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名湖
有独立的事业,才能有力量走出婚姻,从而成为一个独立而精彩的单亲妈妈。电视购物年销售逾两亿元的金牌主持人李丹丹就是这样的人。她时常在想,20年后,她的儿子应该在干什么,也常用这样的思维审视亲子教育。
单亲母子苦乐与共
2015年的一个夏夜,李丹丹像往常一样,夜里12点结束直播。等她回家卸完妆入睡,已是凌晨3点了。
两年前,李丹丹结束了自己的婚姻。虽然父母在身边帮她照看儿子彬彬,但是只要时间允许,她都会亲自送儿子到幼儿园。
翌日清晨,彬彬让妈妈抱着下楼梯。李丹丹知道儿子想和自己亲,可是,连日的疲惫导致她头昏脑涨,一脚踩空。刹那间,犹如电影里的慢镜头,李丹丹下意识地提醒自己:一定不要摔坏了儿子!她双手紧紧护住彬彬的头,有意识地倾斜着身子,像一颗子弹射到楼梯过道的角落里,撕裂的痛感从右脚传来……
彬彬吓坏了,声嘶力竭地哭起来。李丹丹忍住痛,连忙安慰儿子:“妈妈没事,彬彬不哭……”
当天,直播商品的厂家在等着,节目必须如期录制。李丹丹只好让父母把儿子送到幼儿园,自己搭车到电视台,左腿跳着到单位做节目。行人看了,纷纷注目。在别人看来,主持人光鲜亮丽,可李丹丹自己清楚,她在生活中其实就是个普通人,谁都无法保证不遇到意外。
当晚,李丹丹到医院检查,没有用石膏固定。一个月后,右脚踝依然疼痛难忍,她只好到别的医院进行核磁共振,结果显示,右脚踝外侧骨裂,内部韧带撕裂。医生给她的右脚踝重新正位,上了石膏夹板。
彬彬很懂事,看到妈妈下床,会第一时间帮妈妈把拐杖放在右手内。儿子还把自己喜欢的零食、玩具给妈妈。有一天,李丹丹一觉醒来,听到客厅里有搓洗声,出去一看,发现彬彬正用两只小手吃力地为她洗着袜子。那一刻,李丹丹的泪水不可控制地涌出来,心里既欣慰又感动。
一个月后,李丹丹脚伤痊愈,彬彬要送给她一件“康复礼物”。按照儿子的要求,她闭上眼睛。睁开眼的一刹那,她看到了一袋皮筋。彬彬笑着说:“妈妈,你一定会喜欢。”李丹丹顿时泪奔,她自己收拾头发需要很多皮筋,经常在家里找皮筋,儿子太懂她了。那一刻,她感觉所有的压力和委屈都烟消云散。
刚入电视购物这一行时,李丹丹很拼命,经常泡在商场,伪装成顾客,找售货员了解产品信息,有时候为了一件大衣,她能和导购聊几个小时。业余时间,她还到北京大学进修,考取了珠宝鉴定师资格证。
从彬彬记事起,妈妈就是这么一个“拼命三娘”。彬彬觉得,自己有个勇敢的妈妈,自己也要当个受人崇拜的小英雄。
受妈妈影响,彬彬也经常玩购物游戏。
李丹丹很乐意陪儿子玩,她购买了淘宝小道具配合儿子。彬彬煞有介事地问:“我的店里有新货了。你买什么?”李丹丹于是买了一些蔬菜。儿子紧追不舍:“多买点吧。我这里还有新糖果。”李丹丹乐了:“我家有个小宝宝,不知道他适合吃什么口味的?”彬彬认真地说:“都可以。你今天刷卡了,我送你一些充值,以后慢慢用。”李丹丹获得了“充值”,拎着大包小包的“商品”满载而归……
在儿子看来,主持电视购物就像游戏,很荣耀,很快乐。但是,没有多少人知道李丹丹背后付出了多少艱辛。李丹丹怀孕时,因为不方便做主持人,她在家学习,考取了高级钻石分级师资格证书、高级营养师资格证书。她说,晴耕雨读,可以为自己积累更多知识和经验,可以让她在工作中如鱼得水。她每年直播节目600期,个人年均销售逾亿元,创造了60分钟单品销售额近千万元的纪录,由其主持的品牌栏目获得首届中国电视购物行业年度优秀节目奖。
李丹丹不仅主持电视购物,也经常购物。彬彬受妈妈的影响,能分辨出红宝石、祖母绿、黄钻等十多个品种。珠宝专卖店资深销售经理曾吃惊地问:“小朋友,你怎么都认识?”彬彬仰起头,自豪地说:“我妈妈知道得更多!”
彬彬上幼儿园时,老师问彬彬:“你妈妈是做什么工作的?”他很自豪地说:“我妈妈是电视主持人。”老师在电视上看到了李丹丹,第二天问彬彬:“你妈妈是不是昨天又在电视上推荐了一种海参?”彬彬笑着说是啊是啊,神情里写满了骄傲。
彬彬有时会陪伴妈妈上班。李丹丹与厂家人员商讨时,他就在一边帮灯光师架设灯光,有时还会当摄影师助理,戴着大大的耳机,用稚嫩的声音喊着:“五、四、三、二、一,开始!”
看着彬彬认真的样子,工作人员都对他竖起大拇指。李丹丹的心里也暖暖的,她觉得,她不是一个人在奋斗。
小小暖男内心富足
彬彬好动、淘气,但李丹丹很少对他发脾气。有时彬彬发火,李丹丹就会先软下来,而且从不动手。她把儿子当作一个大人,等他火气过了,再和他讨论事情。李丹丹说:“如果小时候打孩子,那等他长大了,我们这些做父母的打不动了,要怎么样才能和他沟通呢?”尽量在情绪平稳时沟通,才能确保沟通有效。李丹丹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她不吵不骂不打儿子,儿子反而很听她的话,也很崇拜她,这让李丹丹很是欣慰。
李丹丹的父亲是山东人,爱吃面条,哪怕一天三顿吃面条也不烦。李丹丹离婚后和父母生活在一起,不想天天吃面条,可又不好意思说。彬彬却不同,他因此发火,还闹起了“绝食”。他说:“你们天天吃面条,我都吃够了。今天还是吃面条,我坚决不吃。”李丹丹问:“那你想吃什么?”彬彬不理睬她,继续说:“你们喜欢吃,不代表我也喜欢吃。各人有各人的口味和习惯,不能总是按你们的来。”李丹丹说:“你有什么建议就提出来嘛。”彬彬回答:“提出来你们也不听。”
李丹丹笑了,她知道,儿子喜欢吃疙瘩汤和蔬菜,已经提过好几次了,可家人不常做。
于是,李丹丹召集父母与儿子,就吃饭问题开了个座谈会。最终,父亲妥协,同意把一周的食谱列出来,变着花样吃。彬彬对这个结果很满意:“我们得满足每个人的需求。”
李丹丹业务繁忙,电话总是响个不停,而一有电话,不管什么时候她都立马接听。彬彬于是就提醒她:“妈妈,你得注意劳逸结合,回到家就放下手机,不许再看了。”而看到姥爷看手机时间长了,他就会把姥爷的手机暂时收起来,说:“都看了一天了,对眼睛不好,也不能和我们交流……”每当这时,李丹丹和父亲都会会心一笑,自觉地配合彬彬“收心”,不再接触手机。
有一天,李丹丹的父亲正做着饭,突然感觉头疼。李丹丹对儿子说:“姥爷身体不舒服,赶快让他休息。”彬彬接到命令,立即将姥爷拉到了房间里,让他坐着别动,他先给老人倒了一杯水,然后又拿出自己的维生素片给老人吃。姥姥看到彬彬拿的维生素,乐了:“这个外孙,真没白疼。”
也许是因为单亲家庭的缘故,彬彬特别有担当,对家里的大小事情都很操心。每次到超市,彬彬都会提醒,洗手液没有了、牙膏很少了,需要买新的。李丹丹心想:“儿子是过日子的好手。”买了货物,彬彬忙前忙后搬东西。家庭大扫除,彬彬总是第一个报名参加。平时,彬彬最爱听别的小朋友喊他“大哥哥”,仿佛这是一个神奇的咒语,一旦赋予他,他就浑身充满力量。李丹丹自然顺水推舟,不断地将“大力神哥哥”的桂冠送给儿子。而儿子,也真的变得越来越像个男子汉。
与学习成绩相比,李丹丹更关注儿子的人缘。她觉得,如果孩子自私惯了,一旦定型则很难挽救。每次放学,李丹丹去接儿子,就会有很多男生、女生跟她打招呼。通过了解,她知道了儿子更多的故事——
同学午餐后吐了一地,周围人都跑得远远的,只有彬彬拿着扫帚和簸箕,仔细清理,然后用墩布拖得干干净净。他甚至帮助学校女清洁工打扫厕所。拖把太重,他就找到蹲厕,用脚踩着冲洗器冲洗拖把,冲干净了再拖地。
班内一女孩,经常将废纸扔到别人的桌洞里,甚至气哭过老师。彬彬不是班干部,却经常看管着这个女孩,一旦发现女孩又调皮了,就站出来批评她:“你怎么又影响大家上课?”李丹丹提醒儿子:“你要先管好自己,别人才会服气。”
彬彬有正义感,见到有人欺负他的朋友,就上前制止。“他是我的朋友,欺负人不行。”打不过的时候,彬彬被人推倒过,也挨过拳头,但就算被打得委屈地哭,他也依然像个英雄一样,绝不屈服。
半年前,幼儿园毕业典礼,学生和家长乘坐大巴车,从保利剧院返回学校。彬彬坚持坐最后一排,李丹丹也随儿子坐在一起。一个小时的车程中,很多孩子都累得睡着了,只有彬彬自始至终站着,帮助老师看管调皮的同学,如同自己的责任。李丹丹悄悄拽拽儿子衣角:“你累不累,坐下歇一会儿吧。”
彬彬摇摇头:“我不累。”
李丹丹虽然支持儿子这么做,但还是不禁心疼。
个别小朋友兴致很高,在车内闹着玩,司机如果急刹车,就会很危险。李丹丹劝说不了儿子,只好悄悄在彬彬背后扶着,从头到尾,她的胳膊都麻了。回到家,李丹丹夸儿子:“你今天算是帮了老师一个大忙。”
“六一”儿童节幼儿园表演节目,很多家长争先恐后为孩子报名。李丹丹是主持人,很享受站在舞台上的感觉,便征求儿子的意见:“你想表演吗?”彬彬摇摇头:“不表演。我在台下看别人表演,给他们鼓掌,也很开心。”其实彬彬乐感挺强,听过的歌曲很快就能哼得像模像样,但是他不愿意表现,李丹丹也不勉强他,因为她恰好读过这么一句话:“当英雄飞过天空,总有人在下面为其鼓掌。”
儿童节当天,彬彬为大家拍照,乐此不疲;看到现场有很多垃圾,他也默默去收拾。李丹丹发现,儿子其实很享受自己的精神世界。他不会因为别人受表扬而嫉妒,也不会因为自己不受表扬而失落,他其实不太关注别人的看法。李丹丹觉得,儿子是有幸福感的、会生活的人。
老师在给彬彬的年度评语中写道:“你就是一个标准的‘小暖男,会关心别人,帮助别人干活……”李丹丹也觉得,儿子真的是一个暖男。
快乐母子共同成长
刚进幼儿园时,每到放学时间,很多同学的爸爸会去接他们,于是有小朋友问彬彬:“你爸爸去哪儿了,怎么从来没见他来接过你?”彬彬很难过,回家便问妈妈:“我爸爸去哪儿了?为什么别的孩子有爸爸,而我没有?”
李丹丹听到“爸爸”这两个字,就如同看到冒烟的炸弹,无力面对。她不得不对儿子坦言相告:“妈妈和爸爸因为性格不合总吵架,所以我们分开了,这和你没有任何关系。爸爸是个好人,他也非常爱你。现在我们很少和爸爸联系,是因为我们都不想打扰彼此的生活。这就像你和你同学相处一样,和有的同学玩得多,和有的玩得少。”说完这些,看儿子有些沮丧,李丹丹又说,“如果你想要一个新爸爸,可以自己选择哦。我们可以选一个我们都喜欢的人给你做爸爸,你觉得怎么样?”彬彬一听这个高兴极了,说:“太好了,我还能自己做主选择一个新爸爸!”
之后,再提起爸爸的话题,彬彬坦然多了。有一天,同学一家搭他们的车子回家。路上,同学问他:“彬彬,你爸爸怎么没来呢?”同学的父母知道李丹丹的家庭情况,一时有些尴尬。彬彬却淡然回答说:“我没有爸爸。”李丹丹立即解释:“彬彬的爸爸不跟我们在一起了,未来彬彬哥哥会有新爸爸的。”想到以往听到“爸爸”如临大敌,她因此备受困扰,而今儿子如此坦然,李丹丹如释重负。
和很多孩子一样,彬彬学会了网上购物。李丹丹规定了一个原则——可以奢侈,但不可以浪费。他们居住的小区外,新开了3家美发店,从门面装修看,都很豪华。那天,李丹丹急着给儿子理发,便带着他询问三家的价钱,第一家78元,第二家58元,第三家128元。问完之后,李丹丹带着儿子折回去,选择了58元的。她对儿子说:“我们为什么选择58元的,是不是一定要挑选价格最低的呢?不是的。我们买东西,要学会选择性价比最高的。姥爷14元就能把头剃了,58元他起码可以剃4次。可我们这次因为时间紧张,只能选择58元的。其实,这个价格也不值。”
除了教儿子购物,李丹丹还教儿子做好零花钱分配,如果月底结余,可以留存在下个月。
教儿子理财,李丹丹绝不是只让儿子节省。比如儿子想住五星级酒店,她也会满足他的请求。彬彬年龄不大,已经坐过绿皮火车、动车、高铁、轮船、飞机,火车的硬座、硬卧还有高级软卧他也都坐过。等儿子把这些都体验过之后,李丹丹问他:“你想想,为什么有人可以坐高级别的,而另外很多人不能坐?人无高低贵贱之分,你想当清洁工也行,但如果你想经常坐飞机、睡高级软卧,那就得加倍努力,而非依靠别人。”彬彬听了若有所思,点点头说:“妈妈,我记住了。”
工作上遇到事情,李丹丹也会和儿子商量。刚做电视购物时,她跟儿子说:“妈妈有个梦想,需要你配合。一是妈妈要忙起来,没有以前那么多的时间陪伴你。但是,到了假期,你可以当妈妈的助手。二是妈妈没有以前那么多的钱了,需要咱们开源节流,过上一段紧日子。”彬彬一听妈妈和他商量这么重大的事情,立马拍胸脯答应,保证配合妈妈。
李丹丹经常出差洽谈业务,只要彬彬愿意,她都会带着儿子。她对兒子说:“你对妈妈最大的帮助,就是陪伴。我开会时,你可以看书,也可以玩。”因此那时候她在讲台上侃侃而谈给大学生传授经验时,彬彬则经常会坐在一个角落里,认真地做作业。
吃饭时,李丹丹让儿子帮团队订盒饭。彬彬就问每个人想吃什么口味的,然后计算总共多少人,需要花多少钱,算得特别认真。事后,他还会帮妈妈盖公章、贴发票。
彬彬梦想当个垃圾回收员,希望把地球上的垃圾全部清除,让环境变得美丽。李丹丹鼓励他:“你的梦想挺好,但想干得又干净又快,是不是得研究一些设备?”彬彬点点头。李丹丹又会引导他多学习。
2019年春节,李丹丹带着儿子和父母到海南度假,一家人的欢声笑语在蓝天白云、椰树海风中是那么明朗……
那一刻,李丹丹感觉,她在电视上推销爱,儿子在她的生命中同样推销爱,与儿子一起成长的过程,就是她重生的过程。
【编辑:潘金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