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喆隽
如今艺术家在完成一件作品后,留下自己的签名,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但是历史上的一些不朽名作却并没有签名。拉斐尔在画《雅典学院》时,把自己悄悄地画在了右下角托勒密的边上,而且目光直视观众。图中其他的哲学家和思想家要么若有所思,要么三三两两地在讨论问题,视线都没有朝着画外。据说拉斐尔还把自己的情人画成了图中唯一的女哲学家希帕提娅,放在古希腊哲学家巴门尼德的身后。她的眼睛也看着观众,和拉斐尔形成对称关系。两人虽各处一方,却有心心相印的感觉。
欧洲中世纪的画家社会地位不高,只是诸多工匠中的一员,也就是画匠,因此特别需要保护人的“照顾”。当时的很多画作不是普通的私人收藏,而是由像天主教会这样的大主顾定制的,因此几乎没有署名的可能。然而拿着画笔的人总有自己的办法,表露自己的爱恨情仇。画中人就是画外人。
另一位文艺复兴时期的画家菲利普·里皮(Filippo Lippi,又称“老里皮”)也经常把自己画到作品里。例如,他在著名的《圣母加冕》中,把自己画在了左下角—一个一手托腮的调皮修士。如果你在很短时间里连续参观了佛罗伦萨的乌菲齐美术馆、皮蒂宫和美第奇宫,就会发现几张构图不同、色彩风格不一,但是人脸几乎完全一样的圣母子图。它们都是里皮的作品。他原本是一个修士,但爱上了修女卢克雷齐娅,后来两人敢作敢当决定私奔。自此之后,里皮画中的圣母玛利亚几乎都是按照卢克雷齐娅的模样创作的。
所有的画家都想在自己的作品中留下印记,但不是所有形象都让人赏心悦目。米开朗琪罗在创作西斯廷小礼拜堂中《最后的审判》时,就把自己的脸画到了一张人皮上。那是十二使徒之一巴多罗买,他受到迫害,被剥皮而殉道。米开朗琪罗想要借此表达什么?他为了创作这幅画(包括之前的《创世纪》)呕心沥血,身躯佝偻,双手僵化,整个人就好像只剩下一张皮了。
达·芬奇虽然留下了不少自画像,但是在为米兰玛利亚感恩修道院创作《最后的晚餐》时同样不能署名。然而该画中,餐桌右下角的桌布却打了一个结—拉丁语中“结”的发音和达·芬奇十分相似。他就这样留下了自己的签名!传说当时修道院里的一个神父处處刁难达·芬奇。于是达·芬奇把犹大画成了这个神父的样子……
持笔的人往往是卑微的,可是他们的作品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