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赋山水情,山水富人情

2019-09-10 14:13甘亚玲
大众科学·下旬 2019年3期
关键词:情结人文精神

甘亚玲

摘要:桐城文化源远流长,桐城山水旖旎秀丽,二者相融合,孕育出光彩盎然的桐城人文精神。此文通过对桐城民间文化的研究,深究出其中许多桐城的文人墨客文章中透露出的山水情结。

关键词:桐城民间文化;桐城山水;情结;人文精神

中国文化中有很大一部分是由山水文化组成的。纵观历史,无论是在古代还是在现代,中国文人都有一个共同的心愿,就是退居山林,悠游于山水之间、放情于世俗之外,对酒当歌、清流赋诗。无论是出于政治目的还是自身的精神情趣,或者是对文化品位的追求,总之,他们对自然山水均有一种特殊的眷恋,偏执到无从可考,又自然到随心所欲。上至达官显贵、名门望族,下至平民百姓、贩夫走卒,只要略懂文化,就会把隐居山林寄情山水当作最终的归宿。特别是那些文化品位越高、精神要求越强的人产生这种愿望的念头就越强烈。

在中国文化史上博大精深的徽州文化衍盛,吐露出皖南山水的浸沐,而桐城文化的兴起也离不开龙眠山水的滋润。秀丽的山水总是能孕育成就着一种生机勃发光彩盎然的人文精神。

桐城地处皖中,北有巍巍的大别山,南有浩瀚的长江,西距湖北很近,东离江浙不远,素有“楚尾吴头”之说。境内湖泊数处,碧水千顷,沃土平川。清代散文大家戴名世在《数峰亭记》里称“吾桐山水奇秀,甲于他县”,他还在另一篇文章《河墅记》里对家乡的一处山水作过详实地描写:“江北之山,蜿蜒磅礴,连亘数卅,其奇伟秀丽绝特之区,皆在吾县。县治枕山而起,其外林壑幽深,多有园林池沼之胜。出郭循山之麓,而西北之间,群山逶逦,溪水潆洄。”这个地方山水灵秀,美好的自然环境是桐城民间文学滋生的肥沃土壤。

桐城旧城,负山瞰河,形似金龟,取圆通万物之意;城内街巷里弄因形就势而设,不假人工,顺其自然;士大夫家宅多营造山水景观,追求遁世离俗、恬淡静逸的境界;园林池沼多建于城郊山麓,随山采形,就水取势,追求自然情趣。清乾隆间桐城诗人姚兴泉有诗赞叹:“桐城好,别业卧风烟。石头路窄苔痕补,花眼墙低燕剪穿,春水屋如船。”桐城文人性好山水,笔下常流露出对自然本性的赞美。桐城派开创者方苞主张保持名山“太古之容色”,反对凿山造佛,刻石镌名,认为其丑陋“如疮痏”。在方苞等桐城派作家眼中,天下山水形势皆发天地之秘,必人的性情与之冥合,才能真正领悟天地之道,故“文之至者,通于造化之自然”。正是在对自然的效法与参悟中,桐城派确立了“率其自然而行其无所事”、“道与艺合,天与人一”、“文章之美得乎阴阳刚柔之精”等创作原则,形成了清通雅洁的流派特色。

桐城西北叠障的群峰便是龙眠山,龙眠山“擅江北名山之秀”,峦媚岭俊,壑暗谷幽,飞瀑流泉,清潭绿荫,佳景叠出。以至被誉为“宋画第一”李公麟一生沉醉家乡的山水,晚年归隐龙眠,建“龙眠山庄”,号“龙眠居士”。李龙眠博学多能,清雅端善,其画颇具创意,独具风格,黄庭坚曾有诗赞:“索侯有句不肯吐,淡墨写出无声诗。”又有评家称:“独步当时 ,映照千古”。李龙眠年少,苏轼、苏辙与黄庭坚,同工书画,故苏黄皆视李龙眠如弟,有李龙眠自有苏黄,李龙眠归隐龙眠山,苏轼就曾筑别业于桐城“官庄”,黄庭坚也曾移读桐城灵泉寺,过往密切。李龙眠终究是李龙眠,不辱“龙眠”之号,择龙眠山的“墨祥堂”、“云芗阁”、“栖云室”、“垂云泮”、“澄元谷”、“延华洞”、“玉龙峡”、“璎珞崖”、“鹊源”等二十胜景,作《龙眠山庄图》,极尽龙眠山水的无边风月。此画一出,时人比之王维的《辋川图》,苏轼欣然撰跋,黄庭坚趁兴题诗《龙眠山》,苏辙更是卖力,一口气写下《龙眠山二十咏为李伯时赋》,弄得几个人忙碌了好一阵,一亦乐乎。同时,也开启并影响了历代桐城名流及外籍旅桐的学者诗人纷纷题诗,赞咏不计其数。

桐城也许就是因为那北宋文坛艺苑的学华横溢,才气卓绝的一个顶尖人物在这里意气尽情的挥斥,仿若将精良的人文种子播撒在龙眠灵动的青山碧水中,才有后来生生不息葱茏繁茂的人文之林。尽管从这时候至前明,有三百多年的相对沉寂,那大概就是这片人文之林在纳精彩气蓄势待发的间隙吧。

其实,桐城山水之胜并非龙眠一处,与龙眠山毗邻的鲁谼山,就以古代名将遗迹的人文景观取胜。三国时期,魏占合肥,桐城地域是当时的东吴对抗魏国的前线,鲁肃任横将军,拒北屯兵在此,故而曾有“鲁肃镇”旧称。鲁肃镇 的景点有鲁肃亭、试剑石、谷林寺、洞宾泉,且有附近的寄母山上的“望母岭”,投子山中的“投子寺”等,皆与鲁肃有故事。

镶在龙眠山、小龙山之间是菜子湖,纳舒(城)庐(江)、桐(城)怀(宁)潜(山)百川汇聚而成,方圆三百余平方公里,系长江下游大湖泊之一,水域辽阔,烟波浩淼。

如此这般的山水,人才不出,人文不兴才怪!姚鼐曾就“桐城派”出于桐城,解释为“舒黄之间,天下之奇山水”,说法尽管有些偏执,并非毫无道理。倒是朱元璋打下天下,定都南京,置桐城隶江宁府(明代南京),即便嗣后京都北迁,改南京为南直隶,依然是南方的中心所在,南京桐城两地的政治、经济、文化发生了密切的关系,这才是桐城人文振起的不可豁缺的外部客观条件。此后,桐城的仁人志士不失时机一代代筚路蓝缕,走出桐城,走向全国,栉风沐雨,开拓山林。

张英(1637-1708),字敦复,号乐圃,清桐城人,名臣,文学家。康熙六年进士,官至礼部尚书、文华殿大学士。在朝为官数十年,深得康熙帝的信任。康熙四十年(1701),张英因年老致仕。他一不居京城闹市,二不住县城里的“宰相府”,而到山清水秀的龙眠山双溪畔隐居下来。除读书、写诗外,他还从事一些轻微体力劳动。他用苏东坡“白首归来种万松”的诗意,沿着双溪堤遍栽松树,名为“万松堤”。他日常生活非常俭朴,一不穿绸缎,二不食山珍海味。往來山中,都是步行,遇到挑柴人便主动让路。与乡民相处,从不以宰相自居,而以一个山间老人与人交往,山村里人都喜欢与他接近。乡居七年,从不涉及地方政事。康熙四十七年(1708)病故,年72岁,赐谥文端,葬于双溪。

孙颐,字仪之,明代桐城人。天启五年进士,授浙江仙居知县。后辞官回归桐城,在龙眠山下做了三间屋,把儿子、侄子、孙子共七人召集在一起,为他们授业、解惑、传道。三代同堂一老七少,大家轮流做饭,一起读书。授课之余,孙仪之常带孩子们上山打柴,下河游泳,共享天伦之乐。正是老先生教育有方,在他身边念书的七个孩子,后来有两个中了举人,一个中了进士,七个人都能诗能文,有著作传世,人称“龙眠七子”。

桐城仕官在职任上弃官归野的自李公麟后,蔚然成风,盛汝谦、何如宠、方以智、钱澄之、马之璋、姚鼐、吴赓枚、姚柬之、吴汝纶、陈澹然这些豪杰紧步后尘,壮志不酬皆因与当朝官腐之风不合,厌恶仕途,保守名节,他们抽身被千万人视作名利园富贵乡的官场如同逃出荆棘地。至于官运风顺的如张英、张廷玉“父子宰相”与方观承、方维旬、方受畴“父子三总督”等一批官员,他们在殚心为国、勤政为民,清廉自律的同时也苦心孤诣,在官场的漂泊周旋中,尽管既得皇帝的宠信,又受同僚敬重,但始终不失贞洁的本质。

山水,不仅丰富了中国的文化艺术,也丰富了中国文人艺术家的精神世界,它是中国文人艺术家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艺术源泉,它甚至就是古代文人艺术家的生命。

逶迤峭拔的龙眠山,清明悠远的龙眠水,宛若母亲的怀抱,哺育滋润着桐城世世代代的英才俊杰,赋予他们博厚与坚毅,淡泊与澄莹,瑰玮与飘逸,灵动与颖慧,使这些英才俊杰吞烟云,吐紫气,壮志凌霄,在高天厚地之中熔铸出纯粹典雅、辉映千秋的桐城人文之精魂!

参考文献

[1]刘永鑫.《桐城派散文》.吉林文史出版社201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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