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物可令人智昏?

孙贵颂

《吕氏春秋·去宥》载有一个故事：齐国有个人，想弄块金子。这天早上，他穿戴整齐，去了一个买卖金子的交易所。那里已经开张营业，果然有人手上拿着块金子，在那里吆喝。此人不由分说，抢了就跑。几个城管瞧见，手脚麻利，将这个抢劫犯抓住。问道：“众目睽睽之下，你怎么敢抢人家的金子？”那人答道：“我只看到了金子，壓根儿就没见到人啊！”“利令智昏”的成语由此而来。

因贪利而失去理智，不辨一切。看起来是笑话，其实大有人在。想想，在这个世界上，让人“智昏”的东西和事物，所在多有。

且举数例——

官（权）令智昏。有些人当官之前，吃过糠，受过苦，而一旦爬上了高位，便好了疮疤忘了疼，立刻翻脸不认自己，变得趾高气扬，专横跋扈。更有一些人，为了当官，脑袋就像叫驴踢了一样，变得糊里糊涂。2016年10月17日，原陕西省国土资源厅厅长王登记，因受贿6624万元，被判处无期徒刑。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个王登记为了实现“登级”副省级的梦想，竟然拿出5000万元来找关系跑官，最后弄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富令智昏。绝大多数的有钱人，将“有钱能使鬼推磨”奉为圭臬。他们认为，钱才是万能的。开奥迪的可以对着开比亚迪的使气，即使撞了人把人都给撞死了，也敢牛皮哄哄地叫嚷：“说！多少钱？”没有钱摆不平的事，没有钱治不了的人。盲目攀比的畸形消费，斗富摆阔的奢靡消费，过度包装的超级消费等等，层出不穷，见怪不怪。

色令智昏。早的有商纣王，继位之后，沉迷于妲己的美色，对她言听计从，以至朝夕欢歌，荒理朝政，葬送了江山。近的则不胜枚举。男者，有因好色而贪污受贿，堕落犯罪，从温柔之乡跌落进冷清班房。有人曾统计过，落马的男贪官，95%都包二奶或有情妇。女者，因本身具有姿色，以此来勾引男人。在这方面，湖南省建工集团原副总经理蒋艳萍无出其右。她以美貌作利器，神通广大，从一个只有初中文化程度的仓库保管员而飙升到副厅级，既享尽了男欢，又捞得了巨款，权、钱、色齐头并进，皆获丰收。

名令智昏。演艺界尤为厉害。如今的影视圈，“先上床、后上戏”已经快成为某种“规则”了。某些年轻漂亮的女演员，为了尽快出名，“献身精神”令人咋舌。这里自然有男导演无良无德的因素，但女演员的无耻无畏是更为重要的原因。此外，文学圈里也不洁净。有为了发表作品上了色狼编辑的当，有为了稿费去抄袭人家的文章，有发表了一二篇“豆腐块”就称“著名”作家。总之想出名都快想疯了。

也有老令智昏的。某些上了年纪的人，为老不尊，行为失检。在广东汕头，有老人骑电动车摔倒了，被两名学生扶起来却恩将仇报诬陷人家;在西安，一个老头因为女孩子没为其让座，竟然直接坐到人家姑娘的大腿上;在南京玄武湖边，一群老年暴走团，喊着号子呼啸而过，竟然把不让路的一对情侣推到了湖里……

还有少令智昏的。福建某地一名16岁的少年，将他爱慕的同班女同学杀死，奸尸又碎尸。被抓后，他很镇定地说：你们不能判我死刑，我还未成年。另有一名惯偷少年，撬了数不清的摩托车和自行车。被抓后，他对办案民警说：我过几个月才满16周岁，还可以再偷几个月，你们管不了我……

“糊涂可难得，智昏且切莫。”（陈从周语）德国哲学家康德说：“世界上有两件东西能震撼人们的心灵：一件是我们心中崇高的道德标准;另一件是我们头顶上灿烂的星空。”人在做，天在看。要知道，在你鬼迷心窍、沉湎“智昏”之时，达摩克利斯之剑正悬在你的头顶上，还是小心谨慎为妙。

摘自《上海法治报》2019年6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