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敬超
(上海师范大学 人文与传播学院,上海 200234)
遵义是黔北的政治、文化、经济中心,又是革命历史文化名城。红军长征路过遵义时,在这里召开了党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播下了革命的火种。但是红军离开遵义后,国民党对这一区域的革命活动进行了血腥的镇压,对民众更是实行高压统治,至解放前,仅三万多人的遵义,被烟、赌、毒所笼罩。同时,遵义还是川黔公路上的重镇,人口流动频繁,客栈较多,有些客栈还兼营鸦片和暗娼等生意,从台湾、香港到重庆的敌特,往返都要经过此地,帮会、特务、土匪等恶势力更是常流窜于此。1949年秋,当中国人民解放军以雷霆万钧之势进军大西南,贵州绥靖公署随即召开了应变会议,很多乡长、镇长、参议员等前往贵阳接受应变训练。遵义的敌特骨干在国民党专员卢杰的支持下,广纳党徒,自立封号,成立了“反共革命委员会”“国民党后方救国委员会”等反动组织,并利用“一贯道”“红灯教”等会道门组织作为掩护破坏中共在遵义建立的新生政权。尽管学界对贵州“一贯道”“红灯教”等会道门组织已有不少研究,但多集中于清末会道门组织的号军起义。如倪英才《号军入川与桐梓团练》,曾召南《刘义顺的灯花教与贵州的号军起义》,欧阳恩良、陈红英《论民国时期贵州会道门的基本特征》,欧阳恩良《民间教门与咸同贵州号军起义》等文。而建国初期,贵州省地方政府镇压反动会道门的相关研究较薄弱,就笔者目力所及仅有聂宗伟、吴恺《一贯道覆灭记:毕节地区取缔一贯道及其组织》一文。从该论文的标题可看出研究内容以毕节地区为主,但对于反动会道门建国后在群众中迅速发展的原因、遵义市政府镇压反动会道门取得的成果、人民对此的态度等内容涉及较少。有鉴于此,笔者利用《遵义新闻》《贵州通讯》《贵州文史资料选辑》《遵义文史资料选辑》等史料,以建国初期国民党反动派残余势力在“一贯道”的掩护下进行反动宣传,制造谣言、蛊惑人心;借助“红灯教”加速扩充武装(神兵团)训练,制定了武装暴乱的反革命计划等事为线索,叙述了中共遵义市政府开展取缔反动会道门的各项工作,彰显其丰功伟绩,以填补遵义政府镇压反革命运动研究的空白。
会道门是封建社会后期产生的带有宗教和封建迷信色彩,以传播宗教为名进行秘密活动的民间结社。会道门是会门和道门的合称,其中的会门初以兵器种类命名,如金钟罩、大刀会、小刀会、红枪会等;道门以诵经拜神,制造和传播迷信邪说为基本特征,迷信色彩极为浓厚,主要有一贯道、先天道、儿宫道、圣贤道等。道徒多为农民、手工业者和游民。由于各类会、道和教、社大泛滥、混合生长,多名、重名和改名屡见不鲜,因此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后就有了“会道门”这一总称,并广泛使用。[1]
在旧中国,劳动人民曾利用某些会道门反抗封建地主阶级和帝国主义的压迫,有些会道门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起过一些进步作用。但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的旧中国,多数会道门依附于统治阶级或被地主豪强操纵、利用,成为统治剥削劳苦大众的工具。如一贯道、九宫道、圣贤道等许多会道门多投靠日伪,有的公开投敌,为日本侵略者效力;有的被日伪秘密操纵;有的被国民党所利用,反对、破坏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救亡运动及新中国的革命政权。所以,人们又将在政治上受反革命控制,专门从事残害人民、毒化社会等罪恶活动的会道门称为反动会道门。[2]其组织繁多,派系复杂,遍布全国各地。多高原山地的西南地区,境内山脉众多,重峦叠峰,便于藏身以策划反革命活动。其中,属遵义的“一贯道”“红灯教”等会道门势力较大、罪恶昭著。
“一贯道”又名“中华道德慈善会”,1946年由张宏吉经郑竟泽由贵阳传到遵义。“一贯道”清末起源于山东,初名“东震堂”,后来路中一承办道务,取《论语》“吾道一贯之”,故改名“一贯道”。道内分师兄派、师母派,设前人、引保师、点传师、坛主等道职,于城乡立道坛、佛堂、分佛堂、家庭佛堂,供奉弥勒佛、济公、观音菩萨,以求神拜佛、免冤治病等为诱饵,骗人入道,成员多以家庭妇女为主。1925年路中一死后,张光璧投靠日本帝国主义并为其侵略中国效劳,日本投降后,又被国民党反动派控制和利用。1945年传入贵州,1946年至1947年传入遵义,张宏吉等人于1949年7-8月参加贵州省保安司令部副司令韩文焕在遵义召开布置的反革命“应变计划”会议。“一贯道”在遵义一出现,就投靠反动政府,暴露其真实面目。
“红灯教”起源于清朝,初名“新民教”,1930年由蒋贵生传入遵义。1943年更名为“慈航大道”,又名“神兵大刀会”。该道1946年与“清明教”合并,改为“红灯教”,梁志全任教主,从事走阴、练神兵、请仙降神、征收放生等活动。建国后反革命分子打入其内部组织成立了“天地交通国立大清滇黔联军总指挥部”,刻制印鉴,伺机起事,成为反共、反人民、反革命之组织。
1949年4月,中国人民解放军强渡长江天堑解放了南京,致使国民党反动政府摇摇欲坠,情急之下蒋介石发表了《告全国同胞书》:“望全国同胞能坚持自卫战争,为争取最后的和平而努力。”[3]国民党贵州省主席、保安司令谷正伦在蒋介石的授意下,制定了《贵州省反共施政纲要》[4]。保安副司令袁文焕亲自来遵义部署应变计划,首先改组行政机构更换专员、县长,掌握地方实权,以便实施反共计划。第二,将遵义专区改为“贵州第五军区”,变行政体制为军事体制,由卢杰担任军区司令指导遵义的党、政、军特积极推行反共应变计划。第三,培训地主武装,建立据点,筹集经费,开展情报工作;并在各城门间严密检查,控制户口,强迫民众订立“反共公约”,大搞“联保联坐”,妄图阻扰解放军解放遵义。[5]100但徒劳的努力常常于事无补,只为求得一丝心安。1949年11月,遵义这座饱受国民党军、警、政、宪、特摧残的城市,经过中国人民解放军的浴血奋战,得以解放。遵义人民政府坚定执行了中国共产党制定的《约法八章》[6]和《共同纲领》[7],将起义的贵州省第二绥靖区司令吴剑平、副司令柏辉章及其他高级军官和帮会头目安排在省市政府、军事部门工作;对原国民党军、警、政、宪、特人员采取团结、改造的政策,建国前有罪恶的但只要不再作恶,均既往不咎;起义投诚的部队改编为人民解放军,参加剿匪斗争;起义的警察局官员,绝大部分留在人民公安机关继以维护社会秩序的安定;其他人员也有部分作为统战对象而没有追究他们历史上的罪恶。[5]101各种反动残余势力因慑于解放军声威,暂时隐蔽下来,有的停止作恶,表面上拥护共产党的领导;有的暂避一时,以求日后一逞,有的伪装身份,积极参加各种群众组织。城乡地区一度比较平静,但这种和平是短暂的。1950年10月,美国把侵略战火烧到了东北边境,中国人民响应党和政府的号召,纷纷自愿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组成了中国人民志愿军赴朝参战,驻遵义的十六军奉命援朝离遵。“反共救国会”①的残余和特务分子认为美国将要占领东北,蒋介石也要从东南反攻大陆,于是他们重振旗鼓,再度集合一起,建立了“反共联盟会”和“反共联盟军”。[5]107-1081951年2月5日在北太路益大盐号内召开了成立大会,提出“反共救国会”。1950年3月,遵义地区的“国民新党”“中国青年救国党”“民社党”等反革命团体联合组织了以伍天伟为首的“中国国民党救国委员会”(简称反共救国会),印刷反动纲领,从事暗杀党、政、军主要负责人、破坏城乡建设等活动,决定委员会下设组织、经济、宣传三个局;联盟军内设内务、情报、放火、放毒、通讯五个组,分四个大队、九个中队,明确提出大力发展成员从事暗杀等破坏活动。[5]107-108为掩盖其活动,国民党反动残余分子纷纷加入“一贯道”“红灯教”等会道门组织,与其头目遥相呼应。首先利用“一贯道”制造和传播迷信邪说,通过以下方式从事反革命活动,破坏革命秩序,对遵义政府的方针政策进行攻击。
如九街的点传师张某,欺骗周某时说:“你不要参加政府的工作了,‘老母’说了‘九九归一’,九九是八十一,归一就是完了的意思,你不信看着一贯道的道字,就是‘八一自走’四个字合成的,你入道以后,在‘八一’走的时候,不但可以免灾,还可以升官发财呢”。[5]134-135九街点传师欺骗道徒姚某说:“当核桃叶发咀的时候(原材料为发咀,《说文》:“咀,含味也”。本文认为可能为腐烂之意),就是解放军走的时候”。[5]157四街的点传师王某对黄说:“你可不要相信政府,你看共产党是五星,是五心不定的象征,星是黄色的,整的人心惶惶,星光黯淡,国民党的旗是太阳,太阳一出星光就要消灭”“头上长青草(蒋介石的蒋字是草字头),表明蒋介石已经在反攻大陆了”。[5]135
有的人病亡,道首则解释为“这是老母入了天堂,脱离了灾难”,还对广大群众灌输“一贯道是老母来指示灾间人的生路”。“共产党不久是要走的,将来蒋介石是要回来的,现在只有加紧入道,赶紧修炼,将来才有前途”。并把这些内容印成名为《信不信由你》《五功经》等小册子,四处散发。[5]157国民党残余分子通过类似的言论,蛊惑群众,造成不明真相的群众对党和政府的怀疑。
国民党残余分子借发展道徒,大量收取道费,以作自己的荒淫生活和进行反革命活动的经费。设有入道费、供果费、功德费、免冤费、开荒费等十几种变相的苛捐杂税,普通人入道是一块银元,其他费用则是不定期的,不等额的。在这样高额的搜刮下,使一些贫苦人民家破人亡,甚至妻离子散,更在经济上破坏了党中央积极生产的号召。[5]157
建国后八街的张某继续以“通城虎”的威势来剥削剧院贫苦艺人的血汗工资。他和曾某勾结,把人民的血汗钱150块大洋送到乡下资助“神兵团”进行反革命活动。[5]158
二街李某之妻被一国民党特务军官引诱入道将其奸污后,令其随时偷取家中财物供应其消费,进一步挑拨该妇女和李某离婚,欲占为己有,弄得李家夫妻打架,财产一空。[5]158
国民党残余分子联合道首利用一些妇女渴求平安的心理,常举办“仙佛训练班”“忏悔班”等灌输反动思想,借此名义进行“考色”,奸污妇女。如道首黄文德因逃避农民的斗争,于1950年逃到大桥区官田坝,自称是活菩萨火龙星下凡的“真龙天子”,骗奸了徐某做了他的“正宫娘娘”,并在徐家传道。后又诱奸了16岁的李某作“西宫娘娘”。另用“选妃”、封“正宫”“西宫”“偏宫”等欺骗手段,继续污奸了十几名妇女,甚至还强奸幼女。被徐某发现他的阴谋,黄携带幼女逃到冉家湾,又诱奸幼女刘某做“偏宫娘娘”,被刘女家长找到后,黄某逃到绥阳枧坝继续作乱。[5]158
“一贯道”规定入道后,要吃素免灾,把省下来的钱交“功德费”,实际则供应道匪开销。其次,又规定凡是生过孩子的女人,要缴“免冤费”,欺骗群众说:“生一个孩子,将来死后,要坐一尺深的血河,孩子生的越多,血河坐得越深,缴‘免冤费’则可不坐血河。”十一街的娄永禄之妻,因病被骗入道,点传师张某给了他一包敬神的香灰,说是神药,花了很多钱,结果钱也花光了,人也死了。[5]158
其次,敌特残余分子又利用“红灯教”组织了“天地交通国立大清滇黔联军总指挥部”,即“神兵团”反革命武装,并刻制了印鉴,散布“这几天,共产党天天在杀人,今后不知要杀多少人” “市面的生意都被政府的贸易公司操纵了,现在税重,商人负担不起”“蒋介石三月底就要反攻大陆,我们加紧操练神兵,只要我们的神兵一出动,刀枪不入,就可以把解放军杀光”等谣言,继而购置刀枪,准备反革命暴动。如四街曾某等利用“红灯教”组织的“天地交通国立大清滇黔联军总指挥部”(即“神兵团”),企图暴动,攻打城区。[5]108
最后,“一贯道”“红灯教”中的刘某等与张某、曾某相勾结,组织姨妈会,并利用“姨妈会”组成“美人队”,一方面搜取钱财,供应特务活动,另一方面组织三百余妇女,专门引诱革命干部和积极分子刺探消息、暗投毒药进行暗杀,妄图推翻新生政权。[5]108
“红灯教”“一贯道”的罪恶,严重影响了遵义政权建设和各项工作的开展,根据1950年3月中央人民政府发布的《关于镇压反革命的指示》,[5]140遵义公安、派出所结合城区的实际情况,充分发动群众,周密侦查,全面掌握了这两股反革命组织的罪恶活动、组织机构情况及活动规律。1951年3月12日,遵义地区公安处、军分区保卫科、遵义县城关区派出所和驻遵部队统一行动,一举依法逮捕了隐藏在城关区进行反革命活动的“一贯道”“红灯教”道首三十三名,缴获“天地交通国立大清滇黔联军总指挥部”印鉴一枚和多件反动证件。[5]108同时,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惩治反革命条例》第八条之规定:“利用封建会道门进行反革命者,处死刑或无期徒刑,情节较轻者处3年以上徒刑”,将人民痛恨的反革命道首况某、颜某、曾某、高某、曹某五名首要份子判处死刑,并没收其财产。遵义党委、政府为了消除这两个反动组织的影响,分别召开党员会、干部会、群众会,进行宣传动员[8],发动群众开展镇压反革命运动。
1951年3月12日下午2点,在遵义市委、党委的领导下,城区27 000余名各界人民举行集会,声讨反动会道门的罪行。区人民政府韩民区长发表讲话:“公布城关区人民政府关于取缔反动会道门的布告。”[5]2514日,全城区分为39个宣传点举行“一贯道”“红灯教”的罪行控诉大会。十个街有8000多人参加,180余人用自己的亲身经历进行了血泪控诉,如况某的母亲控诉说:“我儿子不但要所有入道的人给他磕头,还要我给他磕头,借此多骗道费,进行反革命活动,现在杀了他真不亏他。”被骗的群众娄永禄说:“我妻因病被骗入道,点传师胡某给她吃香灰,说是药到病除,结果妻子吃了他的香灰后,性命也送到他手里了,造成我家破人亡。”[5]136劳苦大众十分感激人民政府,说:“假如不是政府调查出来,我们还不知要受多大的害呢。”当天退道的就有384人。3月19日,城关区总工会、民主妇联、青年团、区工委会等人民团体和群众组织相继发表声明,拥护政府取缔“一贯道”“红灯教”等反动会道门的正确决定,各街也发动群众进行街头宣传,晓谕胁从道徒登记悔过。[5]137
为了揭露更多反动会道门破坏革命祸害人民的事实,避免更多的群众被骗误入歧途,遵义政府通过宣传、控诉等办法,使部分群众的觉悟逐渐提高,截至三月底有3719人登记退道,其中引保师、坛主、点传师等有122人。[5]137但仍有不少群众对登记退道持怀疑和恐惧心理,认为:“道徒交道费是迷信神佛,可免灾得道,心甘情愿拿出来的”,因而并不登记退道,如继续乘胜追击可能会激起反弹。同时退道工作是个新问题,并没有经验可参照,为此,不少的干部有较严重的思想顾虑。为进一步发动群众,更沉重地打击反革命分子,区委书记李舜卿针对上述问题做了报告,经过区委研究,专署批准,决定成立“退道费”委员会,并对退道费理由、原则、步骤、方法、工作中应注意的事项和要求均作了指示。[5]127
首先,吸收了十个街的贫苦积极分子21人,连同区委、区政府、派出所、工会干部8人共29人组成了区“退道费”委员会。[5]128因为只有相信和依靠群众,退道工作才能顺利开展,所以“退道费”委员会的主要成员需从群众中选举,由区委、区政府领导。另外,下设秘书股、宣传股、保管股、评议股四机构,分别指导各街的“退道费”工作。
第二,各街成立退道费小组。由各街的干部、群众组织积极分子推选9至15人组成。小组任务:一部分负责宣传,发动群众,搜集材料,清算斗争;另一部分则负责评议,分配道费。[5]129
最后,成立重点小组。因为这是一个新的工作,为要突破,取得经验,推动全局,决定以特务、道首聚集最多的第八街为重点,并由区委会、区政府组成5人重点小组前往那里,以女道首刘某作重点示范。4月5日-10日历时5天,在遵义十个街道中全面开展宣传动员、诉苦教育、斗争清算、追赔道费等活动。截至4月22日,召开了8次大的斗争会,斗争10名道首,到会人数11 324人,准备诉苦人数349人,实际诉苦人数111人(见表1),初步追回道费2 260万元(旧币)(见表2)。[5]1294月16日、20日、24日和5月4日,人民法庭分四批处决了李某、马某、郭某、张某、王某、余某、吉某、周某、张某、邓某、刘某,给予反动会道门势力沉重打击。10月25日,遵义县城区召开了12 000人参加的公审大会,处决了李某、柯某、谢某三名道首和其他五名反革命分子,致使反动会道门一度消沉。[5]138
从表1可知从4月10日到4月底,各街通过对道首张某、吴某、李某、谢某等进行控诉斗争,揭露了“一贯道”“红灯教”的反动本质,及其对国家对人民的危害,提高了人民群众的政治觉悟和警惕性。表2则反映了人民群众对侵吞、占用道费和用道费资助反革命活动的道首们进行了揭发检举,勒令其退出非法所得的道费2 260万元(旧币)。[5]129“退道费”委员会认真听取人民群众的意见后,将退出的道费用以补助受害较深、生活困难的道徒群众。
截至5月底,各区街开展的退道费工作达到了预期的目的,共追回道费7 742万元(旧币)。在重点突破和全面追赔道费取得显著成绩后,区“退道费”委员会对应追赔道费人数、金额进行了小组两次评议并造册送区评议会审核,召开退道费大会,宣布名单及金额,民主通过后即行分配。[5]130
表1 斗争大会情况
1952年下半年由于遵义政府忙于其他工作,反动会道门得以死灰复燃,残余的“一贯道”“红灯教”骨干分子再度沉渣泛起,又继续进行反革命活动。8月,“一贯道”前人派忠诚点传师化装成商人,与贵阳“一贯道”头目郑某取得联络,返遵后即与该道几名前人秘密进行“接线”活动,接上线后,各线统一由该道老前人张某领导。接着组织前道人纪某、杨某、蒲某、马某、周某、朱某等学习郑某发来的“新月十二歌”“老母十条训语”“哭五更”“叩头单”等文件,对道徒进行麻醉欺骗。又制订了“继续接线、伺机行动”的活动方针。为了逃避打击、方便联络,以“四八”“三六”等数字作为点传师的代号,“九大”“皮蛋”“面粉”等作为道徒代号秘密发展组织,[5]138最后伺机对政府的劳动就业、土改、肃毒、抗美援朝、税收、征兵等各项工作进行攻击。各街人民群众在政府前期的宣传教育下,纷纷检举。10月在地区公安处和市人民政府的领导下,公安局对重点街道进行了摸底工作,对反动会道门残余力量做了充分的估计。1953年1月27日,公安局、派出所抽调精兵强将,由市公安局配备了工作经验丰富的侦查干部,在市委统一领导下,再次组织了遵义市取缔反动会道门办公室,由市政府向国灵市长任主任,市公安局副局长李玉田任副主任,查明“一贯道”分为师兄派、师母派;“红灯教”未变,共有十二支,前人12名、点传师49名、坛主43名、设佛堂6个、分佛堂29个、家庭佛堂19个。根据反动会道门活动情况,取缔反动会道门办公室决定采取以打击道首为主的方针,彻底摧毁其反动组织,把1951年漏网对象蒲某作为打击重点。1953年2月7日依法逮捕了蒲某、张某二人,2月17日晚又逮捕了现行活动组织者、主谋者、指挥者5名,并缴获反动文件和证据若干。3月4日至18日,先后集中坛主以上道首142名在市公安局内进行集训学习。另对入道群众进行了一次彻底清理,逐一登记悔过。通过集训和进一步揭露“一贯道”“红灯教”这两个反动会道门的反动本质,使道首、道徒和人民群众受到了教育,认清了这两个反动组织的反革命事实。同时还缴获道费人民币16596万元(旧币),大洋605块,反动文件41份及大批封建迷信用具,依法处决了道首张某,其他主犯先后处刑。[5]139-140至此,反动会道门在遵义城区的组织被彻底摧垮,敌人所进行的反革命活动也彻底的失败。
遵义地区的镇压反革命运动,是在国民党残余分子活动嚣张、斗争比较激烈的情况下进行的。根据当时的情况,不坚决镇反、取缔反动会道门组织,新生的革命政权难以维系巩固,抗美援朝难以顺利开展,受剥削的劳苦人民更难以彻底翻身解放。在党中央的指示、贵州省委的统一部署下,遵义政府从1951-1953年历时2年分阶段地根据敌情变化,逐步取缔隐藏在遵义地区的反动会道门组织。第一阶段,1951年3月-10月底,这一阶段以发动群众斗争道首为主。在群众中宣传贯彻《惩治反革命条例》,鼓励退道积极分子现身说法,教育帮助不明真相的群众认清反动会道门的本质;另外政府还根据群众控诉的事实,编印了《“一贯道”“红灯教”在遵义的罪行》下发各区、街进行宣传,用大量的事实说明“一贯道”“红灯教”是害人之道、反革命之道。[5]109使人民由亲道转为仇道,由护道转为反道,登记退道的人数更是超过了预期目标。1951年6月3日,《人民日报》发表了《从遵义破获反革命案件中取得经验》的社论:“贵州省遵义市最近及时破获反革命案的根本原因,是人民公安机关的精密调查研究工作,紧紧地结合了人民群众对反革命分子的检举、密告。这就是说,遵义市的人民公安机关,正确贯彻了镇压反革命工作的群众路线。”
此次全国镇压反革命运动的主要经验之一,是许多地方普遍召开了各种代表会、干部会、座谈会、群众会,在会上举行苦主控诉,展览反革命罪证,并利用电影、幻灯、戏曲、报纸、小册子和传单,向人民群众进行了广泛的宣传工作,做到家喻户晓,人人明白,打破了过去存在于某些公安工作人员思想中的关门主义和神秘主义,充分地发动了群众,提高了他们的反特务防奸细斗争的积极性,因而检举与密告反革命分子,成为群众性的运动,有力地协助了人民公安机关的工作。对于在这次运动中已经提高了的群众积极性,各地人民政府应该加以珍视,并把它引向经常性的反特务防奸细工作中去。
为此,一方面应该继续向人民群众进行镇压反革命的教育,并且要把这一工作当作当前工作的中心之一。要保证这一工作的有效进行,各地县以上的各级宣传部门和公安机关、司法部门都应当成立镇压反革命宣传委员会,专门研究和组织这种工作。另一方面,应该在各地建立治安保卫委员会或治安小组,用组织工作把广大人民群众反特务防奸细的积极性保护起来,巩固起来。”[9]
该社论肯定了遵义这次镇反斗争的效果和意义,指出其经验就是“正确贯彻了镇压反革命工作的群众路线”,肯定了包括遵义在内的一些地方“打破了过去存在于某些公安工作人员思想中的关门主义和神秘主义,充分地发动了群众,提高了他们的反特务防奸细斗争的积极性”的具体做法,使镇反斗争的意义和党的政策更加深入人心,家喻户晓。第二阶段,从1952年10月-1953年10月,这一阶段遵义市委、党委针对漏网道匪,抽调了一批干部,积极开展调查研究,基本摸清了隐藏在城区的残余反动会道门的活动情况及人数,实行“打击惩办少数匪首,教育改造多数,挽救广大被骗群众”的政策,[5]109肃清了国民党残余潜伏在遵义的骨干力量。这次镇压、取缔反动会道门运动的效果和意义,归纳起来主要有以下三点:
被镇压的反革命分子建国前是国民党统治人民的爪牙,建国后,潜伏下来成为了破坏新生政权的顽固势力。1949年12月29日,中共贵州省委及时提出了工作总方针:“依靠基本群众争取与团结各阶层中一切愿意和我们合作的人士和少数民族,肃清敌人残余势力,粉碎匪特活动,建立革命秩序,恢复工商业完成征收任务,开展贸易税收工作,为发动群众搞生产作准备。”[10]在贵州省委的方针指导下,遵义市委广泛宣传“一贯道”“红灯教”的罪行和中央关于镇压反革命的各项政策,通过大规模的镇反运动,惩处了活动嚣张的反革命分子,迫使其他反革命分子通过悔过、自首等方式,交出武器。扫除了破坏人民政权的障碍,粉碎了国民党残余分子利用会道门组织进行复辟活动的阴谋。
镇反中被打击处理的反革命分子,多是人民曾经深信不疑的道首、点传师等。政府通过成立“退道费”委员会等方式,使广大人民逐渐成为对反革命分子实行专政的主人。如部分群众在未分配退道费前怀疑是否真的能分到手,残余分子又趁隙造谣说:“政府要你们退道费,是要把全部的退道费用于抗美援朝。”[5]132政府针对匪特煽惑,及时分配了退道费,戳穿了谣言。因而不少贫苦市民和积极份子得到退道费后普遍反映:“人民政府政策真好,对人民是无微不至的照顾,关心人民福利,解决人民疾苦”。更自觉地参加治安小组管制反革命份子,通过站岗、查夜、检举等方式协助公安人员搜集材料,揭发反动分子等。生活过得去的群众则表示退也好,不退亦可;还有旧社会的地主官僚则沉默不语,不敢提出要退道费,或者表示愿意将退道费捐献抗美援朝;也有少数道徒在登记原交道费数目时不敢填报真实金额,怕登记得多,证明自己入道资格老、罪恶大,担心政府另有打算等。在全面落实分配道费时,政府按照实事求是、取信于民的政策,如实地把每个道徒应得的退道费还到手。还有不少道徒自觉把退回的道费全部或部分捐献抗美援朝或偿还剥削债等。[5]132遵义政府用事实证明、教育了受害群众,既提高了群众的觉悟,又取到了良好的整治效果。
这次镇反是在党的领导下,成立专门机关和广大群众相配合,广泛地发动群众,大张旗鼓地、有意识地开展对反革命分子的斗争。它狠狠打击了敌人的破坏活动,比较彻底地消灭了遵义地区残余的反革命分子,巩固了新生的人民政权,粉碎了敌人妄图复辟的阴谋,充分调动了群众对敌斗争的积极性,形成对敌斗争的坚实堡垒,保证了抗美援朝、土地改革等运动的顺利开展,保障了国家和人民生命财产的安全,促进了生产的恢复和发展,为以后的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创造了有利条件。
在公安机关的侦察破获下,得知“一贯道”“红灯教”决不是单纯的封建会道门组织,而是在国民党潜伏特务、政治土匪等反动分子的操纵下,麻痹人民、诈骗人民财产、奸污妇女、造谣惑众、扰乱社会秩序,进行反革命反人民活动的反动组织。但是由于广大人民长期遭受封建势力的重重压迫,造成文化落后,特别是劳苦的群众对许多自然现象的演变和生活中的意外遭遇不能以客观的心态去面对、科学的方法来解决,所以易受“一贯道”“红灯教”神鬼的迷信欺骗。其次,人民群众经过了战争带来的重重灾难,生活困苦不堪,甚至流离失所,而“一贯道”“红灯教”等封建会道门借神佛帮助民众自我安慰,找到精神上的解脱和出路,进而逃避现实的苦难,这样给予了封建会道门在民众中发展的机会。据统计遵义城区有三分之一的人民加入“一贯道”“红灯教”等反动会道门组织。最后,遵义地理位置比较特殊,它地处川黔交界,人口流动频繁,在建国前“每遇命盗等事则互相推诿, 矿厂盐茶等有利之事则互相争竞”,[11]经济纷争、命盗事件则屡禁不止;同时,政区之间的利益与民族问题交织在一起,如解决不好势必造成相关利益群体的不满或骚乱,因而社会秩序较混乱,利于国民党残余分子趁机作乱。遵义解放后,国民党反动派残余势力根据他们“城可失,乡村不可失,乡村可失,民不可失,民可失,民心不可失”和“长期埋伏、应变布置”的反革命计划,纷纷加入并操纵“一贯道”和“红灯教”。利用封建会道门做护身符,用欺骗、愚弄引诱等手段吸收一些不明真相的贫民、妇女入道,以烧香拜佛为掩护,使“一贯道”和“红灯教”披上了封建迷信的伪装,制造谣言、妖言,煽动人民群众对抗人民政府的政策法令,妄图颠覆人民民主政权。
1950年10月10日,中共中央颁布了《关于镇压反革命活动的指示》。[5]1401951年春,遵义市人民政府根据这一指示发动了一场场声势浩大的镇压反革命的群众运动。虽然遵义政府对反动会道门进行了明令取缔,但仅在重点街区开展,致使有的道首闻风潜逃,有的道徒虽登记悔过,但仍秘密进行反革命活动。一些残余支系和漏网道首,采取打破门派、改头换面等方式,利用暗号互相纠合,图谋东山再起。1952年10月,根据第五次全国公安会议“全面取缔反动会道门的工作,是这次镇反运动的重点方面之一”的决议,[12]遵义市政府、公安机关联合领导,抽调人员,成立机构,制定计划,对遵义地区反动会道门组织及道首、骨干的罪恶活动进行全面调查研究,逮捕了一批进行复辟破坏活动的道首和骨干分子,取缔了死灰复燃的反动会道门。同时,不断地揭露发动会道门的罪行,教育群众提高觉悟,维护了社会的正常秩序。
注释:
① 1950年3月,遵义地区的“国民新党”“中国青年救国党”“民社党”等反革命团体联合组织了以伍天伟为首的“中国国民党救国委员会”(简称反共救国会),印刷反动纲领,从事暗杀党、政、军主要负责人、破坏城乡建设等活动,于1950年12月被遵义政府破获。(参见《遵义市镇压反革命运动记实》,贵州省遵义市委员会文史资料委员会编:《遵义文史资料选辑》第十二辑,贵州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103—10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