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超人

2019-09-10 07:22詹姆斯·艾伦·加德纳朱知非
科幻世界·译文版 2019年3期

詹姆斯·艾伦·加德纳 朱知非

十一月一个星期四的上午,10点04分,10年级的化学课上,贾森·富特把什么东西滴进了马修·斯坦的烧杯里。始终没人弄清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但这一反应的结果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旁边试验台的茱莉亚·布德罗吓得把试管扔在地上摔碎了,玻璃碴和稀酸溶液在瓷砖上撒了一地。剩下的学生或是尖叫或是咒骂,但反应最大要数塔玛拉-琳恩·尤班克斯:她长到了九英尺高,身上变得满是树皮,还在教室的墙上砸出了一个大洞。她像辆跑车一样飞也似从那个洞里穿了出去,从此消失得无影无踪。直到两年之后的“彩虹入侵”中,有人拍到了她对抗蓝色机甲的视频。

教室里的每一个人都明白发生了什么:塔玛拉-琳恩的DNA中显然包含了一种所谓的“启动基因”。那声巨响导致的惊吓让她体内的应急激素迅速增加,大量肾上腺素涌入血液,再加上青少年特有的腺体扰动,最终将这一基因从休眠中“启动”。这个女孩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开始自发突变,于是,眨眼之间,塔玛拉-琳恩·尤班克斯加入了地球上的超人行列。

这是加拿大第四个公开突变的青少年,估计私下“超化”的数量更多。无论公开还是私下,诱发环境都很相似:青春期的男孩和女孩,新陈代谢本来就起伏不定坐过山车,猛地受了惊吓,代谢变化更是陡然间剧增。结果就是变异。有些人非常明显,比如塔玛拉-琳恩;还有些孩子虽然看起来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但是却能用小汽车玩杂耍、阅读别人的思想,或是变身成为一团蒸汽。

突变从未在儿童身上发生。这种启动基因只能在进入青春期、基本的生化条件形成之后激活。也没有在十六岁以上的个体身上发生自发突变的记录。过了这个年龄,要不就是你压根没有“启动基因”,要不就是你的腺体活动已经平息,不再具有唤醒这种基因的洪荒之力。传统观点认为,从十七岁开始,你只有在极端走运的情况下才可能获得超能力……比如说掉进一个装着诡异化学药剂的大桶,里面的化合物正好符合你身体的需求,或者被某颗特定的流星砸个正着。

这种巧事出现的概率是多少?一亿分之一而已。自发突变发生在青少年身上,像你这样的。

利亚姆·李和塔玛拉-琳恩·尤班克斯在同一所学校上学,他不认识塔玛拉,说不定从没见过她。利亚姆在12年级,他的生活跟10年级的学生没有什么交集。然而巧的是,塔玛拉-琳恩穿墙而过的时候,利亚姆正坐在隔壁教室的窗边,清楚地看到了塔玛拉-琳恩像树一般的身体飞奔远去。

利亚姆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事物。

利亚姆对突变并不陌生。和百分之九十生活在文明世界的小伙子一样,他在自己的卧室里贴着“雌虎”的海报,看“突变”频道的节目,关注了十几个有关“突变”的博客,还帮助过好几个脸书主页追踪有关超级英雄的战斗、流言和科技。有一次,他还站在自己家附近的沙滩上,远远地看着五个超级英雄在多伦多港同一个巨型怪兽战斗。

但塔玛拉-琳恩·尤班克斯是他近距离观察到的第一个突变人。她太酷了,充满魔力,正是利亚姆想成为的那种人。

然而,利亚姆看到塔玛拉-琳恩变形的那天,离他的十七岁生日只剩下一个礼拜了。

就快来不及了。

同所有十几岁男孩的母亲一样,埃莉·李总担心自己的儿子干出点什么蠢事。他可能会酒后开车,可能会抄袭论文,还可能沾上那些愈发怪异的毒品——《多伦多太阳报》说这种东西在高中里很猖獗。但她最害怕的,是利亚姆可能会为了获得超能力而伤着自己。

他马上就要十七岁了,那个神奇的最后期限。当然这其实没有什么神奇的。激素又不是跟着日历变化,利亚姆的新陈代谢说不定早就稳定下来了……这还是在他拥有“启动基因”的前提下。那他成功的几率到底有多少呢?肯定不高。不过,光靠讲道理可没法阻止孩子们做蠢事。

每个礼拜,报纸都会报道一些青少年因为遇到危机而“突变”的故事。比方说那个阿根廷男孩,被恶狗追赶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拥有了非凡的跳跃能力,还可以看见无线电波。几周之后,报纸上就满是为了获得超能力而去招惹罗威纳犬①的傻孩子了。这和一个相信自己会飞的人在脖子上绑了块毛巾就从屋顶上一跃而下沒什么区别……事实上,利亚姆五岁的时候还真这么干过(好在他当年还不知道怎么爬上屋顶,所以他只是从门廊上一头栽进了树丛里)。

树枝的刮伤让五岁的利亚姆不再尝试那些高难度特技了,但埃莉很害怕这个塔玛拉-琳恩·尤班克斯的事会把利亚姆再次送上屋顶。

这一次,利亚姆可不会只从门廊往下跳了,他很可能会去模仿一种已知曾引起青少年突变的“起源”。你可以在互联网上找到详尽的相关记载,人们在聊天室里讨论诸如冲到汽车前面或是大声羞辱摩托帮成员等等行为的优劣利弊。

出于某种原因,这些讨论从来不会提及那许许多多因此受伤甚至死亡却没有获得超能力的人。反正失败的都是麻瓜。

有时候,埃莉夜不能寐,琢磨着到底那种结局更坏:是利亚姆被汽车撞断了腿呢,还是他真的成了一个突变人。突变人总是在不停地打架、爆炸、变邪恶,还会跑到别的星系去,会释放核辐射,或者和些特别不靠谱的人大谈恋爱。相反,要是利亚姆只是受了点小伤,可能还不算坏的。

不过,埃莉了解自己的儿子:他做事绝不会半途而废。要是利亚姆决定要“突变”,那他肯定不会只搞一些低风险的操作。他会玩大的。

埃莉给自己请了假:整整两周,尽管已经是十一月了。(“打算躲到暖和点的地方去么,埃莉?佛罗里达还是牙买加?”“不,我只是发潮热了想在沙发上躺躺。”)她还无视店员的劝阻买了一辆自行车。(“眼看就要下雪了,我真的不建议你在结冰天里骑车到处跑。”)这个男人不知道,一个母亲为了跟踪和保护自己的儿子都能干出些什么事来。

她买的那个头盔更像是给骑摩托车的人用的,把她整张脸都遮住了。她还买了套和自己日常着装完全不同的黑色运动服。埃莉打算尾随利亚姆又不让他发现,就算利亚姆真的注意到了她,也绝不可能一眼就认出她来。

(埃莉心想,“我简直就是个演小品的。”但她又想,“我是一个母亲。”)

利亚姆坐巴士去学校了,埃莉隔着一个街区在后面跟着。尽管她觉得利亚姆应该不会在学校做什么出格的事,毕竟周围的人太多了……而且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可能一直想着,“要是我救了哪个老哥的命,我没准自己就“突变”了呢。”

真正的危险期是周末:比方说星期六晚上。埃莉还考虑过是不是干脆把利亚姆锁在房间里。但这也没什么用——他肯定会从窗户里爬出来的。而且要是利亚姆意识到埃莉起了疑心,他肯定会更加谨慎。最好是让利亚姆觉得埃莉什么都不知道,这样他发现自己被跟踪的几率也能小一点。

埃莉继续尾随自己的儿子,特别留心他平时都买了些什么。比方说,如果利亚姆走进一家药店买了些药片的话……不过,他不会走服药过量这条路子的。“突变”需要激素和肾上腺素的震荡才能触发,货架上买的那些药物会改变你血液中的化学平衡,从而影响“启动基因”的激活。传说某些街头毒品能够提高你突变的几率,甚至不需要合适的DNA就可以直接赋予你超能力……不过,即便是像利亚姆这样狂热的孩子也不相信这种说法。要是“喷火器”“K汁”或者“翅膀”都等让你变成超人,那么城郊岂不遍地都是能够发射闪电或是捶烂钢板的人了?

利亚姆从来没有接近过任何看着像毒贩子的人,而且埃莉也没见他买过什么别的危险品……他只买垃圾食品和咖啡。埃莉曾经读到有人尝试靠咖啡过量来进行突变,不过这个还算可以接受。

周五晚上,利亚姆跑到沙滩上去了。那里离家只有三个街区,是安大略湖畔一段狭长的砂石带,用护栏和老旧的篱笆拦着。多伦多城的灯光绵延数里。湖对岸的美国国境远远地若隐若现。

寒冷的夜风搅扰着空气,夹杂着波浪的声音和湖中杂草与鱼的腥气。通常这里的水质很清洁,可以进去游泳。但每年夏季总有那么几天,水里的细菌计数或是工业污染会超标,市政府就会在这段时间里竖一个警示牌。再说,开车没多远就有更好的沙滩可以去:宽阔而干净的细沙,还有救生员和冰淇淋车。这附近的沙滩根本算不上沙滩,它就是段湖岸。

利亚姆站在岸边,扔石头打着水漂。他运气一般——浪实在太大,石头只跳了一下就给淹没了。天上一颗星星也看不到,只有一层薄薄的云,被城市的灯光映成了橙灰色。

埃莉潜伏在一排防风用的松树林下。这里藏了可不止一个人。她能隐约看到自己的左手边有一对,还能听到右手边的另一对,在这个黑漆漆的地方偷偷搞着什么。很可能都是高中生。埃莉觉得利亚姆有女朋友的时候肯定也带人家来过这片沙滩——拿上个毯子,你就可以躺在柔软的沙地上,身边满是松树的清香……

埃莉摇了摇头。即便她觉得今天利亚姆不会有什么行动,这会儿也不是做白日梦的时候。而且,别人不都说她这年纪的人已经没什么欲望了么?要不然这也是那些可能出现的情绪波动中的一种?

没准她对利亚姆的担忧只不过是一种更年期焦虑。他难道真会为了那么小的“突变”几率而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吗?说真的,他在这干吗?一脸郁闷地扔石头罢了。你还能指望一个周五晚上没人约的男生干些什么别的?

利亚姆的女朋友一个月前把他甩了。他肯定不开心啊,而且塔玛拉-琳恩的事也没起什么好作用。不过,每个少年都有烦恼,利亚姆又不比别的孩子更轻浮更神经质,所以凭什么他就会更有可能干傻事呢?何况到目前为止,利亚姆学校里还没有谁做出过什么极端的事情。

埃莉看着利亚姆弯下了腰,以为他又在捡石头。等到她意识到利亚姆是在解鞋带的时候,他已经踢掉了鞋子,朝水里跑去。

不!傻孩子。

埃莉大喊,“别!”但是利亚姆早已扑腾着冲进浅水了。也许她的声音让浪花盖住了,也许利亚姆不想搭理她——毕竟,他正打算尽全力加大自己的情绪负载,而反抗自己母亲带来的负罪感可以算得上是个意外收获了。

利亚姆潜入水中,开始游泳。身上的衣服拖慢了他的动作,但速度不重要,不是吗?这个傻孩子肯定是想游到自己精疲力竭的时候,这样他的身体就别无选择,只能开始“突变”……对吧?

“利亚姆!”埃莉大声喊道,强忍着没有再加上“回来”两个字,因为这么说只会让他下定决心游得更远。

就在埃莉踉踉蹌跄地脱着鞋的时候,她冲着躲在阴影里的情侣们大喊,“快报警!”他们肯定有人会照做的,每个孩子不都指望着能在某种大场面里占有一席之地吗?利亚姆不正是为此而游离湖岸的吗?

脱掉鞋子之后,埃莉跑进了水中。湖水并没有她担心的那么刺骨——湖里有些地方依然保留了一些夏日的余温。但水依然很凉,而且一瞬间就把埃莉的运动服浸了个透。等埃莉跑到足够深可以游泳的水域时,她已经开始打战了。

这并没有阻止她,没有什么可以。埃莉不是游泳高手,不过也不差。利亚姆也一样:一般,但也不是无可救药。埃莉每个月都要做四次塑身操,利亚姆的体育考了72分。利亚姆要比埃莉年轻三十一岁,但是埃莉是一个母亲。还记得那个为了救自己的孩子把汽车都给提起来的女人么?埃莉很确定,只要能救回利亚姆,她可以做到任何事。

不过至少利亚姆并不是想寻死——他并没有一头扎进水里直接灌自己一肚子。事实上他也并没有尽力游得很快。埃莉觉得他不知道自己在后面追着,利亚姆游泳的声音肯定盖住了她发出的那些噪音。而且,就算利亚姆停下来回头看,也很难在黑夜中发现她。

埃莉也是一样——利亚姆的位置很低,只有头和手露在水面上。云层反射的城市灯光有所帮助,但想要找准方向还是很费劲。埃莉必须时不时地把头抬高。利亚姆就用不着这样干。每次埃莉查看利亚姆位置的时候,他总是那么远。

埃莉试着加快速度,努力对抗着寒冷和沉重的湿衣服。一个声音在她心中大喊,“就算你追上他了又能怎么样呢?”但她默默地喊了回去,“我能救他,我能救他。”

利亚姆的头消失在浪花里。埃莉心中一紧,她拖着自己的身体又向前划了几下,接着就潜进了冰冷阴暗的水中。下面漆黑一片,她甚至看不见自己正在挥动的双手,更别提利亚姆的踪迹了。埃莉盲目地摸索着,不敢相信自己没能救回他来。她的肺都快炸开了;她又冷又累,在激动与狂乱中慢慢下沉。

一道光线从水中穿过,就好像打开了池塘里的探照灯。埃莉看到了利亚姆,他就在不远处,无力地漂浮着。她抱住利亚姆,用仅存的速度和力气朝着水面冲去。

穿过波浪之后,他们依然没有停下来——他们直冲云霄,在身后留下一道火箭般明亮的轨迹。

埃莉怀里的利亚姆轻得就像一个婴儿。她释放出热量来温暖利亚姆的身体,头朝下地轻轻挤压他的胸口,好让水流出来。不一会儿,利亚姆咳嗽了几声,重新开始呼吸了。埃莉用光和热包裹着利亚姆,带着他径直朝家里飞去。

她考虑过要不要带利亚姆去医院,然而还是决定算了——她看得出来利亚姆已经没什么问题了……真正的“看”,看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表明身体状况的一圈光晕。再说如果带他去医院做检查,又会引来很多别的问题,警察呀,心理治疗呀什么的。利亚姆可能会错过一整个学年,还会给人嘲笑一辈子的。

目前还没有人知道这事。就算那些情侣中真有人报了警,警察来了也找不到什么东西。好吧他们会找到埃莉的自行车,不过很难查到是她的。就算他们查到了,她也只要说是被人偷了就好了。他们还会找到两双鞋,那又能怎样呢?谁也不会想到这里面有什么联系……

门铃响了,一个深色皮肤的女性站在门廊上。她看起来六十多了,穿着一件很丑的外套,却透着股威严劲儿。她身上的光晕像激光一样明亮,是一种刺眼的亮绿色。

埃莉不想开门,但是让一个闪着亮光的人站在门口实在太招眼了。埃莉花了一点时间,发热烘干了自己的衣服,把门拉开一条小缝。“有事吗?”

“晚上好,”這个女人说道。“我是来欢迎你的。”

“我们在这都住了好多年了,”埃莉说道。

“我不是来欢迎这个的,”这个女人答道。“我能进去吗?”

她身上的光环变得更加强烈了。埃莉做了个苦脸,打开了门。

一等那个女人进屋,埃莉就把门关上了,问道:“你是谁?”

“和你一样的人。”这个女人身体离地,在地面之上悬浮了一会,这才重新落下。“我们不太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名字,像是霹雳或者是破坏王之类的东西。我们喜欢低调行事。”

“‘我们’是谁?”埃莉问道。

“我们是这里的一小部分人。碰巧我们中有一个人能感应到其他人的突变,所以她建议我来问个好……解答你的疑问……确保你没有什么问题。”那个女人看着埃莉。“你确实没什么问题吗?”

“我很好,”埃莉回答得特别快。

那个女人看了她一眼。“你确定?因为突变对于我们和孩子们都是一样的:只有在特别强烈刺激下才会发生。一旦我们体内的激素达到了紊乱状态,巴啦啦!潮热之母诞生了。”

“我们不给自己起些帅气的名字真是可惜了,”埃莉说道。“潮热挺不错的。”

那个女人摇了摇头。“这样会暴露我们的秘密。不过,嘿,如果你真想做个英雄,那也完全没有关系。突变人一般喜欢穿特别鲜艳的衣服。如果你把自己从头到脚都遮住,再买点好的塑身衣,谁也不知道你今年到底是十六还是六十。”她拍了拍自己异常平坦的腹部,“我们中的大部分人消耗热量都非常快,所以穿着紧身衣看起来正好。再去弄个面具把鱼尾纹一遮,你就搞定了。”那个女人笑道,“事实上,我建议你即便不想穿,也还是去搞一套服装。有时候危机降临,你会突然意识到如果自己不出手,成千上万的人都会有生命危险。还记得第五帝国入侵那次吗?他们以为多伦多只有那么一小撮超级英雄,结果我们突然杀了出来,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女性让你们强大,耶!”

埃莉意识到自己在笑,她强行抹掉脸上的笑容。“我不可能干得了那种事,我还要照顾儿子呢。”

“我们都有自己的义务,”那个女人说道。“毕竟我们又不是小孩子。”她递给埃莉一张名片,“这上面有我们组织的电子邮箱地址,随时联系。需要帮助还是交流,都没有问题。要是没别的事,我们还有一个比练瑜伽好玩得多的健身班。”

那个女人笑了笑,接着消失了。噗,就这么没了。是瞬间移动吗?可能吧。毕竟这个女人如此迅速地出现在埃莉的家门口,想必是有些什么很厉害的交通工具。

埃莉忧郁地回到利亚姆的房间。他睡着了,他的光晕看起来很平静。她不知道等利亚姆醒过来之后该跟他说什么,不过她肯定有办法挨过去的。

利亚姆应该不会再去做这种傻事了。埃莉了解自己的儿子——利亚姆试过了,但是失败了。他肯定要郁闷一段时间,然后再找个新女朋友,或者长个痘痘,或者做一份特别难的数学作业,也就缓过来了。当然埃莉还是会留个心眼儿……何况她现在都用不着自行车了。

她会飞,会看光晕。她好奇自己还能干些什么。如果她真的抛开一切变成了一个超级英雄,那会怎么样呢?

她走到厨房,用手给自己热了杯茶,然后坐了下来,思考着。

【责任编辑:李克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