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静
提起屠红燕的名字,大家也许并不陌生。她是万事利集团党委书记、董事长,同时还有全国“三八”红旗手、中国十大杰出民营企业家等诸多光环加持。
14年前,从母亲沈爱琴手里接过集团“接力棒”的那一刻起,屠红燕就在思考丝绸传承和开拓的命题。“我前半生时间在读书,后半生时间就在万事利,这辈子注定和丝绸相伴。”
重走母亲的“丝路”
1975年,在屠红燕四岁的时候,母亲沈爱琴创办了笕桥绸厂。在记忆中,她会坐在母亲的自行车后座上去厂子里的幼兒园。但等到屠红燕上小学后,每天见到母亲的次数越来越少,因为母亲早上七点钟就要到岗,晚上则加班到很晚,等母亲回家了,屠红燕也早已进入了梦乡。
“母亲作为第一代创业者很不容易……那时候,厂子里没什么资源,她靠的就是夹缝里求生存和永不服输的精神。”屠红燕说。
20世纪80年代中期,丝绸业一片兴旺,产品供不应求。正当人们忙着扩大生产时,沈爱琴却看到潜在的危机,产品档次低、坯绸多,路就走不远。“蚕是我们养,丝是我们缫,我们的丝绸业为什么落后?就是缺先进技术和管理。”
为了搞技改,沈爱琴几乎将所有的家当都投了进去,还将女儿送去学习经济管理。从深圳大学经济管理系毕业后,屠红燕赶上政府出台人才培养的优惠政策,她被派送到日本服装企业见习一年。正是这段经历,让她对丝绸产业、对家族事业有了一种别样的情感。
“在日本,每个女孩子都会拥有一套和服,而和服的面料是用丝绸制作的,造价不菲,这可能是她们一生中唯一的奢侈品。丝绸在国外会让女人一生珍惜,为什么到国内却变成了廉价的代名词?为什么发源于中国的丝绸文化却不能在本土发扬光大?”想到这些,屠红燕就深感痛心,这促使她毅然回国,进入家族企业。
刚进入家族企业时,屠红燕从基层做起,每天7点钟就到单位,给师傅们倒茶、抹桌子,拖地板,7点20开始工作。她做过跑腿的业务员,后来晋升为业务经理,再后来是副总经理、总经理,直到母亲与管理团队认可她的才能,她才进入公司决策层。“每个人都知道我是老板的女儿,但正因如此,我要比别人做得更好。负责谈业务拉单时,我基本都亲自跟单,凌晨三点就起床跟着大货车押货。后来负责集团的管理业务更不敢有丝毫懈怠。”
在她30岁出头时,母亲就托付了主要的决策权责,虽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单飞”,但一言一行,已关乎整个集团的命运。
2005年,屠红燕从子公司总经理调到集团任执行主席。
抽丝剥茧,必要的减法
万事利的发展历程与中国经济改革开放的轨迹几乎是吻合的,可以说印证了中国第一代民营企业的兴衰沉浮。所以,屠红燕的接班之路更有一种历史的传承感,当如今很多民营企业转型升级步履维艰时,万事利已经完成了华丽的转身与飞跃,这是一个抽丝剥茧的过程,屠红燕成功地做了减法。
“找准定位,通过技术和文化来提高产品内涵,这是二代企业家应该做的事,”屠红燕说。万事利与传统产业里的众多企业一样,同样遇到过发展的瓶颈。在上个世纪90年代后期,由于丝绸企业的竞争过于激烈——在杭州就有300多家丝绸厂,而印度、越南等邻国也开始在丝绸领域跟中国争夺市场份额,万事利的丝绸产业甚至有被淘汰的危险。
“我的主张是做减法,并不是因为母亲当年是错误的,相反,我认为她极具前瞻性,但市场环境在变,万事利的生存之道自然要与时俱进。”为此,万事利集团先后以出售、转制等方式“砍掉”了8家下属企业,集中最大限度的资源打造核心竞争力。
船小好调头。而对于大企业而言,转型是最痛苦的,砍掉了多余的旁支的万事利,转型就显得轻松多了。万事利如何转型?屠红燕的回答是:科技创新。
很抽象的四个字,万事利却在实践上做到了极致。万事利与浙江理工大学等高等院校和科研院所一起搞技术开发,并成功研发出了双面数码印花机技术,获得多项技术专利。
说到这里,屠红燕很骄傲地说:“双面数码印花技术,简单地说,就是可以在薄如纸张的丝巾双面喷印同花同色或同花异色,别小看这个技术,在国际上都处于行业领先位置……客户要的丝巾颜色,和眼睛看到的并不一致,我们通过数据化搭配,很快会恰当转换成客户要的颜色。以前不是激光打印的,手一揉丝巾,颜色就掉了,色牢度差,图案还不精细,而现在,这些统统都不是问题了。”
2017年11月20日,“新丝路、新杭州”城市形象推介会在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开幕。现场,屠红燕代表万事利限量首发一款名为“丝绸之路 花瓷觅影”的丝巾,引起在场匈牙利民众的轰动。
一款丝巾魅力为何如此之大?答案就在这款双面数码印花机技术上。“以前我们只卖产品,现在我们也要卖技术。目前已有多家国际一线奢侈品公司对该工艺表示出了浓厚的兴趣,并向万事利递来橄榄枝,希望能够就此课题进行深入合作。”屠红燕说。
破茧成蝶,美丽升华
能与屠红燕坐而论道的是她的丈夫李建华,他被誉为中国丝绸文化研究第一人,撰写了大量关于丝绸文化的学术论文,目前任万事利集团总裁。夫妻俩所论的“道”自然就是关于丝绸的历史地位、文化艺术价值,以及如何弘扬丝绸文化。
“我们俩很互补。他经常说我是商人,而他自己是教授。他很有创意和激情,而我比较理性也更有执行力。我对产品抓得很细,而他在营销领域、在商业模式的创建上很有见解。”
虽然不像丈夫那样对丝绸文化有长期的学术研究,但屠红燕谈起丝绸来也立刻变得兴致盎然。“中国的丝绸文化博大精深,甲骨文中有250个字都是绞丝旁,丝绸在古代曾被当作货币,张骞出使西域开辟了丝绸之路,丝绸长期以来被视为中国的奢侈品,丝绸出口量的70%来自于中国,丝绸是上天赐予的最美丽的礼物……我们希望丝绸可以回归它的本源,它是高贵的,有文化内涵的,代表中华民族的优秀品质。”
要说万事利丝绸最惊艳的亮相,当属北京奥运会“青花瓷”颁奖礼服,这样一套礼服,从设计、选料到刺绣、制作,一共需要花费125道严格工序。万事利历时数月寻遍苏州60岁以上“绣娘”来制作奥运礼服,其中年龄最大的84岁,有一个78岁的老“绣娘”,由于发高烧,吊着盐水坚持刺绣。这样的场景让屠红燕深受感动,老“绣娘”做了一辈子刺绣,当然希望自己的手艺得到世界的认可,这也是一种民族情结和匠心传承。为了让刺绣手艺不失传,万事利经常资助一些老“绣娘”绣自己的作品,并悉心培养小“绣娘”。
2016年9月3日,G20峰会在杭州举行,来自20个国家的政要齐聚杭州。从巨幅西湖全景丝绸壁画,到嘉宾礼服,再到席签、菜单、节目单等,随处可见的中国文化丝绸元素,均来自万事利。
要传承,就要进行革命;要革命,就要不断尝试,在传承中前行。对屠红燕来说,仅仅把市场做大还不够,更要将丝绸工艺做精。转型升级后的万事利保留了核心的印花、印染技术,并依托行业唯一国家企业技术中心以及新丝路博士后工作站的研发实力,研发前沿技术。
说到这里,屠红燕再一次说:“万事利不只要做百亿企业,更要做百年企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