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元首付”到“0元换电”，“蔚来们”如何迎接未来？

黎盛荣

2019年的造车新势力头部企业蔚来，就像是坐过山车。上半年市场叫好之声接连不断，进入下半年，自ES6正式交付开始，资金紧张、技术不成熟、产品自燃、大量裁员、持续亏损等等唱衰之声不绝于耳。

唱衰声中，蔚来开始了种种“自救行动”。9月2日，蔚来宣布推出5年0首付购车优惠政策，此优惠政策与9月1日推出的3年0息限时优惠活动相互独立，不能叠加使用。据媒体报道：“零首付已经推出了，目前员工和上海地区先试行。”

此前几天，针对ES8和ES6两款车型首任车主，蔚来正式推出不限次数终身的“0元换电”服务——对目前仍未摆脱巨额亏损的蔚来而言，建设规模庞大的终身免费换电站，无疑将给蔚来带来更大成本压力。

其实不仅是蔚来这一家的问题，整个新能源汽车都在2019年下半年进入了寒冬——问题在于，在种种燃眉性的根本问题未解决之下，仅仅靠“0元首付”、“0利息购车”、“0元换电”，就能看清“蔚来们”的未来么？

蔚来头上的一把尖刀

对于造车新势力凛冬已至的结论，几乎所有人都心照不宣。这样并不好过的日子，哪怕作为头部企业的蔚来汽车也是如此。

蔚来的凛冬，早已显现。今年年初，蔚来汽车曾定下交付4万-5万辆的年度销售目标，但截至7月底累计交付量为837辆，而2019年过去了一大半，截至 7月底，蔚来汽车2019年的总交付量仅为19727辆，还不到年初交付目标的一半。

除了交付难，亏损也是蔚来汽车头上的一把尖刀。

从数据上来看，2016年亏损25.73亿元，2017年亏损50.21亿元，到了2018年净亏损达96.390亿元。三年累计亏损超170亿元。

而根据蔚来汽车财报，今年第一季度总收入为16.312亿元，环比减少54.6%，净亏损达到了26.236亿元，同比增长71.4%。召回事件，更是让蔚来汽车支出雪上加霜，有保守分析蔚来汽车需在召回上花费至少4个亿。

业绩不佳也导致了蔚来汽车股票表现不乐观，從11美元的高位开始一路走低，目前股价不到3美元，总市值为30亿美元。

发展不景气带来了裁减人员的蝴蝶效应。根据蔚来汽车创始人李斌发布的内部员工信显示，就在9月底前，蔚来将在全球范围内缩减岗位1200个，人员规模降至7500人左右。

尽管裁员1200人的举措，将为蔚来一年减少数额不低的现金成本支出，但对于止损来说还是过于牵强。

从外部来看，资本对造车新势力的态度也越来越保守，据PitchBook数据，去年上半年中国电动车的风投金额高达60亿美元，但今年同期已跌至7.83亿美元。

面对这样的危机，如何“回血”显然是当务之急。蔚来联合创始人、总裁秦力洪认为，按照当前代工生产模式和已经开发好的第一代平台粗略估算，销售5万～10万台之间，可以实现盈亏平衡。

进而，蔚来连续推出“大招”原因也就显而易见。“回血”或许是蔚来在未来的唯一存活希望，也是能够短暂提升交付量的决策——无论是“0元首付”、“0元利息”，还是“0元终身免费换电”，都是为了吸引新用户以及留住老用户的重要举措。

不过，对于具体原因，锌刻度联系蔚来内部管理人员进行求证，截至发稿，该内部人员并未有任何有效回应。

市场促销难以完成救赎

在新能源汽车领域，在蔚来之前，小鹏率先推出了“0元首付”。8月上旬，小鹏汽车推出“带牌租车”和“0首付融资租赁“两套全新用车方案。其中“带牌租车”方案目前只适用于北京地区，而“0首付融资租赁“方案则适用于北京、上海两地。

数据显示，7月份小鹏汽车的交付量为720辆，远低于6月份的2989辆。1-7月的累计交付量为9214辆，未能完成交付1万辆的既定目标。对于2019年全年，小鹏汽车制定的目标是4万辆。从目前的交付情况来看，需要每月销量超过6000辆，然而从7月份不足千辆的交付情况，以及现在保持低位运行的大市来看，4万辆的目标恐难达成。“‘0元首付’购车，其实是传统车企早就玩剩下的招数。”一位汽车市场观察人士表示，这是车企吸引那些没太多资金又想购车人的最重要招数，但这个招数，此前就连传统车企也没能玩得转。

比如长安福特。

今年下半年，长安福特推出了“全无忧一站式专案”，推出全车系“0首付”购车，采用时下流行的融资租赁方式以租代买。

这一策略的效果在8月2日长安福特发布的一组最新数据中得到了一定反映。数据显示，2019年7月份，长安福特批售销量达21086辆，环比增长9.1%。这个数据不仅创下了单月批售销量新高，也是今年内首次单月批售数据超过零售。

但从整体来看，这个策略带来的只是短暂的销量增长。因为其销售模式陈旧，所谓“0首付”所产生的购车总额，不一定就比全额或者银行贷款购车来得便宜等诸多因素（0首付购车，通常陷阱多多），“0首付”的策略也难以带来品牌的救赎。

2018年，长安福特全年销量同比下滑54.4%至37.8万辆，不及两年前的一半，净亏损8.04亿元，直接拖累长安归母净利润暴跌90.46%至6.81亿元，今年长安长安福特则仅售出7.52万辆，降幅高达66.99%。

事实上，长安福特在品牌力、造车时间以及经验上，都远不是蔚来、小鹏汽车可比拟的。此外，该品牌还背靠长安集团这座大山。传统车企与新能源造车势力相比，在造车资质方面，可谓有着得天独厚的最大优势。

与此同时，传统车企还具备造车新势力所不具备的种种优势，譬如从生产、线下销售、售后服务形成了一个自主产业闭环。而蔚来呢？在目前资金紧张、技术不成熟、产品自燃、大量裁员、持续亏损等情况下，仅仅一个试点的“0首付”，也许能快速刺激某个市场、增加交付量，但面临市场的“淘汰赛”，这一步也很难整体突围。

终身免费“0元换电”服务，同样受到业界诸多质疑。换电模式是蔚来体系中的关键环节之一。

过去一年，为解决用户里程焦虑，蔚来搭建了一套相对完备的能源服务体系，除了家用和公共充电桩之外，还提供了包含移动充电、换电等在内的“一键加电”服务。

根据蔚来官方数据，2018年蔚来在全国9个城市部署了80座换电站（包含高速公路和城市换电站）。并规划到2020年，建设1100座换电站。

与充电站不同，一座蔚来换电站需占地43平方米，并需要连接成本更高的380V工业电，此外还需要24小时专人值守现场，可以说建设一个换电站所需成本非常高昂。

因此，在蔚来此前规划中，每次换电费用为180元，以此收回一些运营成本。现在，尽管该项政策只是面向ES8和ES6首任车主，并非针对所有车型车主，但会给本已巨额亏损的蔚来，增加多大成本显然难以预估。

蔚来们拿什么迎接未来

即便退一步来说，“0元终身免费换电”运营压力和成本沒有想象中那么大，但这是否会引起其他车型现有车主的不满，以及其他车型销量的下滑，目前来看显然非常有可能。

实际上，在新能源市场竞争中，蔚来还必须面对一个庞然大物——预计上海工厂年底量产、刚宣布全系车型在中国免购置税的特斯拉。

对于中国市场，特斯拉格外重视。在2019世界人工智能大会上，马斯克就表示：“特斯拉做得特别让我惊喜，我从来没有看过如此快的发展，中国就是未来。”

目前，尽管特斯拉2019年在中国市场经历了几次调价，但总体来说价格是大幅向下趋势，随着国产量产，诸多特斯拉车型跨入30万元区间有很大可能，这将给国内新能源汽车势力带来重重一击。

但面对2019年这个造车新势力生死存亡关键的一年，摆在蔚来、小鹏汽车等面前的，不仅有一马当先的特斯拉，还有正在向新能源转型的传统车企，市场争夺将会越发激烈。

“造车新势力肯定会洗牌，最终可能也就留下2-3家。”某新势力造车企业投资人朱龙（化名）表示，“未来存活下来的企业，只会是掌握了造车核心技术的企业，那些未掌握造车核心技术的企业终将在寒冬中倒下。”

换言之，汽车行业的发展好坏是由技术先进与否决定。传统汽车行业经过一个世纪的发展，才有了如今行业内核心的工业技术和安全技术。而造车新势力想要靠几年时间，完成一个世纪才达到的成就本身就不现实。

对此，秦力洪曾公开表示，“自蔚来汽车成立以来，其在研发上投入已经超90亿元。我们在研发投入方面走了一些弯路，但研发是一个试错的过程，谁也不能保证一次能成功。”

不仅如此，恶劣的市场环境同样在威胁着它们。国家补贴的退坡、资本的逐渐退场，整体汽车市场还在不断下滑，汽车市场看上去前景都是一片萧条——“0首付”、“0利息”这样的促销手段，也许能带来一时的销量增长，却无法从根本上解决生存问题。“蔚来们”的未来，看上去还是迷雾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