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海
写了几十年,大小说也没把我写“大”,始终是不上不下地“咣当”着。现在老了,大小说写不动了,又回到小小说队伍里来,很有一点儿“叶落归根”的感觉。就像贺知章在诗里写的那样,我能想象得到,那些年轻的后生美眉掩嘴嬉笑:“这个邋邋遢遢的老头儿是谁呀?”不过我的脸是不会红的,早已“防冷”涂上了“蜡”。
如果自己给自己脸上抹点儿“粉”的话,我中途离开小小说队伍,强词式的理由是写小小说要遵从顺其自然的原则,即便小说再“小”,也要有感而发,没有合适的题材和生活我宁愿不写。那种为了写小小说而“写”小小说,我是颇有点儿不屑的。从“专业户”“工作坊”里批量生产的小小说,会不会像流水线上出来的面包,味道大都一样呢?当然面包也是很好的,但要连续吃肯定会觉乏味。
比如,我们一直争论不休小小说结尾“翻一下”的问题,“出人意料”当然会给读者以惊喜,可若老是“出人意料”,那种惊喜就会逐渐减弱,时间一长,就会觉得有不过尔耳的单调。我们研究和以写小小说为终身事业的,应该考虑小小说结尾的多样性。我在前几年迷上了美国作家卡佛的小说,卡佛小说的语言和结尾都非常棒,尤其结尾,被评论家誉为“开放性”“悬停式”,我觉得拿来用在小小说上会更好。卡氏结尾并不复杂,其实就是自然式,不去刻意地“反转”或“升华”。当然也有技巧,就是他看似自然的结尾却煞费苦心或者说匠心独运,像中国画一样留下空白。这空白的内容让读者去填补或完善。也就是说,卡佛可以调动读者和他一起参与创作。尤其是小小说,在极其严苛的字数限制里,这样的“自然开放式”结尾,会大大延展小小说的内涵,起到言已尽而意无穷的效果。
我历来认为,一个作家成功与否,天赋和勤奋各占一半因素,二者缺一不可。可不幸的是,我这两点都不及格。我的作品不多即是不勤奋的证明,而天赋不高的证据是我不会“虚构”(我太羡慕那些会“虚构”的作家了)。我写的所有小说都是我的生活体验,换句话说,离了生活我就不会写作。我信奉“生活是创作源泉”这句话。
当然,一个人的生活圈子毕竟有限,素材的获得光凭直接生活是远远不够的,还必须要以间接生活来补充。这个“作家系列”小小说,除了《好墨》(《百花园》2018年第9期)是我的亲历所感外,这期的两篇和《偶像》(《百花园》2019年第1期),都来源于间接生活,都是我听来的故事。甚至早年被誉为我代表作的《渡河》与《高手》,也是如此。所以,我小說里的人物在现实生活里都有原型。这四个“作家”,除了第一篇里的名气不太大外,其他三位名字都如雷贯耳。如果哪位读者朋友有兴趣,欢迎猜猜“他”是谁。可否?