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学生写论文谈曹禺的《日出》《原野》,指导老师是杨振声。杨振声在指导时告诉学生,曹禺很喜欢契诃夫的戏剧,可以先读读契诃夫的作品。可西南联大的图书馆藏书甚少,没有一本契诃夫的著作。杨振声知道后,便托人到云南图书馆去借。最后,也只为学生借到契诃夫的《万尼亚舅舅》和《三姊妹》。杨振声是教授、作家,又兼联大行政职务,自身熬油费火,忙碌中还替学生借書,让人感佩。
沈从文在西南联大教“习作课”。如果遇到好的学生作品,他会帮学生寄到报社寻求发表。作品被刊登,对学生是很大的鼓舞。日后同样成了著名作家的汪曾祺在西南联大读书时,很多作品就是由沈从文寄出发表的。沈从文为学生寄稿数量之大、邮费之多,可想而知。汪曾祺说,沈从文寄信时会把原稿的纸边裁去,只剩下纸芯。这当然不美观,却可以防止超重、节省邮费。抗战时期,百物昂贵,沈从文的“小算盘”可谓用心良苦。
1938年2月,杨石先教授随联大到了昆明,并被推选为理学院化学系主任。一次,做化学实验,他让管理员给每个小组发了一个火柴盒与三根火柴,并叮嘱学生,做完实验后把火柴盒交还给管理员。实验结束后,有一组的同学没有把火柴盒还回去,而是丢进了垃圾箱。管理员向他们索要时,一名叫吴大观的同学不以为然:“一个破火柴盒还要它干吗?”不久,杨石先知道了这事,对吴大观作了严肃的批评。吴大观牢记教训,从此爱惜公物、勤俭节约。多年后,吴大观成了“中国航空发动机之父”。
生物系的李继侗教授对学生要求严格,对考试更是近乎苛刻。一次,有个学生考了59.5分,很是不快,便求李继侗网开一面。谁知,李继侗不容商量地告诉学生:“59.5分就是59.5分,考59.5分就是不及格。”学生只好垂头丧气地走了。后来,这名学生还想去校长那里理论,听说李继侗连自己的儿子也不例外,才善罢甘休。
重温西南联大师生之间的细节、小事,不能不为之动容、为之喝彩。细节见人品,小事见真章。西南联大教授对学生的严与爱,共同筑起了一个群体的高度。 (摘自《演讲与口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