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蒲扇，摇啊摇

王月冰

  电视里，一记者采访一位122岁的高寿老人，老人站在电风扇旁，却摇着蒲扇。记者问：您不吹电风扇吗？老人答：吹呀，只是摇蒲扇已成习惯。从老人的这句话中，我顿时感觉到了一种淡泊宁静的心境，这种心境，大概也是老人长寿的重要原因之一。

  在我的印象中，摇着蒲扇的仿佛总是老人。以前，没有空调和风扇，小孩和年轻人在夏天也是极少用蒲扇的，即便偶尔用，也是急匆匆地扇几下，又急匆匆地扔到一边。蒲扇到了老人手中，仿佛空气也立刻气定神闲起来，老人优哉游哉地，手中的蒲扇慢腾腾地举起，又舒缓缓地放下，一切似乎都胸有成竹。

  有一句歌詞说：“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每次听这首歌时，我想到的就是白头偕老的夫妻，冬天围炉，偶尔聊天，偶尔瞌睡;夏日坐在星空下的院子里，躺在竹摇椅上，彼此摇着老蒲扇，忆忆旧，打打瞌睡。甜言蜜语早没了，相濡以沫的情感化成了一种意境，融入空气中，随着蒲扇的风在周围萦绕，所谓天长地久，就是这样一份心静的默契。

我们还是小孩时，母亲整日忙碌，夏夜很深了，她还要洗大桶的衣服，父亲总是坐在一旁用蒲扇默默地给她扇风，驱赶蚊子。直到今日，白发苍苍的两位老人，夏天仍是这样，母亲做事，父亲为她扇风，或者父亲做事，母亲为他扇风。我们会说，开电风扇就可以了，他们会笑：“蒲扇挺好！”是的，挺好，拥有这样一份相濡以沫的情感，人生挺好。

  早几日，酷暑难耐，我因事烦闷，更觉燥热，嘀咕不停。母亲看着我，递过来一把蒲扇，说：“孩子，扇扇，让心静下来。”我接过，一边在电话里和同事讨论解决方案，一边扇着风。不知什么时候，我的心竟然真的就平静下来，语气自然也变了，问题居然就解决了。我挂掉电话，看看不知什么时候窝在沙发里睡着了的母亲，再看看手中的蒲扇，自言自语道：“不是开了空调吗？还要这蒲扇？”可是，我不由自主又扇了好几下，真有几分妙意。

  是的，有了空调的夏天，也许已不需要蒲扇的清风，可蒲扇摇曳出的那份怡然境界，却永远是心之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