡村灵魂,满足农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新期许,实现乡村振兴的总目标。

综上,要加强乡村意识形态建设,必须提高基层党组织的战斗力,加快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繁荣乡村文化,丰富乡村特色的话语体系,从而确保乡村意识形态阵地的安全巩固。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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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习近平.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 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胜利——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 ∶ 23.

【责任编辑:张亚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