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见网友的女孩

常海 刘翠平 汤嘉欣

王晓雪不仅成绩一落千丈，也变得沉默寡言、闭门不出，情绪十分低落，学习态度也越来越消沉。王晓雪觉得同学们都知道了这件事，有意无意地在议论她、疏远她

很多人小的时候总想往外飞，对外面的花花世界很是向往，认为外面的世界都是美好的，都比自己的家庭环境强，读初中二年级的王晓雪也不例外。王晓雪出生于黑龙江省嫩江县某偏远农村的一个贫困家庭，由于父母都是残疾人，母亲的智力又有问题，生活中她也没有多少好朋友，王晓雪的很多思想困扰得不到及时引导，便将内心的苦闷向网络上的朋友倾诉。

孤独女孩网上觅朋友

两年前，王晓雪在上网打游戏时认识了一些新朋友，其中有的人，她很谈得来，李小娜就是其中的一位。一段时间的交流后，两个女孩子成为无话不谈的闺蜜。

有时候王晓雪和李小娜语音，有时候留言也曾视频聊过天，慢慢地，王晓雪感觉和李小娜十分投缘。马上就要到十一假期了，两个小女孩把见面聊聊提上了日程，李小娜盛情邀请家在黑龙江的王晓雪来自己所在的城市吉林长春玩，王晓雪心想马上就可以见到投缘的姐妹李小娜，便高兴地接受邀请，前往长春。

2017年10月1日，李小娜说，自己临时有事不能去车站接王晓雪，于是找了一位男性朋友来接她，并给了她该男子的QQ号和手机号。随后，王晓雪加了这个男子的QQ，和他聊了一会后两人约定在哈尔滨会合后一起去见李小娜。挂掉电话后，王晓雪用自己攒的压岁钱买了车票来到了冰城哈尔滨。

10月2日，王晓雪到哈尔滨之后，给这名男子打了电话。两人会面后，用手机购票软件查票时发现网上没有卧铺票了，然后这名男子就带领王晓雪去火车站窗口买票，因买票需要，王晓雪把自己的身份证给他了，该男子用自己和王晓雪的身份证买了两张火车票。王晓雪在他买票时无意间看到该男子身份证上的姓名，才知道这名男子名叫吕大伟。

王晓雪虽然只有12岁，但个子高挑、面容姣好，吕大伟在看到王晓雪第一眼时就喜欢上了她，可谓“一见钟情”。为博得王晓雪的好感，吕大伟在和王晓雪聊天时，谎称自己26岁，未婚，家人一直催着自己结婚，可自己一直没有遇上合适的人。这次受李小娜所托来接王晓雪，吕大伟没想到王晓雪长得这么好看，性格又文静。在和王晓雪认识的头几个小时里，吕大伟表达了喜欢王晓雪的想法，想和王晓雪处对象。王晓雪少不更事，既没点头也没拒绝。

由于当天的卧铺票已售罄，吕大伟给两人买了第二天的车票，当晚两人就在哈尔滨住下了。吕大伟在宾馆开了一个标间，每人一张床。刚刚躺下不大一会儿，吕大伟按捺不住内心的躁动，就爬上王晓雪的床，抱住了王晓雪说喜欢她，想和她处朋友。王晓雪对他突如其来的拥抱示爱十分反感，说：“我和你不熟，你别碰我。”吕大伟迟疑了一下，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非常鲁莽，便松开了手回到自己床上睡了。

10月3日，两人坐车从哈尔滨市前往长春去找李小娜，到达长春的時间是上午10点多。当时，住在长春城郊的李小娜，也买了赶到市区的车票。为了等李小娜，吕大伟和王晓雪在车站附近找了个旅店先住下了。这次，吕大伟有意订了一个大床房。进了房间后，王晓雪埋怨吕大伟说，一张床怎么能睡下两个人呢，让吕大伟再另开一个房间，

吕大伟骗王晓雪说：“十一黄金周期间客房紧张，这个旅店没有多余的房间了。”为讨得王晓雪开心，吕大伟又带着王晓雪下楼去吃可口的东西。王晓雪虽然心里很不乐意，但她转念一想吕大伟这一路挺照顾自己的，给自己讲这讲那的逗乐，从小时候的糗事讲到做买卖时的趣事，说话挺敞亮，出手也不小气，认为吕大伟也还挺好，不像是个坏人，而且李小娜在电话中说她也快到了，也就没多想。

酒后遭遇性侵

在车站附近的小饭馆吃完午饭之后，两人回到旅店。不大一会，李小娜就到长春了，吕大伟和王晓雪一起去车站接了李小娜。见面后，三个人在长春市里逛了逛，傍晚的时候就回宾馆了。吃饭的时候，吕大伟说在茫茫人海中大家能遇上就是别样的缘分，就张罗着大家喝点酒庆祝一下，王晓雪坦言自己不会喝酒，连声婉拒。李小娜刚刚失恋情绪不是太好，就对王晓雪说“陪我喝点呗”，吕大伟在一旁也是一个劲儿“煽风点火”地劝王晓雪喝酒，王晓雪招架不住李小娜和吕大伟的劝说，就开始喝啤酒。很快，三个人喝了18瓶，王晓雪喝了三四瓶，李小娜喝了四五瓶，剩下的都是吕大伟喝掉的。觥筹交错间，三人说说笑笑，吕大伟借着酒劲儿再次和王晓雪表白，说自己想要和她“处对象”。王晓雪此时已经是醉醺醺的了，脸上泛起了红晕，眼神也有点迷离，迷迷糊糊中她就表示同意了。

三人回到宾馆时，已是晚上十点多了。王晓雪和李小娜都喝多了，到宾馆后吐得一塌糊涂。迷迷糊糊之间，王晓雪感觉吕大伟把李小娜领走了，自己也被酒精麻痹得失去了意识，躺在床上睡实了。半夜醒来，王晓雪发现吕大伟躺在了自己的身后，在学校上过生理课的她意识到，可能是吕大伟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和她发生了性关系。由于浑身又酸又累的，没醒酒的她感觉大脑昏沉沉的，迷迷糊糊中又睡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见王晓雪醒后，吕大伟主动告诉她半夜和她发生性关系了。王晓雪还从吕大伟口中得知，当晚，他给李小娜单独开了一个房间，把李小娜安顿好之后，吕大伟专门跑过来和王晓雪睡在一起。吃早饭的时候，李小娜私下问王晓雪：“你们俩住在一个房间，发生性关系了吗？”王晓雪没吱声。

10月4日，吕大伟和王晓雪先是把李小娜送回到郊区的家，而后吕大伟又把王晓雪送到哈尔滨。王晓雪还没到哈尔滨时，她的家人就一直给她打电话，催她回家。王晓雪怕家人发现她去长春面见网友，就急忙买票，表示要快点回家。吕大伟把王晓雪送到汽车站后，王晓雪就赶紧乘车回家了。

意外怀孕犹如晴天霹雳

分别后，吕大伟对王晓雪念念不忘，过了一个多星期，就用QQ联系王晓雪说，想她了，要来看她，还要送王晓雪礼物，说自己努力挣大钱，到时候，接王晓雪到外地读大学。

几天后，吕大伟用QQ联系王晓雪，告诉她，自己到嫩江了，并且已经在当地一家宾馆开了房间。当天中午，王晓雪来到宾馆和吕大伟见了面。这次，吕大伟确实给王晓雪带了小礼物，又请王晓雪吃了午饭。饭后分别时，吕大伟邀请王晓雪下午放学后再来。放学后，王晓雪没有回家，而是带着作业直接来宾馆找吕大伟了。有的作业不会写，王晓雪就请吕大伟帮忙。写完作业后，吕大伟就和王晓雪再次发生了性关系。随后，吕大伟买了外卖快餐，在宾馆和王晓雪一起吃了晚餐。晚饭后，王晓雪没走，和吕大伟一起住在了宾馆。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王晓雪家里靠母亲的低保生活，由于家境贫困，王晓雪在家很懂事，家务活都是抢着干。这次和吕大伟分别后，王晓雪在家干家务时经常呕吐。因为王晓雪的母亲智障，父亲身体残疾，都没有及时发现王晓雪身体的异常。直到王晓雪的一个长辈来到她家，目睹她时不时呕吐的情况后才怀疑她怀孕了。这位长辈到商店买来验孕纸给王晓雪，让王晓雪好好验一下。谁知，王晓雪在QQ上把这件事和吕大伟说了，吕大伟让王晓雪把尿换成酱油，倒在验孕纸上。王晓雪照做后，就没测出怀孕的结果。然而，“纸里终究是包不住火的”。瞒过这一次后，王晓雪在家里还是经常呕吐，王晓雪的长辈不放心，就领她去省城大医院做检查。

2017年12月29日，王晓雪在一家大医院做B超查出来怀孕，家人随即向当地派出所报警。很快，吕大伟被警方列为犯罪嫌疑人，网上通缉。不久，河南省郑州市铁路警方将准备乘车的吕大伟抓获，移送黑龙江警方办理。

抓获犯罪嫌疑人

2018年初，黑龙江省嫩江县检察院未检科接到公安机关警情通报：犯罪嫌疑人吕大伟（34岁，已成家，有儿有女）编造虚假身份，骗取心智尚未成熟未成年少女信任后实施性侵行为，情节恶劣，社会影响较大。嫩江县检察院未检科决定立即对该案提前介入，及时引导侦查取证。

到案后，犯罪嫌疑人吕大伟辩解称其主观上并不明知被害人王晓雪为不满14周岁的未成年人，辩称李小娜告诉他王晓雪16虚岁。但吕大伟关于王晓雪年龄的辩解均未得到王晓雪和李小娜的证实，且受害人王晓雪陈述为吕大伟知道自己的真实年龄。

其实，王晓雪因买火车票，身份证曾多次交给吕大伟，吕大伟应该知道王晓雪的年龄情况。在审讯室，吕大伟辩解并没有刻意看过王晓雪的身份证。

但《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公安部、司法部关于依法惩治性侵害未成年人犯罪的意见》第19项的规定：对于已满十二周岁不满十四周岁的被害人，从其身体发育状况、言谈举止、衣着特征、生活作息规律等观察可能是幼女，而实施奸淫等性侵害行为的，应当认定行为人“明知”对方是幼女。

因此，本案应当认定吕大伟主观上具有“明知”王晓雪是幼女的故意，具体理由为：首先，吕大伟在和王晓雪認识时，他便知王晓雪是初二学生;其次，吕大伟在到达嫩江和王晓雪发生性关系前，王晓雪在其住的宾馆写作业时，吕大伟多次帮王晓雪做过作业，应该是再次明确了王晓雪为初二学生。同时犯罪嫌疑人吕大伟在和王晓雪发生性关系前，多次拿过王晓雪的身份证，其根本“不考虑被害人是否是幼女，而甘冒风险对被害人进行奸淫等性侵害”，并未尽到谨慎行事之义务，还采取谎称自己未婚、谎报自己年龄等手段对王晓雪进行欺骗。通过以上足以认定，犯罪嫌疑人吕大伟主观上具有“明知”被害人王晓雪为不满14周岁的幼女的故意。

本案对提取的王晓雪腹中胚胎组织进行鉴定，结果显示吕大伟和王晓雪是胚胎组织所属个体生物学父母的相对机会为99.99%，本案还有证人证言、书证、现场勘查等证据予以佐证，足以认定犯罪嫌疑人吕大伟构成强奸罪。

吕大伟虽然不能正视自己的过错，但行为已涉嫌强奸罪。很快，嫩江县检察院经过审查认定，吕大伟的行为已触犯《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236条第一款之规定，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应当以强奸罪追究其刑事责任，随即做出依法批捕吕大伟的决定。之后，向当地法院提起公诉。

检察官助力女孩走出阴霾

生活中有这样一群不幸的人，他们遭受犯罪侵害或民事侵权，却由于加害人、侵权人没有赔偿能力或赔偿能力不足，无法通过诉讼获得有效赔偿，让他们的家庭陷入了生活的困境……对于身处困境中的人来说，司法救助金犹如雪中送炭，予这些不幸的人以温暖的帮助，帮助他们走出阴霾，重获新生。

本文的受害人王晓雪就是这样的人，她的受害情况很快被检察院关注，成为司法救助金的受益者。据办案人透露：事发后，王晓雪不仅成绩一落千丈，也变得沉默寡言、闭门不出，情绪十分低落，学习态度也越来越消沉。王晓雪觉得同学们都知道了这件事，有意无意地在议论她、疏远她，有了厌学弃学的想法。

为避免多次询问对王晓雪心理造成“二次伤害”，办案人通过王晓雪了解案情时，将她带到嫩江县检察院驻公安机关“一站式”询问中心，彩绘墙、花饰摆件等形式营造了轻松温馨的问询氛围，女检察官通过与王晓雪讲故事、做游戏、观看动漫等互动方式，引导王晓雪主动、直观地描述案发经过，并配合公安部门完成一次性调查取证，并对王晓雪进行一站式诊疗和心理疏导，帮助其进行心理康复治疗，使其尽快走出阴霾。

办案人员征求了王晓雪家长及学校老师的意见，认为帮助王晓雪换一个新的学习环境将会更有利于王晓雪心理上的康复，也能使其重新找回学习和生活的信心。由于王晓雪学籍方面的问题，她的转学出现了一些困难。“孩子的学业不能被耽误”，该院分管未检工作的副检察长连忠林迅速牵头联系县教育局、学校等相关单位，帮助王晓雪办理了转学事宜。在多方努力下，王晓雪终于重新回到了课堂，恢复了正常的学习和生活。为解决王晓雪的生活困难，该院及时为王晓雪申请了司法救助，经过努力，他们为王晓雪争取到了2万元的司法救助金。

同时，办案人发现被害人王晓雪家庭条件特别困难，其母亲为智障，父亲身体残疾没有劳动能力，全家租住在平房里，一家人仅靠微薄的低保和亲戚朋友的救助生活，便前往王晓雪家中，给她带去书包、文具等礼物，也为她家送上生活用品，帮助王晓雪一家解决实际困难。同时，未检科也确定了一名女干警定向联系王晓雪，不定期进行回访。

2019年2月初，新学期开学前夕，天空还下着小雪，嫩江县检察院“爱之驿工作室”一行人员驱车半小时来到王晓雪家里，延续司法温情。检察官们穿过一段仅有两三米宽的小胡同，在一户陈旧的平房前停下了，熟悉地走进屋内。当时，王晓雪正在写作业，看见熟悉的检察官妈妈，高兴地跑过来迎接。

检察官们为了让王晓雪能够安心学习，在新学期即将到来之际，早早地准备了新书包、新文具、新衣服以及其他生活用品，还专程送到孩子手中。写完作业后，王晓雪开心地在镜子面前试着检察官妈妈带来的新衣服，露出了腼腆的笑容。

为丰富王晓雪的课余生活，“爱之驿工作室”的检察官为她精心挑选了几本有趣的课外读本，王晓雪很是喜欢，爱不释手地阅读起来。几位检察官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对待王晓雪，用母亲的温暖抚慰这个孩子。

通过聊天，检察官们得知2万元司法救助金得到妥善使用，王晓雪一家困难得以缓解、生活渐渐步入正轨后，干警们又从心理和法律的角度给予了王晓雪心理疏导和法律援助。

经过一年多的细心帮助，王晓雪的学习成绩大幅度提升，现已在班级名列前茅。检察官妈妈郑重地对她的家人道：“王晓雪只管努力学习，不要有什么负担，今后上大学如果有什么困难，我们一定帮助王晓雪完成学业。”王晓雪及家人感激得热泪盈眶。为表达感谢，家里人专程向检察机关赠送了“帮扶贫困办实事 为民解忧好公仆”的锦旗。

“看着王晓雪又露出了笑容，我真心为她高兴。”该院未检科检察官说道，“法律不仅应有秋风扫落叶般的严酷，还要有春风煦日般的温暖。我们不仅要及时给予她们关爱来消除她们心里的阴霾，更要通过‘滴灌式司法救助，多措并举，让她们真正走出困境，笑对人生”。（文中涉案人员皆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