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彩霞
“当咚,当咚……”三楼敞着的木窗里,奇怪的声音穿透了夜色,在充满雾气的空中弥漫。
“听,那声音又出现了!”一株枝繁叶茂的爬山虎抖了抖湿漉漉的叶子,轻声说。
“绕过那扇窗吧,那里面一定藏着可怕的东西。”躺在楼下废墟中的一块石头瓮声瓮气地说,“我在这儿呆了几十年了,从来没有谁爬上过那扇窗。”
夜色中,爬山虎晃动着身子,将绿色的触角向旁伸去,稠密的叶子哗啦哗啦地响。头顶,便是那扇藏着奇怪声音的窗子。
一旁,几根垂下的铁丝上,葱绿的丝瓜晃动着满身碧绿的叶子,仰望着神秘的木窗,若有所思。
这是一片拆迁后的废墟。
一幢三层的旧楼房敞着一个个空洞洞的窗子,俯视着脚下的荒地。旧楼前面,一堵高高的残墙挡住了阳光,丝丝缕缕的阳光偶尔照进三楼屈指可数的几扇窗。
一连下了几场雨,楼下荒地吸足了水分的各种植物,你追我赶,比着长个子。
缠绕在铁丝上的丝瓜秧,悄无声息地爬到了三楼敞着的那扇窗台下。它在木窗下缠呀缠,绕呀绕,来来回回走了无数趟。阳光透过高墙的残隙,正好照在那扇窗上。阳光真好呀!在窗台下都能感到暖暖的。
等夜幕笼罩这片废墟时,丝瓜藤最顶端的触角,轻轻搭在了三楼那扇窗台上。
“喂,丝瓜老弟,快绕开那扇窗,你忘了那里面有奇怪的声音了吗?”早已到一旁的爬山虎抖动着叶子,着急地提醒。
“嗯,我已经观察过了,并没有什么危险。再说,石头爷爷在这里呆了几十年,也没有发生什么危险的事情,放心吧!”
丝瓜藤用柔软的触角轻轻地触摸着凹凸不平的窗台,寻找着残断的铁丝作为落脚点。
当清晨的第一缕曙光照在这片废墟上时,丝瓜把自己的触角,牢牢地缠绕在三楼窗台一根突起的铁丝上。她卯足了劲儿向上蹿,终于,把绿油油的小脑袋探进了窗子。
敞开的窗内是一间空荡荡的房子。墙上,几幅残缺的画垂头丧气地倒挂着。
这屋子里到底有什么秘密?丝瓜藤探着头晃动着绿色的脑袋,左右张望。窗子的一角,挨着墙壁,一个风铃孤零零地垂在那里。风铃很旧,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残缺着的角露出一个豁口。
“嗨,你好。”丝瓜藤大声说。
昏昏欲睡的风铃似乎吓了一跳,晃了晃身子。
“你……好。”她的声音哑哑的,很轻很轻。或许是太旧太老了,看得出她发出声音费了好大的力气。
一阵风从敞开的窗子溜進来,鲁莽地撞着风铃。破旧的风铃一时跌跌撞撞,左右摇晃,撞在墙上,“当咚……当咚……”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呀。”丝瓜藤一下全明白了。“我们一直以为,有什么秘密藏在这间房子里,没想到是你。”
“对……不起!”风从屋子里溜走了,风铃终于稳住,平静了下来。她喘了口气,接着说:“你们……都不肯……来我的……窗台上,躲得……远远的,那么……远,我说话……都听不到……好……孤独。”
“以后我们来陪你。”丝瓜藤热情地抖动着满身的叶子。窗边的爬山虎也晃动着绿色的手臂,枝蔓慢慢伸向这边。
不久,敞开的窗上爬满了翠绿的植物,风吹过的时候,风铃轻轻歌唱,还是废墟上的旧楼房,还是那么荒芜,但又像多了点什么,嗯,这多了的东西像是生机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