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化与爱国主义认同

2019-10-11 05:05马润凡
中州学刊 2019年8期

马润凡

摘 要:全球化是一把双刃剑,既是削弱认同的力量,也是增强认同的动力。其在冲击和弱化爱国主义认同基础的同时,又在彰显和强化着爱国主义认同的坚实根基,使爱国主义认同问题的意义更为凸显。民族国家界限和国家利益差异的客观存在,决定了爱国主义仍然是当今世界各国凝聚国民力量、捍卫国家利益、实现繁荣富强的基本精神动力。在“全球化”与“逆全球化”双重浪潮冲击下,国家与人民利益的休戚相关,是当代中国大力倡导爱国主义认同的客观基础;实现中国梦的使命担当,是当代中国大力倡导爱国主义认同的现实需要;立足民族又面向世界,是当代中国大力倡导爱国主义认同的国际视野。

关键词:全球化挑战;爱国主义认同;基本精神动力

中图分类号:D03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0751(2019)08-0009-07

爱国主义作为凝聚国民力量的基本精神动力,具有强大的政治引领、民心感召、组织动员等功能,在国家和民族的发展中发挥着维护祖国统一、捍卫国家利益、推动社会进步的巨大作用。认同是人类行为与动力的持久源泉,是“更稳固的意义来源”①。爱国主义只有得到了广泛认同,其功能性作用的发挥才具有内在动力和现实效应。然而,在全球化纵深发展的当下,经济一体化、政治多极化、文化多元化、交往全球化的叠加效应,冲击着爱国主义的认同环境和基础,加剧了爱国主义认同的困惑和分化。于是,“爱国主义过时论”“爱国主义等同于狭隘民族主义”“爱国主义就是民粹主义”等错误思潮开始泛滥,模糊了很多人对爱国主义的认知。基于此,本文着重分析全球化对爱国主义认同的影响,探讨全球化背景下爱国主义认同的内在逻辑以及当代中国大力倡导爱国主义认同的必要性。同时,对几种错误观点进行剖析。

一、全球化对爱国主义认同基础的冲击

爱国主义是人们在长期的社会生活实践中形成的认同、热爱和忠诚自己祖国及关心和维护国家利益的思想、感情和行为的统一,反映了个人对祖国的依存关系和国家对公民的政治与道德原则要求。人们对其民族国家的认知、对民族历史文化和奋斗发展道路的理解、对国家与自我关系的感受以及对国家的认同,构成了爱国主义存在发展的基础和内核。全球化的“去除边界化”趋势,使世界各国的社会政治生活更为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人们之间的交流互动从威斯特伐利亚时代的主权时空愈来愈变为超越一切主权地域的世界时空”②。其中,全球化对国家主权的侵蚀、对公众身份认同和国家意识的弱化最为凸显,使爱国主义认同原有的稳定性基础发生了变化。

其一,超国家权威的政府间组织影响的扩大,国家自主权运作空间的受限,驱使民族国家主权部分让渡,削弱了爱国主义认同的政治基础。民族国家及其主权是爱国主义的政治基础。经济全球化“创造了一个不再是由国家主导经济力量的世界,而是一个由超越国家的经济力量主导国家政策的世界”③,驱使生产要素突破国家的传统界限而在全球范围流动和配置。在此过程中,国内市场与国际市场的边界更加模糊,国家间的经济依存关系不断加强,国际市场的变动对国内经济发展的影响程度日益加深。由于“全球化体系不能容忍一切由地理界线、民族界线,甚至伦理界线所构成的屏障和限制”④,跨国公司、区域经济组织随之产生且不断壮大。这些跨国界的国际性经济组织越来越多地渗透到一个国家内部的经济活动当中,分享着一部分国家职能,而且“分流了传统民族国家的部分权威和权力资源”⑤,影响甚至有时左右国家经济政策的制定与执行。化解全球化过程中出现的复杂问题,如国家间经济摩擦、生态环境保护、国际犯罪与恐怖主义、毒品泛滥、核武器管制等,更是亟须国家间的协同合作。于是,联合国、世界贸易组织等超国家权威的国际组织相继产生,并通过制定国际性的公约、决策、规则等方式直接规范和约束成员国,且成员国只能遵守并承接这些国际性法律的直接法律效力。这意味着民族国家某些方面的主权职能让渡给了国际组织,使得国际组织作为主权国家授权形成的超国家主体具有相对的独立性,拥有了限制国家行使主权的空间、影响和制约特定民族国家对内外部事务处理的影响力,且此影响力不断扩大。在此客观情势下,“民族国家的执行力确确实实受到了核心經济活动的全球化、媒体和电子通信的全球化、犯罪的全球化、社会抗议的全球化以及以跨界恐怖主义为主要形式的骚乱的全球化的损害”⑥。由此,民族国家所拥有的对内最高决断权威和不受外部干涉的自治性权威发生深刻变化,削弱了爱国主义认同的国家主权基础。

其二,人口的全球流动拓展和延伸了人类的角色选择空间和对于自身、国家及世界的认知,身份认同的多重性、流动性、模糊性以及认同选择的张力随之产生,侵蚀了爱国主义的国民心理基础。覆盖全球的交通、传播和通信网络的迅速发展,将世界连接成一个整体,打破人类交往的时空限制,促进了人口的全球流动。在全球人口资源流动地域范围的不断扩展中,“以政界、商界和文化精英为主导,同时也包括移民、外籍劳工、难民等的‘跨国性的社会空间正在形成”⑦。在此空间中,传统社会中个体稳定单一的身份认同被瓦解,易变性、多重性的主体身份成为现实。在频繁辗转奔波于不同的国家、地区或城市的过程中,人们体验和分享着他国的观念、文化和价值的同时,其自身的认知和观念也受到多元文化和价值的渗透和影响,人们身份认同的原有“意义空间”被打破且发生了变化。受人们跨国空间角色扮演多样性、流动性的制约和影响,身份认同建构的原有机制(如自然地域、历史经验、社会关系网络、国家权力等)的影响逐渐弱化,并使身份认同的“去疆界化”“流动演变”趋势越发明显,进而“形成一种‘很少确定性和统一性的多样性的及复合化的认同”⑧。而跨国工作或生活的选择体验、多元身份的流动转换、身份归属的无根焦虑等交织并存,进一步加剧了人们身份认知的模糊性和多元身份认同的紊乱与张力。在自我建构、利益需求和寻求精神归属的本能驱使下,不同的个体和群体常常随着外在环境的变化而自主选择和调整自己身份认同的需求和序列,国民身份认同的传统逻辑和序列构成被冲击,民族国家不再是人们身份认同的唯一选择和首要单元。

其三,全球意识的产生和多元文化价值的交织碰撞,冲击甚至动摇着各民族国家观念、价值判断及制度理念形成的内在连续性和统一性,销蚀爱国主义认同的国家意识基础。国家意识体现的是人们对自己国家的归属感和认同感,直接影响国家凝聚力的强弱,是爱国主义的内核和基础。“全球化既指世界的压缩,又指认为世界是一个整体的意识的增强”⑨,在拉近全世界的时空距离的同时,驱使人们“全球意识”产生。“全球意识”使一些人产生了错觉,认为现在世界已经成为地球村,各国都是这个村庄的一个家庭,一个成员,融为一体、不分你我,拥有超国家权威的联合国、世界贸易组织、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银行等国际机构“构成了一个真正的、看不见的世界政府”⑩。而互联网技术和交通通信的全球化效应,消弭了西方经济强国主导的全球信息流影响的时空限制,使“全球在场”和“全球围观”成为一种新趋势B11,进一步强化着国民的“全球意识”和认知错觉。在认知错觉的影响下,国籍和民族文化对国民自我构建的重要性和意义不断淡化,国家观念和民族意识受到冲击和削弱,民族国家认同困境由此产生。与此同时,全球化过程“也是各民族国家文化和意识形态解构和重构的过程”B12,其所带来的多元民族文化、价值观念、意识形态、制度理念等的跨国交流、碰撞、冲突与融合,增加了文化价值观念选择的多样性、复杂性。在多元文化样态、价值理念和制度符号的刺激下,社会大众对国家制度的认知判断、对国民权利与义务的认知变得愈加模糊,致使原有的坚定的民族国家意识开始淡漠甚至动摇。

二、全球化冲击下爱国主义认同客观存在的坚实根基

全球化在削弱爱国主义认同基础的同时,并没有消灭爱国主义存在的坚实根基,其冲击限度强化着爱国主义存在的合理性及其建构方向,使爱国主义仍然成为当今世界各国凝聚国民力量、捍卫国家利益、实现繁荣富强的基本精神动力和伟大旗帜。因此,在全球化时代,爱国主义有其存在的积极意义,不应该被淡化,更不应该被贬低被否定。

其一,全球化并没有改变主权国家的存在,民族国家仍然是国际社会最基本、最重要的行为主体,爱国主义产生的前提没有改变。爱国主义是与国家相伴而生的,只要有国家存在,爱国主义就不会消失。虽然全球化在某种程度上制约了民族国家的主权,削弱了民族国家的自治性权威,但并没有消灭和终结民族国家,更没有改变国家在国际社会中的主体地位。一方面,全球化自身是由民族国家发起强力推动的,在全球化加速發展的当今世界,国家所处的环境和条件发生了变化,但民族国家之间的界限和利益差异依然存在,国家作为民族存在的最高组织形式和国际社会的互动主体,是化解冲突、促使全球化正常发展的最强有力的保障。当今世界各个国家都需要借助民族国家充当其发展的强有力的支持和屏障,甚至还要求捍卫民族国家界限。大量的事实证明:宣扬“民族国家已经过时”的发达国家恰恰是捍卫民族国家界限和利益的积极推动者。例如:自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爆发以来,以美国为首的发达国家已经开始采用各种隐蔽性高的非关税壁垒对本国贸易进行保护。美国为了自身利益和推行霸权主义,曾对伊拉克、利比亚等发展中国家不惜发动战争。现如今,美国更是不顾国际责任与担当,强力推行贸易保护主义,甚至打击与其有利益差异的盟友。另一方面,跨国性的国际性经济组织和联合国、世界贸易组织等超国家权威的国际组织,虽然分享了国家的部分职能且拥有相对的独立性,但它们发挥作用的空间和程度仍是由各相关国家控制的,国家“仍然牢牢地控制着立法权、创制权、战争权、外交权、移民权、警察权和武装力量的使用权等至关重要的政治权力”B13,在国际社会中的主体地位和作用仍然是不可替代的、“广泛被认可”B14的。

以上情况说明,目前,全球化不仅还不具备消灭国家的可能性和条件,而且其所衍生的不同民族之间的矛盾和冲突,依然要依赖于民族国家这个共同体来化解。这意味着国家的本质、地位和功能没有因为全球化而改变、消失,与国家相伴而生的爱国主义也必然存在且仍将发挥巨大作用。

其二,全球化冲击没有改变国家保障公民利益的地位和功能,国家利益与个人利益的依存关系更为紧密,爱国主义发展的动力基础没有改变。任何价值都是在客体满足主体需要的意义中形成的,个体与国家的关系也是如此。爱国主义是基于人们对祖国价值的认同而产生的肯定性心理倾向,认同是人们意义和经验的来源。在人类文明发展过程中,个体与自己的国家形成了息息相关、休戚与共的相互依存关系。一方面,人的社会性决定了个体的生存发展和利益实现离不开国家。国家作为民族整体利益的集中代表,是公民权益的最高保卫者,是维护个体权力和利益不受侵害、促进公共利益有效实现的有力保证。因此,依靠国家力量、获得国家这个实体的普遍性支撑,成为个体的本能选择。另一方面,国家利益由个人利益聚集而成,个人利益是国家利益的基础,人和社会是决定国家的力量,每个人都肩负着维护国家利益的责任和使命。经济全球化的强烈经济取向,使大到国家小至个体的利害关系更加突出和敏感。个体对国家的认同建立在国家能够保障个体生存发展的权益、维护其生命价值尊严的基础上。面对全球化的挑战,个体越能感觉到国家的力量和温暖,其“祖国——父母之邦”的感受愈深。历史证明:国家贫弱、国运衰微,其民必受侮辱;国家越强大,本国公民自身的权益也就越有保障。正是基于此,在全球化的过程中,个人利益与国家利益更是息息相关、内在统一的。国家最大限度地满足个体的生存与发展基本需求,个体处处关心自己的祖国,依恋、热爱和认同自己的国家。爱国主义正是个人利益与国家利益紧密依存、有机统一的集中体现。可见,在全球化时代,国家是个体生命得以生存和发展的坚实基础,国家利益与个人利益的相互依存关系更为紧密,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力量,成为爱国主义绵延不断的内在动力和力量源泉。

其三,全球化改变不了个人与生俱来的文化基因,人自身对祖国故土和民族文化的归属需求依然存在,爱国主义内化的自然情感基础没有改变。归属感是人类的本能需要。无论承认与否,一个人自出生那刻起,客观上都是属于一定的国家的儿女,自此个人的命运就与国家的命运不可分割地连接在一起。“国家给了他特定的种族遗传、生活基础、社会关系、价值观念、文化养分等”B15,当个人逐渐体认到国家能够满足其生存发展的基本需求时,会从内心深处产生一种对自己国家的归属感和认同感。虽然现代人的独立与自主赋予其选择国家的权利,但没有赋予其不选择国家的自由,当今世界的任何人都必须有国家的归宿。B16但在全球化时代,多元身份的流动转换、身份归属的无根焦虑交织并存,加剧了人们身份认知的紊乱与张力,使自我建构和寻求精神归属的本能需求更为凸显。全球化并不能消除民族文化,特定的历史文化传统作为一个民族的根与魂,总是与每一个人相联系的,并驱动个体形成完整的自我观念,最终构成每个人建构其归属感和认同感的心理基础与文化基因。爱国主义不是凭空产生的,是个人以对国家和民族历史文化的定位为基础,是基于人的归属与生存发展基本需求、国家利益与个人利益的相互依存而萌生发展的。人自身对祖国故土和民族文化的归属需求,依然是爱国主义内化的自然情感基础。世界各国都特别重视爱国主义的文化根基,奥巴马曾指出,“爱国思想必须永驻你我心中,根植于我们的文化之中”B17。这恰恰说明,全球化改变不了个人与生俱来的文化基因,人自身对祖国故土和民族文化的归属需求依然存在。

其四,“全球化”所引发的国家矛盾和斗争,势必强化人们维护自己国家利益的强烈意识,增强爱国主义认同的现实基础。截至目前,以美国为首的少数西方发达国家主导和控制的经济全球化,加剧了国际竞争的激烈程度以及不平衡和不公平,导致“资本全球流动,利润流向西方”“强者愈强,弱者愈弱”的结果。西方经济强国为了维护其全球化形态的强势地位和绝对影响力,在向发展中国家输出资本、技术、市场的同时,强行输出西方的民主政治思想和文化价值观念。且不说美国的霸权主义日益激发,加深发展中国家人民的民族国家意识,就是在发达国家内部,由于种种利益差异与矛盾,美国的强势贸易保护之举也时刻刺激着欧洲国家对美国的不满情绪,以至于美国的盟友因为美国变得不再可靠,而不无感慨地发出“欧洲命运自主论”B18。如今,面对资本主义发达国家内部利益分配不均所导致的社会矛盾、阶级矛盾激化,面对发展中国家在全球化进程中的群体性崛起,昔日经济全球化的推动者又成为“逆全球化”的鼓动者。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发达国家,为追求本国、本地区利益优先,妄图以“逆全球化”手段转移国内矛盾、破坏国际秩序,遏制发展中国家崛起,进而捍卫和维护其在全球化中的“主导权”和霸主地位。其中,美国接连“退群”,英国脱欧,欧美多国以“国家安全”为名,推行贸易霸凌主义,都是“逆全球化”现象中的标志性事件。全球化进程中国家之间剧烈的矛盾和斗争,势必刺激和强化着人们的爱国主义情感。

三、全球化背景下当代中国大力倡导爱国主义认同的应然逻辑

任何民族的繁荣、国家的富强,都离不开爱国主义的巨大精神力量。在中华民族几千年绵延发展的历史长河中,爱国主义始终是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和激昂的主旋律,始终是激励我国各族人民团结奋进、自强不息的强大精神力量和行为准则。当前,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既肩负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艰巨任务,又面临全球化进程中西方大国霸权主义的遏制挑战。美国坚持本国利益优先,践踏规则,破坏世界贸易秩序,不断升级与中国的贸易摩擦,甚至联合其他国家损害中国人民的利益。这意味着全球化背景下爱国主义在中国不但没有过时,反而蕴含大力倡导爱国主义认同的应然逻辑。

其一,国家與人民利益的休戚相关:当代中国大力倡导爱国主义认同的客观基础。经济全球化不但没有改变国家的实质,反而使国家与国民利益的关系更为紧密。中国越强大,为国民争取的权益也就越大,中华儿女的权益也就越有保障。比如,随着中国国力强盛,国际地位的提升和对外开放力度的不断加大,越来越多的中国企业、国民走出国门,海外利益规模急速扩大,使得维护中国的海外权益及国民安全的挑战变得空前严峻。习近平强调,要切实维护我国海外利益,不断提高保障能力和水平,加强保护力度。近些年来,中国不断用行动证明:国家始终是维护中华儿女利益的坚强有力的后盾。香港回归祖国22年来,中央政府妥善处理了万余起涉港事件,有效保护了港人在海外的合法权益。近些年来,中国海外救助行动的高效有序不仅仅获得了中国公民的点赞,更一次次赢得世人的羡慕、尊敬和全世界的认同。在维护中华儿女的海外权益上,中国行动果断迅速。例如,2011年2月,中国政府一个不剩地把在利比亚战区人员全程接回祖国。2015年3月,中国军舰奔赴也门,从战火中撤离613名中国公民。2015年4月25日,尼泊尔发生8.1级地震后,中国政府在震后不到9个小时就派出第一架航班进行撤侨,随后,国航、南航、东航等航空公司共同发力,接回了在尼泊尔的大批国民。事实有力证明:唯有一个强大的祖国,才是人民幸福的来源、尊严的保障、安全的港湾。当今世界仍不太平,战争、冲突、恐怖主义袭击等仍频繁威胁中国在海外人员和机构的安全,但坚强有力的祖国始终是中华儿女人身安全和利益的强大后盾,为中华儿女注足底气,保驾护航。中华儿女们必因此而为祖国而骄傲,为自己是中国人而自豪。很显然,当代中国大力倡导爱国主义认同具有坚实的客观基础。

其二,实现中国梦的使命担当:当代中国大力倡导爱国主义认同的现实需要。“爱国主义是中华民族精神的核心。爱国主义精神深深植根于中华民族心中,是中华民族的精神基因,维系着华夏大地上各个民族团结统一,激励着一代又一代中华儿女为祖国发展繁荣而不懈奋斗。5000多年来,中华民族之所以能够经受住无数难以想象的风险和考验,始终保持旺盛生命力,生生不息,薪火相传,同中华民族有深厚持久的爱国主义传统是密不可分的。”B19爱国主义是一个历史范畴,不同的历史时期有其特定的历史使命和时代主题。在近代中国,爱国主义以民族独立为使命。在当代中国,爱国主义以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为使命担当。爱国主义始终是凝心聚力的兴国强国之魂。2015年12月30日,习近平总书记在主持中央政治局第二十九次集体学习时指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是当代中国爱国主义的鲜明主题。当代中国爱国主义与传统一脉相承,又因新的时代背景和社会条件而形成新的特色,是对中华传统爱国主义的创新性发展。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以实现国家富强、民族振兴和人民幸福为最终目的,“体现了中华民族和中国人民的整体利益,将个人的前途命运与国家和民族的前途命运紧密相连,是每个中华儿女的共同期盼”B20。爱国主义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精神支柱和不竭动力,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必须大力发挥爱国主义的强大凝聚力和感召力,增强和扩大全国各族人民实现中国梦的共识,激发广大中华儿女为实现中国梦而不断拼搏奋斗、开拓进取。

其三,立足民族又面向世界:当代中国大力倡导爱国主义认同的国际视野。在全球化时代,国家、民族之间的竞争反而会更加激烈和复杂。当下的中国已经不是一个孤立的实体,而是“世界中的中国”,中国的命运与世界的命运紧密相连,中国的未来发展影响着世界,也受到世界的深刻影响。没有一个国家不主张爱国,没有一个国家不致力于爱国主义认同的教育。与“逆全球化”潮流中西方某些发达国家局限于狭隘的民族立场不同,当代中国的爱国主义具有“既立足于民族又面向世界”的立场和胸怀。习近平强调,要把弘扬爱国主义精神与扩大对外开放结合进来,尊重各国的历史特点、文化传统,尊重各国人民选择的发展道路,善于从不同文明中寻求智慧、汲取营养,增强中华文明的生机活力。这表明:当代中国的爱国主义不是狭隘的爱国主义,是具有国际视野、博大胸怀的爱国主义;中国共产党是坚定的爱国主义与国际主义统一论者,具有倡导世界各国“以负责任的态度同舟共济、协调行动”B21,共同推动人类文明发展进步的博大胸怀。世界也已经看到:中国不仅呼吁国际社会树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人类命运共同体意识,而且致力于推动地区与世界经济的可持续发展,维护人类长远利益。

四、弘扬爱国主义需要正确认识和把握的几个问题

爱国主义本质上是一种与国家相伴而生,立足国家立场、捍卫国家利益的核心价值观念,所有国家都需要且存在爱国主义。然而,全球化对国家主权、身份认同和国家意识的冲击和弱化,一定程度上削弱了爱国主义认同的基础,加剧了爱国主义认知的困惑和认同取向的异化。其中,“爱国主义已经过时”“爱国主义等于民族主义”“爱国主义等同于民粹主义”等错误论调最为凸显,对弘扬爱国主义精神、凝聚爱国力量造成了不良影响。因此,必须正本清源,对以上几种错误思潮进行剖析。

其一,“爱国主义过时论”是一种否定爱国主义的认同取向。其核心观点是:在全球化高速发展的当今世界,国家界限已经消失,主权国家正在终结,将世界各民族融为一体的“地球村”正在形成,人们成了世界公民,而將个人同特定的国家绑在一起的爱国主义只会束缚和阻碍“世界大同”的历史潮流,因此,爱国主义已经过时,全球化时代不再需要爱国主义。“爱国主义过时论”虽然看到了全球化所带来的世界各国的相互依存关系,但是其目的是通过夸大全球化对国家界限和国家主权的冲击,鼓吹“世界主义优先于爱国主义”和“人权高于主权”的观念,助推历史虚无主义,抵制和否认爱国主义。鼓吹“爱国主义过时论”者意在美化西方国家主导的经济全球化,“迫使各国政府放弃干预经济的权利,听任跨国公司和国际金融巨头操纵世界经济,听任美国政府和美联储挟持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银行,以美国利益为中心,制定影响全球各国的经济政策”B22。同时,“爱国主义过时论”只不过是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对发展中国家实施“人道主义的干预”,推行其霸权主张的一种策略和手段。而事实上,主权的部分让渡只不过是各民族国家为了应付全球化带来的挑战、更好地维护和实现本民族的更大利益而作出的调整和改变。全球化并不能带来超越国家、民族界限的普遍平等,不会消除民族矛盾和国家利益的冲突对立,更不会消除由此引发的军事冲突与侵略。在此种客观情势下,爱国主义不但没有过时,而且依然是各民族国家凝心聚力、维护国家利益和推动民族发展的动力和旗帜。面对来自国内外的挑战,美国通过开展国防教育、灌输“国家利益高于一切”、加强移民同化、强化“美国信念”、坚持“美国特性”等在内的爱国主义教育,来强化其国民的国家意识和民族精神,培养国民对国家的自豪感和爱国的义务感。可见,美国对爱国主义的倡导更是用心良苦,以至于美国政治学家亨廷顿赞叹说:“在爱国主义和忠于国家这一点上,美国人一向是出类拔萃的。”B23

其二,爱国主义不等同于民族主义。爱国主义等于民族主义的论断,是一种由客观的认知局限或有意地偷换概念而引发的认同异化现象,具有极大的煽动性和迷惑性。民族主义是近代以来在西方世界才开始出现的强调民族平等、民族独立和民族自决的一种社会思潮。民族主义与爱国主义既有共同点又有本质性区别。二者的共同点在于都是对自己国家的热爱、积极认同与强烈忠诚,都对其国家及同胞的福祉有着“特殊关切”,都在谋求和维护民族国家的最高利益。但二者的区别更为明显。爱国主义根本上是和平主义的,强调个体对自己国家的热爱、自豪感和归属感与对同胞的特殊关切的同时,不排斥“他者”,承认他人对其民族国家的忠诚和特殊关切。而民族主义非理性的意识形态色彩强烈,往往通过对“他者”的贬抑,强调个体对自己国家的优越感和对他国的支配感,强调本民族利益高于其他民族。此外,爱国主义是一种“私德”,更多的是个人的道德选择而非必需的道德义务,而民族主义是一种诉诸民族情感的意识形态话语,更多的是一种“公德”。B24“爱国主义等于民族主义”论者,只强调民族主义与爱国主义的共同点,往往将二者混淆。这种混淆情形的出现,一种情形可能因为受认知局限的客观限制,认识不到二者本质性区别;但需要警惕的是另一情形,即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故意偷换概念,将爱国主义等同于盲目排外、狭隘自私的极端民族主义,并通过列举极端民族主义的危害,扭曲和否定爱国主义。在后一种情形下,国家只是民族的保护性外壳,爱国主义被民族主义所利用和绑架,成为实现民族主义目的的手段。可见,民族主义与爱国主义绝不相同,民族主义可能产生爱国行为,但超出一定范围的非理性的民族主义,反而可能导致背离爱国的行为出现。因此,我们要正确认知爱国主义与民族主义的区别,在大力提倡爱国情怀的同时,要警惕和防止非理性民族主义的滋生。

其三,爱国主义不等同于民粹主义。民族主义走向极端的结果产生了民粹主义,“爱国主义等同于民粹主义”的认同取向随之出现。虽然民粹主义与爱国主义都具有强烈的民族情怀,但二者有着本质性的不同。民粹主义是一种以捍卫民族和国家利益为名的社会思潮,它常常以“为民请命”立场自居,强调爱国就是对外要强硬并排斥外国一切文明,对内要依靠平民大众对社会进行激进改革。民粹主义者甚至认为只要以爱国为目的,任何偏激的不择手段的行为都无可指责。由于民粹主义裹着“爱国主义”的外衣,打着“爱国家、爱人民,维护国家利益”的幌子,极具有煽动性,很容易得到普通民众的广泛认同,尤其是得到少数偏激的底层民众和“愤青”的积极响应。与此相反,反对者往往顾忌被扣上卖国的大帽子而不得不保持沉默,政府在管控民粹主义者非理性行为时也更加谨慎,甚至不敢作为。B25可见,裹着“爱国主义”的外衣的民粹主义更具欺骗性和危害性,其将极端的盲目排外行为当成反抗政府的情绪宣泄窗口,以民意裹挟政府,利用大众群体的数量威力达到敌视现行社会制度、推行其激进改革目标的目的。这种打着爱国主义旗号的民粹主义,“不仅不能真正维护人民群众和国家的根本利益,反而从根本上伤害了人民群众和国家的切身利益”B26,其“极端盲目的排外反外和反抗政府的行为已经成了国家和平发展的阻碍力量”B27。同时,也要注意警惕有人将中美贸易战中人民淳朴的爱国主义言行贴上民粹主义标签的错误倾向。面对美方不断升级对华经贸摩擦,中国人民表现出的爱国主义既不是民粹主义,也不是狭隘的民族主义,而是一种中华民族自立自强、维护民族尊严之表现。B28因此,我们要真正认清爱国主义和民粹主义的区别,反对情绪宣泄式的非理智“爱国”行为,防止各种形式的民粹主义行为,在坚持弘扬理性的爱国主义中向世人彰显中国的力量。

注釋

①⑥[美]曼纽尔·卡斯特:《认同的力量》,曹荣湘译,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6年,第5、298页。

②周峰:《重塑全球化时代的民族认同》,《马克思主义与现实》2014年第4期。

③[美]莱斯特·瑟罗:《资本主义的未来》,周晓钟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8年,第123页。

④[埃及]侯赛因·卡米勒·巴哈丁:《无身份世界中的爱国主义——全球化的挑战》,朱威烈、王有勇译,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1年,第39页。

⑤陈霞:《经济全球化进程中的国家自主性》,《中州学刊》2017年第12期。

⑦石义彬、熊慧、彭彪:《文化身份认同演变的历史与现状分析》,《中国媒体发展研究报告》2007年10月31日。

⑧[英]戴维·赫尔德、安东尼·麦克格鲁:《全球化与反全球化》,陈志刚译,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4年,第32页。

⑨[美]罗兰·罗伯森:《全球化:社会理论和全球文化》,梁光严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00年,第11页。

⑩B22河清:《全球化与国家意识的衰微》,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3年,第8、12页。

B11雷娜、段晓芳:《网络爱国主义的内涵、张力与辨析》,《理论视野》2018年第2期。

B12丁志刚:《全球化对我国政治价值的挑战与对策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6年,第9页。

B13俞可平:《全球化与国家主权》,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4年,第46页。

B14[英]埃里克·霍布斯鲍姆:《民族与民族主义》,李金梅译,上海世纪出版集团,2006年,第31页。

B15寇东亮:《震灾、国家认同与爱国主义教育》,《郑州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8年第6期。

B16林尚立:《现代国家认同建构的政治逻辑》,《中国社会科学》2013年第8期。

B17刘永生主编:《奥巴马演讲集》,辽海出版社,2010年,第56页。

B18郑春荣:《欧美逆全球化思潮势头不减》,《人民论坛》2019年第14期。

B19习近平:《大力弘扬伟大爱国主义精神 为实现中国梦提供精神支柱》,《人民日报》2015年12月31日。

B20段治文:《爱国主义与中国梦》,《浙江日报》2017年7月31日。

B21《习近平总书记系列重要讲话读本》,学习出版社、人民出版社,2016年,第265页。

B23[美]塞缪尔·亨廷顿:《我们是谁?美国国家特性面临的挑战》,程克雄译,新华出版社,2005年,第227页。

B24潘亚玲:《爱国主义与民族主义辨析》,《欧洲研究》2006年第4期。

B25欧阳辉:《警惕民粹主义与极端民族主义合流》,《人民日报》2016年12月18日。

B26李良荣:《中国民粹主义三个动向》,《理论导报》2017年第2期。

B27郭文亮:《警惕打着爱国主义旗号的民粹主义》,《人民论坛》2016年第S1期。

B28张彦:《岂能把爱国情怀视为民粹主义》,《光明日报》2019年6月12日。

责任编辑:浩 淼   文 刀

Abstract:Globalization is a double-edged sword, which not only weakens the power of identity, but also strengthens the motive force of identity. While impacting and weakening the foundation of patriotic identity, it also highlights and strengthens the solid foundation of patriotic identity, which makes the significance of patriotic identity more prominent. The objective existence of national boundaries and differences in national interests determines that patriotism is still the basic spiritual driving force for all countries in the world to rally national strength, safeguard national interests and achieve prosperity and strength. Under the impact of the double tide of "globalization" and "anti-globalization", the interests of the state and the people are closely related to each other, which is the objective basis of vigorously advocating patriotic identification in contemporary China. The realization of Chinese Dream′s mission is the realistic need for contemporary China to vigorously advocate patriotic identity. Based on the nation and facing the world is the international vision for contemporary China to vigorously advocate patriotic identity.

Key words: challenges of globalization; patriotic identity; basic spiritual pow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