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龚贤《千岩万壑图卷》

摘 要：“金陵八家”是清代画坛中举足轻重的画派，尤其是被奉为八家之首的龔贤他的山水画艺术更是独树一帜。《千岩万壑》图卷是他晚期“黑龚”风格的代表作，从此幅作品中我们可以探索出龚贤对于山水画史的发展所起到的重要作用，同时也可以学习到龚氏山水的笔墨特点，为研究和临习其山水画提供一些信息

关键词：龚贤；千岩万壑；积墨法

[材质] 纸本 水墨

[规格]纵：27.8厘米 980厘米

[形式]长卷

南京博物院藏

从《千岩万壑图卷》中卷尾的落款“癸丑嘉平半亩龚贤写”可知这幅作品是龚贤于1673年即康熙十二年癸丑所作的一幅长卷作品，当时是他56岁，正是其山水画风格完善时期的作品。此作品历来被认为是他晚年“黑龚”风格的代表作之一。这幅作品从总体上感觉水墨淋漓、笔法浑厚苍茫、墨气氤氲华滋、山石丘壑形态千变万化。墨色黑而不死，布景密而不塞。江渚、高山、丛树、渔船互相掩映，草木丰茂、山峦变化多端，烟云流动、雾气昭昭。龚贤的山水画中营造的是大山大水、大丘大壑的豪迈之境整幅作品的构图于平稳之中求险峻，豪迈大气。

全图大致可以分成两个部分，前部分以山峰为主，用云雾隔开，显得烟云流动，是全卷的高潮部分，此部分是作者投入精力最多的一部分，以实景为主。开篇一片开阔的江面和一抹远山，江水以“留白”之法给观者一种安宁的感觉，将整幅作品的大幕缓缓拉开，为后面高潮部分的画面作铺垫，就像一首钢琴曲一样扣人心弦。随后作者着重表现峰峦的起伏之态：或挺拔耸立、或侧卧蹲伏、或左顾右盼，山峰与丛树之间留出一道道光影，若断若续、若生若灭，形成强烈的光影明灭的效果。群山之中以云雾隔开形成云雾缥缈的意境之美。古木丛林在山峦间此起彼伏、连绵不绝、郁郁葱葱。随后以江水为主，收拢全篇，一紧一松、一疏一密、一实一虚。山石之间的涓涓细流沿着山谷汇成清澈的河流，使得安静肃穆的画面有了一种流动的生气。茅屋、凉亭、山寺点缀在崇山峻岭之间，画面里虽无人迹但是却给人一种平淡与宁静祥和之感。此部分布景辽阔，寂静的气氛之中透出一种苍茫肃穆。

后部分以广阔的江河以及江边的生活场景作为主要描绘的对象，画面至此，意境开阔，远帆从江面缓缓而来，近处沙渚停着数点渔舟，掩映在芦苇丛中，此部分以作前段的结束并开启后端的画面，实在是承前启后的点睛之作，与 前段繁复、茂密的景色 形成强烈对比，达到一种大虚大实、大开大合的画面效果。显出在宁静清明之中有一种舒畅开阔的愉悦之情。画中虽无沙雁，却给观者一种“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联想：傍晚渔船归来，远望着家的方向有一灯塔照亮远方，山村炊烟袅袅，停在芦苇丛中的渔舟之上似乎船家正收拾着一天的渔获，满载而归，期待着下一次的丰收。

龚贤的最大成就在于对积墨法的运用，他并没有走同时代画家所注重的笔趣或是重于临摹的绘画方式而是将大量的功力集中在对画面墨韵的钻研中。他自谓十三岁学画，学董其昌南派山水一路，受董“南北宗论”的影响，上追沈周、王蒙、董源等，同时受到“米家山水”的影响。他在用墨上注重“层层积染”，正如龚贤在他的课徒稿中也提到他如何运用积墨法：“一遍点，二遍加，三遍皴，待干又加浓点，又加淡点一道，连总数是为七遍”。他对积墨法的发展开创了一种浑厚华滋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画风。正如其友周亮工评语“其画扫除蹊径，独出幽异。自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信不诬也。”龚贤的用笔比较单一，自始至终都是中锋用笔，所以他强调“用笔要古、要健，宜活，活能转”。以此来克服用笔单一的弊病。不怪老友程正揆评论龚贤“铁干银钩老笔翻，力能以简意能繁”，此语高度概括了龚贤的用笔特点。在皴法上，龚贤以短披麻、豆瓣皴为主形成沉雄浑厚的艺术风格，画面凝重、沉稳。对照《千岩万壑图卷》中可以看出龚贤的用笔用墨的特点以及整体画面效果。

最后一点，也是龚贤能成为里程碑式的画家最重要的一点，就在于他的画面中对于光影的表现，前文中也有提到他在画面中的光影表现。在清朝初年，有很多像郎世宁那样擅画油画的传教士来到中国，他们的绘画方法在当时是特别新奇的，尤其是油画中对于物象的体积和光感的加入，使得当时的中国画家们看到了不一样的绘画样式和表现方法。也许是外来绘画的影响也许是对于自然山水的长期细致入微的观察，龚贤在《千岩万壑》图卷中中能表现出山石的阴阳向背，也能表现出丛树和山峰之间透出来的一道道白光。他观察到了烟中从林、雨中从林、雾中丛林等不同的感受，将阳光照耀下丛林的细微变化尽述之于笔端。他的画中这种对于光的表现在过去的山水画家中是极少见的，相比其他画家画飞龙、神兽中所渲染出的光影流动的效果，龚贤以他独特的手法表现出了与其他画家截然不同的宁静肃穆的山水画风格。这种对画面光影的表现与19世纪欧洲的印象派有着异曲同工之处，但是欧洲印象派的发展要比龚贤的积墨山水晚了将近两百多年的时间，可见其艺术上的智慧之高。龚贤对于山水画的大胆变革在山水画史上留下了浓重的一笔，对于后世山水画的发展也起到了非常重要的推动作用。后世的理论家或是画家无不对他的山水画艺术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影响到了近代黄宾虹、李可染等大家。

参考文献

[1]阮荣春、顾平、杭春晓 .中国美术史 .辽宁美术出版社

[2]陈传席.山水画史话.江苏美术出版社.2001

[3]龚贤.课徒画稿.荣宝斋出版社

[4]周林生.清代绘画.河北教育出版社.2004

作者简介：

周宗岳（1992.12--）男，汉族，籍贯：江苏南京人，华东师范大学美术学院，17级在读研究生，硕士学位，专业：中国画，研究方向：山水画

（作者单位：华东师范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