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绍龙
时间的巨大画册,在2017年的春天,为普者黑翻开了与众不同的一页。
云桂高铁的建成,犹如上帝为这片高原水乡搭上了通往外界的两把神梯,蜂拥而来的游客,可以以200公里的时速穿越高山峡谷,抵达这片仙境。深圳、广州、桂林这些城市不再遥远,半天的车程,让我们不再有“我想去桂林”的遗憾。而对于昆明,普者黑已然成为后花园,70分钟到达,突然拉近了距离。
《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的热播,让普者黑这个“青丘”惊艳了多少目光,于是桃粉们通过网络查找,终于弄清了这个独特彝语地名的含意:“普者”即“鱼虾”,“黑”即“塘”,就是鱼米之乡。上天过于青睐这片红土地,不但在海拔将近2000米的地方,在十万大山中闪出了几个连绵的大坝子,为了不让这些平坝太平面、太单调,还在坝子中布下了384座绿如翡翠的孤峰,并将清水河的青藤缠绕在孤峰之间,漫延出58片湖泊的绿叶。滇东南的大山中藏了一个四季如春的江南,让阳刚的南高原多了一份和风细雨和柔情蜜意。
这个春天,桃粉们携家带口、呼朋引伴涌向这个世外家园。
在青龙山顶,等你一起看日出。你必须拿出足够的耐心,脱掉大都市给你穿上的雾霾,放松所有的神经,让鸟鸣浸透每一个毛孔,慢慢等待远处的云层撕开了一个洞,太阳光从那里漏下来,如一束电筒光打在湖水环绕的村庄上,红瓦,土墙,炊烟,枯黄的田块,渐渐清亮的水面,迷雾中缓缓驶出的小舟……斜斜展开一幅乡愁的画卷。晨光打亮广阔的田野,贴地的一层乳白色的雾像一个梦,让大地上的事物变得捉摸不定,令人遐想。浮着一片灰瓦屋顶的是村庄,线条规整的绿色是麦田,刚翻耕过的红土地边,点缀着一片金色的油菜花,树影绰绰,人影太小,你看不见。
“青丘”已经人满为患,实行了交通管制,到观音洞岔路就得下车步行。跟随成群结队的桃粉,过花山石桥,沿着弯曲的石板路缓缓走去。不用太急,路边有小片的油菜花、麦地、芦苇丛、时不时闪出的一树樱花,你可以拍照、驻足,即使不思考什么。终于看见了,说是岛,却薄得像一片草坪,漂浮在小小的湖上,似乎在漂移。剧中看到的那一片桃花还在,桃林中的茅屋还在,木码头还在,古老的小船还在,停得稳稳的等着你。湖上的木桥,田间弯弯的小路,竹林,狐狸洞,一切都那么眼熟。如果你春节后就来,湖畔的油菜花,开得正好,那些穿红着绿的美女,游荡在花地中,累坏了频频举起的手机。远处的青龙山,与它的倒影组成了绿色的卧佛,护佑着这方洁净。那一座座小巧的孤峰,精细如盆景,峰间随意分布的一溜溜油菜花,是那纤如少女的孤峰金色的围裙吗?弯来绕去的湖水,圈点着田园,坝子中那一株孤独的桉树,如一柄绿色的神剑,直指浩渺的天宇。最重要的,就是以桃花岛为背景留张影,那个岛是去不了的,因为这个湖里唯一的船,拴在岛上,而且作为道具。
如果你稍晚一点来,你就进入了一个大花园,从高铁站广场到普炭路、县城、景观大道、八仙塘,粉红的樱花成片成林一路灿若云霞。单株的如亭亭玉立的少女,从那些绿树丛中站起身来,挥舞着一串串柔软的花球,引领你走进快乐时空。桃花以千亩的阵容向你扑来,其间当然还点缀着一片片梨花、李花的雪白。数千亩玫瑰花已经铺开了辽阔的壮锦,朱红中点染着雪白、淡黄和粉红。
湖水更加澄碧,淡红的荷叶已经露出水面,水草摇曳着密密麻麻的绿剑。而最先感受到水温变暖的是那些水禽。在天鹅湖,你要站在拱起的钢架桥上,准备好相机或手机,当一群又一群天鹅、灰雁从你的头顶飞过,你会有一种放飞心情的感觉,拿着手机的手也会有些慌乱,拍出那些飞鸟的影像总是有些残缺不全。不用在乎,你来的目的不是拍照,是寻找如释重负的感觉。白天鹅、黑天鹅、灰天鹅、灰雁铺天盖地,在湖面嬉戏,背上阳光亮闪闪的,仿佛春天是这些精灵带来的。这些大自然的天使,大大方方地游到岸边,随意地啄食你手中的玉米,摆出各种姿势与你合影。你的心突然静了下来,眼前浮现“四小天鹅”的舞蹈,一段舒缓的音乐让你忘了身在何方。当你回过神来,发现那些天鹅,不管是黑的、白的,还是灰的,都是成双成对,相互交颈,为对方梳理羽毛,你有些感动,内心涌起柔软的暖流。
下晚的时光,你最好选一家临湖的古朴客栈,躺在花园里的躺椅上,看一群又一群白鹭,拉着白色的丝网,在天空中打捞白云倒映在水中的影子。透过竹篷的缝隙,看到慢慢驶入视野的小木舟,那么漫不经心,划着划着就像划到了天上去了。青山是你的,碧水是你的,蓝天是你的,清风是你的,你侧一个身,湖里孤峰的倒影都有些摇晃。
晚餐就在临湖的露台上随便吃吧!菜不是很丰盛,只有来自高原的腊猪脚、腊三线、紫洋芋,湖里打来的清汤鱼、盐水虾,就地取材的红豆米、水芹菜、野生折耳根、油炸个个辣,素炒棠棣花有点涩,凉拌小藤菜有点苦,苦荞饭、玉米面饭想吃多少添多少。能喝酒的就喝上两土碗腻脚酒,酒量次点的就喝太阳魂产的金朗姆吧!女士喝太阳魂干红。用丘北辣下老白干,用盐水虾花下红酒,也不知匹不匹配,反正在这里可以放下一切,把酒临风,掏心掏肝说说心里话。直到月上柳稍,直到醉话如诗,在这春风沉醉的夜晚,扯一片月光蓋在身上,高一脚低一脚进入梦乡。
浪漫樱花谷
蛇腰箐,这个沿袭了千百年的地名,这几年,被一片在寒冬盛放的樱花给淹没了。而充满浪漫情调的“樱花谷”,如一株花枝繁茂的樱花,在各种媒体上频频开放,渐渐遮掩了“南涧”二字。在我没有去过南涧的的时候,只要有人提起樱花谷,眼前便浮现如一个巨大的宛如唱片的茶园,迷雾中随山势蜿蜒的整齐茶墒,其上有序分布的一树树粉红的樱花,如梦似幻,仙气缥缈。
上山的路很窄,被密密的树木所遮蔽,路上边的高埂上不时闪出一株樱花,开得如火如荼,在这水冷草枯的季节,如热情好客的南涧人,给我扑面而来的温暖。
车在路边的一个小广场停下,广场正中立着一块条形天然土黄色巨石,上面刻有“无量山樱花谷”的红字。从广场左侧的一条小路走进去,没走多远,我就被路右面的景致惊呆了:两三百米开外,相对低矮的山坡上,一大片开满樱花的茶园铺展在眼前。这是多么熟悉的画面啊!因为我在报刊和网络上看到过无数次,当时身边好多人不知道冬樱花,还怀疑樱花是“P”上去的。由于是俯看,视野十分开阔。茶园周围全是森林,一条条绿色的茶墒游动出优美的曲线,成为纯净的背景,把粉红色的樱花衬托得更加醒目。花枝不是那么紧密,远远看去有些透明,一棵树就像一团粉色的梦。我迫不急待地想把这份奇景发到朋友圈去,让亲朋好友共同分享我的喜悦。一下手机,一下相机交换着拍;一下拉近,一下推远,怎么也拍不够。
往前走了一段,从路上边的土埂上挖出的土坎路爬上去,进入了另一片茶园。这一片坡地不太规则,所以樱花的分布也很随意,密集的地方一下就捧出一溜红霞;稀疏的地方,那些孤零零的樱花,似乎是掉了队,再也赶不上大部队的热闹和喧哗。如果把那一片染红了一面山坡的比做是大合唱,那么那一棵有些矮小、单薄的,就是一位楚楚动人的少女,独自哼吟着清纯的小曲,用少得可怜的红,装点她身后一片阔大的绿。相比之下,后者更让人心动。
太阳升起来,我把相机逆着阳光聚焦在花瓣上的一滴露珠上,当太阳的金线穿过露珠抵达我的镜头,我目睹了一滴小小的露珠在红色的樱花衬托下的辉煌和艳丽。
寂静的蛇腰箐茶园因为冬樱花的开放而变得热闹起来,我一直以为那个接管茶园的台商是要发展旅游业。经当地介绍才知道,这是一次“无心插柳”的事件。茶园栽下樱花是为了给茶树遮荫,没想到樱花一开,吸引了那么多人,把茶园变成了一个景区。
樱花谷是独特的。如果栽的是春天开的樱花,就没有那么稀奇,因为还有桃花、李花、梨花、杜鹃花等分散人们的眼球。樱花栽在茶园里,也是个绝配。如果栽在山野里,掺杂了其它草木,观赏起来就会给人杂乱的感觉。栽在荒地里,冬天的荒地是枯黄的,就会显得萧条。而茶园整齐、干净、有纹路的绿色背景,把粉红色的樱花烘托得分外纯粹和惊艳。
游园的高潮出现在午饭的时候,茶园边的一个农家乐,门前是一个篮球场大小的场塬,我进去时觉得有点奇怪,那么宽的场地,怎么桌子都往两边摆。我正疑惑间,唢呐、锣鼓突然响起来,跳菜表演开始了。原来,中间的空档是留给跳菜表演用的。跳菜是无量山彝族的一门绝技。一位身着彝族服裝的美女挥舞着彩巾引导大胡子师傅上菜,穿着刺绣褂子的彝家汉子,裸露着发达的胸肌,两手各托一个方盘,头上还顶一个,边走边跳,方盘里的菜碗纹丝不动。接下来出场的,两手托着菜碗,肩上还扛着一个吹唢呐的,一样是跳着出来。还有双手托,头上顶,嘴里咬了两个勺把,勺里支着菜碗的。最绝的是用嘴咬着一张方桌,跳半天才把一桌菜上上来的。中国的餐饮文化历来很丰富,但我从来没有见过上菜的过程有那么隆重和花哨的。菜还没有上完,食客都已经热血沸腾了,大家都那么忘我,那么投入,在这样的氛围里,不胜酒力的我,也想一醉方休。
我最羡慕那些在花园中搭帐篷露营的情侣,夜晚淹没在汹涌的负氧离子中,听着虫鸣入睡。清晨在高高的山冈上相拥等待日出,红日冉冉升起,幸福阵阵来袭,满天金色的云霞与山谷中牛奶般乳白的雾海遥相呼应,忘了何时何地,深深沉醉在大自然的核心。
浪漫樱花谷,游子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