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夏亦秋

■ 文 慕成

就好像秋天总带着一丝丝夏天的暖热，夏天也总携带着凉爽的秋意一般，只要四季长在，我们的友情就永远不散，只要继续前行，我们就永远会是对方最坚实的依靠；在一方疲惫倦怠的时候，另一方一定会成为随叫随到的“加油站”。

一

如果说，一定要在我目前的人生中，找出一件值得骄傲和纪念的事情的话，考研一定算头一件大事。在过去几乎一整年的时间里，从春到夏，再从秋到冬，都是我考研生活中必不可少的记忆。无论是凌晨5点钟空无一人的操场上，耳机里“继续跑，带着赤子的骄傲”的声音；还是11点赶在门禁前赶回宿舍的奔跑模样，在考研这部贯穿了一年四季的“大电影”里，都是最值得纪念、最美好的画面。

在这部堪称巨制的电影中，故事的主角不只我一个，还有陪我一起演完这部电影的小婕。我就像夏天，在我们俩失意沮丧、失去信心的时候拼命找回元气，守护我们最宝贵的信念和梦想；而小婕就像是秋天，在我俩因为一些小成就快要飘飘然的时候，保护好我们前进的道路，稳定我们继续前行的每一个脚步。

周围的朋友都说我们是“拼命二人组”，说我们互相成就，彼此光荣，也说我们是最佳拍档。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我们不仅仅是他们口中的那几个形容词而已，在彼此人生未来的前进道路上，我们早已变成了密不可分的精神伴侣和灵魂伙伴。

二

2018年寒假的时候，我正式决定跨专业考研。

决定考研的人，一开始做的事情都大同小异：每天上“研招网”搜资料，寻找专业课学习、择校的资料，关注一大堆名目纷繁的公众号……这假期虽然令人焦头烂额，但总算是平稳渡过了。

学校历年来都会给决定考研的同学分配固定座位，前提是要求大家提前返校，我和小婕约定一起回学校。因为时间尚早，所以火车上人不多，我俩拖着沉重的行李，互相交流着假期的收获，我告诉小婕我决定跨专业考研。小婕听后很淡定地对我说：“我支持你，我觉得行。”我诧异于小婕为什么没有惊讶，她笑笑没有多说，只是讲了一句：“我觉得只要是你认定的事情，你肯定能把它做好。”我心里一暖，随即问小婕她的打算，她很坚定地和我说，她决定把目标放在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我惊喜地掐了掐她的脸蛋，她红着脸和我说“想要再证明一次”的样子，又坚韧又温柔，连眼睛里都闪着不知名的光。

一路上我们都在聊未来，谈梦想，我俩笑得前仰后合，自己潜心种好的梦想种子，在彼此的鼓励之下悄然发芽。

三

四月，分明该是一个暖阳促花开的季节，但我的心却如跌入冰窟，每天都在煎熬与愁苦中度过。就像所有伤痛青春文学中的女主角一样，因为爷爷的离开还有跨考的迷茫与不安，我发现自己开始失眠，心悸如擂鼓一般，手有时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世界仿佛变成灰色。我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与抑郁之中，茶饭不思，愁容满面。

小婕察觉到了我的问题，她几乎是生拉硬拽地把我拖到医务室，细致地和医生描述了我的症状。对于我的情况，医生最后确诊为中度焦虑症，建议回家保守治疗，以减小对我记忆力和生活的影响。

我浑浑噩噩地从医务室走出来，小婕搂着我的肩膀，让我看着她的眼睛，对我说：“听着，这不是事儿，这就是你的情绪感冒了，懂吗？”

小婕的声音分明很轻，却一下子就把我的眼泪拽了出来。在回寝室的路上，她一直轻轻地拍打着我的后背，安抚我的情绪，并且一直都在给我出谋划策。小婕平时是一个少言少语的女孩儿，但那天却有格外多的叮嘱。

每周四、五是我回家治疗的日子，小婕总会在我回学校前，帮我把自习室里的桌子擦得干干净净，还会在我难受的时候陪我散心，听我所有的倾诉。就这样，我的焦虑症慢慢好了很多，但每天一起散步的习惯却没有变，只不过我们聊天的内容慢慢变成了“今天我记住了一个新的方程式”“今天我学到了一个新词条”……这段难熬的日子终于接近尾声。小婕就好像秋天凉爽的风，吹散了我心头燥热又难捱的云雾，让我又变成了那个散发着元气和正能量“小太阳”。

四

春日苦短，一瞬间就来到了漫长又酷热的暑假，我和小婕选择了留校学习。小婕报考的是本专业，所以在外面背书的时间会少一些；我跨考到文学方向，每天都需要背着重重的书来回奔波。我们每天一边学习一边刷习题，每天除了吃饭和在路上的时候，我和小婕都很难打照面了。我清楚地记得那是在八月，一个烦闷的大雨天，我拿着中新史的资料在楼道背诵，停下来喝水的时候突然听到啜泣的声音，仔细一听，像是小婕，我循声找过去，果然是她。我连忙蹲下给她擦眼泪，小婕一看是我来了，反倒哭得更厉害了。

“你不要哭！跟我说发生了什么！”可小婕不说话，只是掉眼泪。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止住哭泣，抽抽噎噎地和我讲，自己连课后题都不会做，学校进度也比以前慢了很多，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就又要掉了下来。

“小婕你想，首先，别人都去过暑假了，我们还坚持在学校学习，在时间上我们就占优势了呀。再者，你看我们连哭都是因为学习，而且你知道吗，人越是焦虑，就说明成功的可能非常大。这可是当初你和我说过的话，可不许耍赖。”

小婕听我说到最后一句，竟破涕为笑，突然和我说：“反正哭哭啼啼也没什么效率可言，我们不如去唱歌吧！”我一边笑着大喊“小婕是不是疯啦！”一边举着伞拉着她往外跑。

天上还在不停落雨，我们两个挤在一把小伞下，我唱《追梦赤子心》，她唱《钢铁人》……不知不觉，我们的嗓子都唱哑了，但是那种释放压力的快乐却久久没有散开，小婕转过头看着我说：“有你真好。”我调皮地接话：“我也觉得，你有我真好。”

五

后来，一起尝遍了学校食堂里的每一样美食；一起在澡堂给对方吹头发；一起应对实习和实验；一起抹着眼泪写足足十几页纸的实验报告；一起在计算物理课上用软件给对方画爱心；一起奔赴考场；一起查分数；一起复试；一起拟录取；一起拍毕业照；一起参加毕业典礼。

我们就是大家眼中最牛的“文理好搭档”，现在我们每天分享学习和生活日常，仿佛毕业并没有将我们之间的距离拉远一丝一毫，我们永远都是彼此前进道路上最不会枯竭的动力。就好像夏天和秋天永远会相继到来一样，夏天总会带着秋天的凉爽，秋天也总会藏着夏天的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